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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烟花声已经停了,乐妤心急回去怕被人看出行踪,便带了青玫走一条小路穿过鸣凤殿后面.路过一片假山时两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一丝惊讶和好笑.乐妤对青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招招手,两人齐齐贴于冰凉的太湖山石一侧,竖耳凝听.
假山里传出一道甜腻柔媚的声音娇滴滴地道:”表哥,明天公主请我们泡温泉之后再设宴,你来吗?”
声音很熟悉,竟是安素素,乐妤冷笑,看来另外一个是那伪君子程陵钧了.
程陵钧彬彬有礼地答道:”今日也有品阶高的朝臣之女,不过是为了体面才下了帖子,图个场面罢了.明日公主设宴友人,方是私下聚聚.大皇子早已知会相邀,我自然也会来.”
只听安素素似乎娇笑了一声,”素素那日拜读了表哥的诗作很是钦佩,便绣了一个锦囊,以芭蕉夜雨为图,也只有表哥配得起.”然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掏出锦囊递给程陵钧.
便听见程陵钧含笑温柔,”表妹手艺真好,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见是两人趁机在此幽会,乐妤没心思再听,招呼了青玫,两人蹑手蹑脚走开.
烟花已经放完,众人回到了大殿中继续饮乐,忆贞见乐妤不见了正急得不行,欲要吩咐玳瑁去找,见乐妤主仆回来,忙拉了手嗔道:”你去哪儿了?四处都不见你.”乐妤见她脸上真切的关切有些歉意也有些心虚,忙笑着赔不是:”是我的不是,烟花轰隆轰隆的太响了,我便四处走走,让你着急了.”
忆贞岂会真的见怪,放下心来笑了笑,拉了乐妤齐去给安庆敬酒,安庆十分爽快,一饮而尽,笑着道:”两位姐姐明日可一定要来,我让人准备了最新鲜的野味,咱们先去泡温泉,然后再燃起篝火烧烤,可有意思了.”
乐妤其实心里并不想参加这样无聊的宴会,正待推却,安庆察颜观色忙摇着乐妤的手,神秘兮兮地道:”到时候给你们介绍个人,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忆贞被勾起了好奇心,掩唇笑道:”哦,是谁?我们竟不认识吗?”安庆嘟着嘴有些闷闷不乐,”她这些日子不在京里,我给她传信让她回来给我过生辰都来不及.”说着她自又高兴起来,”不过明日她一定会到的,会直接上山跟咱们聚聚.”
乐妤被勾起了好奇心,再想想乐娴一定会来,便顺水推舟笑道:”公主说得这般有趣,我倒得看看是哪位了.”
第二日,乐妤便会同乐娴仍往行宫去赴约,行宫中有几处难得的温泉,水质极好,以玉石堆砌无顶无遮,掩映在花丛山石树木中.安庆已带着先到的各家贵女先行泡上了,见两人来忙邀她们下浴池.池子里水波清澈荡漾,众多宫女丫头守在岸上垂手侍立,两张长案摆满了切好的新鲜瓜果,插好了银钎子供人随时取用.
众多贵女皆只着肚兜亵裤或是轻纱背心成群结队地在嬉笑打闹.放眼望去,个个肌肤胜雪花容月貌春光大泄,满目皆是雪白的大腿裸露的酥胸玲珑有致,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乐妤看得头皮发麻,她不惯在人前如此袒露自己,即使全是女子也不行,再则虽是活水也不想与人共浴,便委婉拒绝道:”我就不下去了,家里别院里也有温泉池子,昨晚回去才泡过,多泡也不好.”
安素素等人已在招呼乐娴,乐娴看了看乐妤尚未发育良好平平的胸部,骄傲地挺了挺饱满的酥胸,脱衣下池了.
