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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喽，”谢老爷子笑眯眯的道：“没有我们的同意，你们休想从狼堡引进最新最好的技术，可如果引进的是魔都造在80年代初就引进的桑坦纳的技术，又有什么作用？上面的首长们能同意你们再多花一道钱？”
李俊无言以对。
谢老爷子说的没错，如果一汽不能从狼堡引进比魔都大众更先进的汽车技术，上面是不可能批准一汽与狼堡的合作的，可偏偏润华实业对狼堡的新技术的许可还有发言权，除非狼堡方面会将所有的技术、产品和相关专利无偿转让给一起，但这怎么可能？狼堡集团是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
就在这个当口，谢老爷子笑眯眯的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润华实业再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在媒体上公开表示润华实业愿意以更优惠的价格和方式，向一汽提供更先进的产品和技术，你说领导们会怎么看？全国人民会怎么看？如果你们一汽还坚持跟德国人合作，全国人民又会怎么看？如果润华实业通过军方的渠道对一汽的做法表示抗议，不知道你们一汽能不能扛的住？”
李俊的额头上，汗水顿时就涔涔的流了下来。
他忽然愕然的发现，一汽或许可以就是否合作这件事对润华实业说“NO！”，但同样的，润华实业也可以对一汽的对外合作说“NO！”；一汽对润华实业说“NO！”，润华实业不会有什么大损失，但如果润华实业对一汽说了“NO！”，一汽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谢总，大家都是中国企业，不用……不用做的这么绝吧？”李俊颤声道，他也不想这个样子，可没办法，现在看来润华实业是拿捏住了一汽的七寸了啊。
“是啊，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的，”谢老爷子微微颔首道：“但现在的问题是一汽似乎没把我们润华实业当成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合作伙伴，我们也没有获得一汽对合作伙伴应有的尊重……”
他两手一摊，无奈的道：“你说，我们润华实业应该怎么办？”
我说应该怎么办？
李俊心说如果是按照我说的来，当然是你们把技术免费送给我们一汽才好，不但技术免费，还要提供建设资金，最好资金是按照建设标准的200%给予支付，不但从头到尾全程提供一切支持，最后合资公司还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
接下来的几天，李俊调整方式方法又做了几次努力和尝试，可他怎么可能会是谢老爷子的对手？无一例外的，每次他都败的很惨。
终于撑不住的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工作情况向耿少杰做了汇报，忐忑不安的道：“耿总，我辜负了组织和领导对我的信任，没有完成任务，我……”
整个汇报过程中一直没开口的耿少杰终于开口了：“这件事不怪你，是我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
李俊的眼泪花都要出来了：这么通情达理、体恤下属的老总上哪儿去？
如果李俊知道这两天来耿少杰没少接电话，他的压力比自己大的多了，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那……”
沉默了片刻，耿少杰终于开口了，道：“我亲自过去和他们谈。”
“您过来跟他们谈？”李俊吃了一惊，电话的听筒都差点没拿住：“这……也太给润华实业面子了吧？”
给润华实业面子？
耿少杰心中忍不住苦笑：我倒是不想给他们面子呢，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不跟他们润华实业合作，他们就必然把一汽与国外汽车企业的合作给搅和了，论起在高层的能力和影响力，我还真未必能够玩的过这家伙，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至于之前琢磨的如何将凤凰轿车从润华实业手中夺过来，变成红旗的一款车型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丢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不过这些话就不用给李俊说了，耿少杰淡淡的道：“好了，没用的话就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
李俊：“……”
耿总都这么做决定了，他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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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于时代的局限，耿少杰虽然有一些问题、有一些不足，但不容否认的是，对于工作他绝对是雷厉风行、认真负责，说要亲自和陈耕、谢闵声谈，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出现在了陈耕和谢闵声的面前。
