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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君邪大部分时间一直留在她身边,用驭甲人偶的事也两度对她坦白。唐心对君邪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但按照婉婉的说法将所有女人全都赶走,只怕她遭到的追杀会更多吧?
脑子里乱糟糟的,殿内的君邪始终没有开口,唐心想要进去同婉婉解释,但刘子晴却依旧拦住她摆手。
隔了一会儿,君邪低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那是沉稳思量的声音,难得的理智严肃。
“自愿离开的尚且不曾放过她,赶走的岂会让她安宁?”她听见君邪的声音,长长的叹了口气,“本尊也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唐心不知君邪说的时机是什么,后来婉婉也压低了声音同君邪说着话,唐心只好回眸同刘子晴相视一眼,用心音密语道:“婉婉把整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嗯。”刘子晴点点头,显然认同了君邪的话。
其实君邪能够考虑到这件事,唐心已经很感激,怎么解决这件事,或是要不要解决这件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过了一会儿,唐婉便走了出来,撞见唐心和刘子晴站在廊下她愣了愣,隔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说:“姐夫知道你来了,让我出来叫你进去……”
唐心不明白,为什么婉婉可以在她面前客客气气的唤君邪姐夫,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却可以和君邪吵架。
她缓缓迈步,感激的握了握婉婉的手方才步入殿内。殿中落座的君邪亦如她初见时那般慵懒的撑着下颚,另一只手缓缓拨弄茶盖,头也不抬的等待着她举步迈近。当唐心走到他身边时,他已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来,将她搂入了怀中,圈在怀里道:“你说这时候明烨会不会像我一样,也悄悄离魂跑去看天星?”
会的吧。
从知道天星的那一天开始,就感觉天父和她是密不可分的。
可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君邪就含着她的耳垂说:“应该带着你一同历劫,安排你做本尊身边的美妾,才不算寂寞……”
一听这话,唐心脸都僵了:“历劫时不过刚出生的小娃娃,还不是得等十几年才能长大,你未免也想得太好了吧?”
“嗯,说的不错。看来你也认为本尊应该时不时的回来陪你。”
他的声音辗转在耳边,像是暧昧的低语,吻意流转在颈项,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他对她压抑的感情。半晌后,他方才松开她,盯着她微红的脸颊皱眉道:“那块石碑的事,是不是刘子晴告诉你的?”
唐心点点头,明知瞒不过君邪,又怕他误会子晴的意图,便详细同他解释了一番。但显然,君邪并不在意刘子晴为何对石碑的事感兴趣,他在意的只是石碑上的文字含意。亦如他对所有未知秘密的好奇心,每一件令他深深不解的事,都值得去探究……
手指勾起唐心垂在肩上的长发绕至耳后,轻佻的眼神勾勒着她静美的脸,不知不觉陷入深思,直到她偏眸与他对视……
“你在监视子晴吗?”他听见唐心问,担忧的声音,“是不是早就知道阿馨在子晴体内,所以才监视她的?”
能推测到这一步,倒也不笨。君邪微微一笑:“现在才问这话不觉得晚了吗?何况如今,她也不是威胁了……”
从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丁玲时,从自丁玲眼中看到唐心的存在时,那一声“你是幽冥神宫唯一的女主人”让他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明烨曾经对他说的一番话:“你总要找个女人收心的。”
依稀记得那是洪荒初始,在混沌中沉睡五万年的明烨,永远不会明白他和泽言居于混沌之上,等待烽火燎原、火烧混沌前的寂寞。
也是因为寂寞,泽言用驭甲术制造出了许许多多大小不同的纸人,后来在佛祖的提点下才有了打造人类的想法,以及,阴阳、男女之分……
那时的佛祖就像上天的眼睛,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他有过疑问,却不会像明烨那样沉思多虑,也不会像泽言那样大智若愚。好奇心太重,也让君邪渐渐生出探究的心思。然而天地间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变得热闹。他开始对女人感兴趣,对这种奇妙的生物好奇,喜欢看她们一面卑躬屈膝,一面背着他争锋相对。那就是一场戏,热闹的比天下间任何一场杀戮都有趣。
可从丁玲眼中看到唐心后,他却有了困惑,有了更大的好奇。八百年的光阴虏获山地唐家所有和唐心相似的女子,单凭他随手而画、只与唐心有三分相似的画像,就激发了所有他对她的期待。
但这一等,就是足足八百年,直到他看到唐婉,看到唐雄送着唐心来交换,真实的她比一闪而过的未来幻影中的容颜更素淡、更平凡,眼中却上演着一幕幕她与他的爱恨纠缠……
适逢历劫前,明烨还曾问他:“什么时候与唐心完婚?”