安庆也不强求,笑着道:”那就请妤姐姐坐会吧,我们再玩会便上来了.”乐妤依言选在阴凉处坐了,看这些娇贵的女儿不知忧愁玩笑取乐.等到上岸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子引起了乐妤的注意.大概十七八岁,生得十分美貌樱唇瑶鼻,眉目间却隐带一丝戾气,即使身处一群身份不凡的贵女之间,举手投足亦是高高在上带着颐指气使的傲慢.乐妤揣度着应该就是安庆昨晚说的没来的人了.
等那个女子换了衣裳,却是一身火红的骑装,窄袖束腰长裤短靴,倒显得利落飒爽,满头乌丝高高束起扎成类似男子的发髻,用金环束住,露出光洁的额头,明媚的五官,十分洒脱帅气.
乐妤瞳孔微缩,顷刻间想起了一个人.待到安庆介绍时便证实了她的猜测:”这是襄阳郡王府的怀敏郡主,这是福庆姑祖母家的娴姐姐和妤姐姐.”
襄阳郡王府的怀敏郡主在京城贵女中是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她父亲是襄阳郡王,母亲却是太后亲女华慧长公主,身份自是尊贵至极.可她却偏偏极崇拜同样是太后亲女嘉仪长公主之女的璃篁郡主,喜欢练武,嫉妒心极强,极不喜比自己貌美的女子,稍有招惹了她的人便是一顿鞭子乱抽,曾经的京城第一名妓便活活被她抽得满脸开花,生生毁了容.
就连乐娴听见是她都稍稍变色,陪着小心笑道:”原来是怀敏郡主,失礼了.”怀敏打量着眼前两个长得出众的女孩儿,稍大的这个温婉端庄眼如秋水气质高贵,小的这个却身量纤弱眉如远山唇色浅淡,虽是美人胚子到底还未长开不足为虑,待听见是萧家的姑娘,怀敏脸色微变,心有忌惮之下淡淡地哼了一声便罢了.安庆也知她的忌讳,却不担心萧家的名头会镇不住她,笑着道:”怀敏姐姐你一走三月,要不是我传书只怕还不肯回来吧.”
怀敏细白的手指缠绕着细细的软鞭把玩,嫣然一笑,”母妃多次催促,不回来也得回来了.不过若不是你生辰原可以回来得慢些,不用快马疾驰.”
安庆嘻嘻笑着,带着众人前去园子里赏景,”那就多谢姐姐了.待会多敬你两杯.”怀敏偏头想了想,悄声问安庆:”烨哥哥来了吗?”
安庆抿着嘴儿笑,挤眉弄眼地道:”知道你回来,烨哥哥会不来吗?当然来了.”她们说话声音不大,乐妤却还是听了个满耳,嘴角浮起一丝莫测的哂笑.这个怀敏郡主痴恋程凌烨,京城无人不知,皆因为被她抽花了脸的那个名妓就跟程凌烨有一腿.她妒火中烧,便跑到青楼将人活活抽得毁容.前世,怀敏郡主不顾程凌烨的厌恶执意要嫁给程凌烨,苦追了他几年,更求太后赐婚,硬是要促成这桩婚事,而程凌烨就在大婚前夕死于非命,怀敏郡主还没嫁便成了寡妇.
想起这位郡主的刁蛮狠毒之处,想起程凌烨强忍怒火黑着脸的样子,乐妤忍不住笑得十分揶揄,已是准备看好戏了.
行宫外有一大片草地十分平整,今晚的烧烤便设在这里.以大皇子为首,一众贵胄王孙正在比试射箭.这会便轮到了君旭.阳光肆意蓬勃挥洒,他的脸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辉,一身墨绿银线暗纹马上封侯图样袍子显得长身玉立挺拔俊朗,有不少女子的目光都痴痴落在他身上,拉开成满月的弓弦倏地松开,箭矢在空中飞掠而过,只听得极轻的箭羽摩擦之声,箭已珰的一声钉在百步开外的箭靶中央入木三分,极大的力道震得箭身震动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