“老弟，你不地道啊，”耿少杰叹了口气，如同老朋友聊天一般的对陈耕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陈耕笑了笑，先对谢老爷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今天这事儿交给我，随即对耿少杰道：“老耿，你还有脸跟我说？你看看你们一汽开出来的那叫什么条件吧，我知道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跟老外合作就各种优厚条件，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外国企业呢，中外合资企业呢，说出去之后Ｂ格都不一样，可你们这厚此薄彼的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吧？”
不就是互相伤害嘛，来呀，谁怕谁呀。
“你也说了，国情如此嘛，”耿少杰笑眯眯的岔开了话题，同时微微侧头看向谢老爷子：“老弟，谢老，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不瞒两位，我这会儿可真饿了。”
陈耕还能怎么办？人家堂堂央企的老总都说为了赶过来和自己谈这件事，饿着肚子就来了，难道自己还能说饭都不给人家吃？点点头，陈耕道：“正好我也有点饿了，老哥你是客，想要吃点什么？”
耿少杰：“你们海洲有没有做的味道比较好的羊蝎子？”
“羊蝎子？”陈耕瞬间就有点懵：“这么热的天，你想吃羊蝎子？”
“好久没吃了，忽然就有点想了，”耿少杰笑眯眯的道：“别是老弟你从来都不吃这玩意儿吧？”
陈耕是谁啊，一时愣神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被耿少杰这带着几分刁难味道的事情给难住？飞快的调整好的陈某人笑眯眯的道：“还别说，我还真知道海洲有个地方的羊蝎子做的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会儿过去还能不能吃的着。”
“哈哈……老弟你想吃个羊蝎子都吃不着，那可是大笑话了。”耿少杰笑眯眯的给陈耕挖了个坑。
陈耕还真的防备着这个坑，没办法，就算海洲人民再怎么喜欢吃羊，大热天的哪有人吃羊蝎子？就算有人吃羊蝎子，那也是在晚上，大中午的吃羊蝎子……
显然，这是被润华实业给怼了，耿少杰心头的气还不顺，可又不好怎么样，就只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找回场子了。
…………
“这味道不错啊，”啃了一口大骨头，耿少杰有些惊讶：“这味道……唔，起码用小火慢煨了一晚上才行……老弟，谢老，来一杯？”
“那就来一杯。”陈耕和谢老爷子一起点头。
三人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提及这次合作的事，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约莫一斤半茅台下去，耿少杰终于开口了：“老弟，你说，这次的事怎么办？”
“哦？”陈耕扬了扬眉毛。
耿少杰叹了口气，道：“中央在82年的时候决定停产红旗CA770，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我们一汽上下几万名干部职工感觉天都要塌了，红旗是一汽的骄傲，某种程度上也是一汽的灵魂，大红旗停产了，不止是中央首长们对我们一汽最失望的表现，也是我们的耻辱……”
“……”陈耕和谢闵声两人没说话，很好的充当了一名倾听者的角色，恐怕这些话也在他心里憋了好久了。
耿少杰果然是憋了很久了，他一仰脖，八钱茅台就进了肚子，咧了咧嘴，接着说道：“82年红旗轿车停产后，经过几年的痛定思痛，我们集体认为作为共和国最早成立的、有着辉煌过往的汽车制造企业，必须知耻而后勇，不能一直一条腿走路，必须要在乘用车领域做出一番作为。
秉着这一点，我们一汽制定了一个乘用车的10年发展规划，简单的说，就是用10年的时间，通过与世界级汽车企业的合作，实现‘引进、消化、吸收最终达到在乘用车领域接近世界先进水平’的目标。这样一来，乘用车将会成为一汽继商用车之后的第二条腿，不管是对一个人来说还是一家企业来说，两条腿走路可比一条腿走路稳当的多了。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一汽从美国克莱斯勒汽车引进了先进的488发动机，虽然这个发动机不是性能最优秀的，却是最适合咱们中国国情的，这个你承认吧？”
陈耕点点头：“没错。”
确实，克莱斯勒488发动机的技术水平虽然不高，但却是当时咱们国家唯一能够引进、也能够买的起、同时不附带其他政治和经济附加条件的汽油发动机，而且制造的技术难度相对比较低，从这一点上来说，当时做出引进克莱斯勒488发动机的一汽的领导们的眼光的确很厉害。
“这就是了，”耿少杰“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恼火的道：“可是老弟，你们润华实业不地道啊！”
卧槽！
这火就烧到老子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