他瞒着明烨一个巨大的秘密,漫不经心的戏谑一笑:“泽言年纪较长,还是等他先成婚吧。”
玩世不恭,或风流成性,不过世人的一句评价,哪怕天下人误会他也好,他也想让唐心知道,他是可以护她周全的。
只是这守护的代价,对于厮守终生的人而言,往往是无法预料的惨痛。他不想知道唐心值不值得他付出所有,只是突然觉着,这世上若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令他不惜一切,倒也挺好的……
想到此处,他便又将怀里静静靠躺的唐心搂紧了几分,戏谑的靠在她耳边道:“佛祖说,摧毁神物会遭天谴,本尊方才留着石碑不动。画是看明白了,但密文却半字不懂。”
说着,他就拉起唐心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两个字:“懂吗?”
唐心摇摇头,脑子一度打结:“你刚才写的是字吗?”
“嗯,石雕饕餮里的字。你再想想。”
一开始,唐心还不明白君邪要她想什么,唯一确定的就是君邪知道慕容馨寄居在刘子晴体内,所以一直监视着刘子晴的举动,两人又同时知道石碑的秘密……
后来仔细一想,什么人会在雕塑上刻字呢?除非刻的是,雕塑者的名字……
看着唐心欢欢喜喜的从他怀中跳了出去,将笔纸找来递入他手中,要他写出那两个字时,君邪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其中可能,便将金纸一摊,龙飞凤舞的写下他看到的字,递入唐心手中:“你自己说的,是个女人。”
“我说过吗?”唐心狐疑的转动眼眸,她什么时候说穿这段心事了?
可此刻君邪的表情就是——你的心事全都摆在脸上,早就被我看透了。
“……”
唐心垂下眼睫,将君邪写下的字收好,打算过一会儿去问刘子晴。可见君邪心情大好,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转身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拉着他的衣袖问:“天快亮了,不用处理别的事吗?”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只有你的事才是本尊的事。”
唐心脸都红了,搭着他的肩道:“也不能丢下别的事不管吧,而且婉婉的事,我也该向你道谢的……”
“谢什么?应该的。”
她不知道当初写下这封信时,他修改过多少次措辞,也没必要对她提起这些无谓的小事让她胡思乱想。
点到而止换来的感激已经让他很开心,或许唐心也不曾察觉,今日的他如同小别胜新婚,单是看着她,就能将眸光柔和成一湾净水……
然话音刚落时,抱着她的君邪已经消失,唐心心想或许君邪也是觉着时间不早,打算回去历劫了,所以便没有道别的消失在了眼前。
失落谈不上,小小的难过却是有的。
不过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很快就拉回了唐心的理智,她看着刘子晴紧张的步入室内,从她手中抽走了君邪写下的纸条,这才意识到原来子晴也有偷听他们的对话。
“我是打算待会儿就给你的,可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刘子晴看着手中君邪写下的字,突然听唐心语气一变,不由愣了愣。前一刻同君邪说话,她还是温婉柔情的,怎么跟她说话时语气就变得这么谨慎了?
“什么事?”
“有关石碑上的图文,君邪说是双修的,不是酷刑……”唐心一直无法接受这件事,印象中,那些图还是挺恐怖的,谁会用这种图来修炼法术呢?
可此话一说,刘子晴的表情比她还要诧异,瞪大眼睛问她:“谁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双修?他没告诉你双修是怎么回事吗?”
唐心摇摇头,这件事的确没人同她说过,刘子晴却像见鬼似的一直看着她:“你也是,别冥皇说什么都信,哪天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还不知道,他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你居然还信了?!”
实际上,并非君邪欺骗了她,开了玩笑,而是某些无法禅悟的事,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