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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老妖怪沉默了下来。
“但是,你还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救那孩子的对吧?”手一扬接住白月抛过来的精铁镣铐,上上下下打量脸色阴沉的白月几眼,竹音眼睛一眯,语调肯定。
“……”白月没有答话,但是点头。
“即使知道这几十年里,跟着我要吃些什么苦也不后悔?”竹音微笑。
能见到白越的话,就不后悔啊。
那么:“跟我来吧。”
竹音就喜欢这种调调。
对此表示疑惑的妖怪也不是没有,首当其冲的就是瘫着一张蠢狐狸脸蹲在树边的白逸。不得不承认竹音真的很强大,也很有天赋,在修炼上的心得颇多,但要是去教导别人的话……
看那张总是咪咪笑着的不靠谱脸,听那从来没有正经过的玩笑口吻,瞅见了没?不是说好那脚镣里面储存了白越的灵力,是解开天幻灵狐族群结界重要的媒介吗?那个混账居然一边和后生说话一边还上上下下抛着玩的……哦!等等!这家伙他.妈.的抛这么高还没接住!
沉重的精铁从高处落下,狠狠砸在地面上,顿时就给地面砸出来一个四周龟裂的大深坑,然后这还没完,圆环状的脚镣又从大深坑弹了起来,咕噜噜滴溜溜滚到老狐狸脚下。直到竹音厚着脸皮一溜烟跑过来捡的时候,忍耐了很久的白逸终于彻底脸黑了。
“你真的是认真的?”
为毛就总觉得你就从来没有靠谱过的时候呢?
不是老朋友不信任你,完全是你丫的信用记录已经糟糕到一定程度了好吧?千年之前的各种不堪回首黑历史一二三外加刚才的所作所为,然后再和记忆中那个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干劲,总是无所谓笑着然后半途而废的随性家伙联系在一起,真不能怪白逸对此犯嘀咕。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未来:以这只树妖的性子,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就会大喊着好无聊然后计划中断掉。
至于白月……少年的坚毅白逸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觉得短短百年时间内达到大乘期的想法不切实际而又疯狂,但毫无疑问的是无论吃些什么苦,这孩子肯定都会一声不吭地全部坚持下来,然后脸色还依旧没啥表现。
“所以我真是认真的。”这一次竹音没有继续把捡起的脚镣当玩具抛着玩,而是细细地用凭空化出来的柔软树叶擦了。淡绿颜色的灵力从指缝之间流淌而出,盘曲而上,精巧地环绕着脚镣快速旋转,像是一点点腐蚀着其中的黑色一样,很快地,漆黑的精铁就全部消失在了这股碧色的风流里。
“那孩子需要力量,我会试着给他力量。”
拍拍白月的肩膀,然后面对着白毛狐狸竹音叹口气:“白逸,别说我翻老账,当时你以为族人被全灭,跑到这儿来找我的时候,你什么眼神我还记得很清楚,简直和这孩子一模一样哦?”喂,老狐狸你别用这种幽怨的目光盯过来好噶?真不是某树妖刻意去记黑历史,实在是当时见到时,他也被被狠狠吓一跳才会记忆如此深刻的呀。
“可是……”
“我喜欢那孩子的眼神。”坚决,认真,疯狂什么都包括在了里边,杂乱却坚毅得很,真实得就是只活生生的妖兽。
然后白逸别过脸去,什么都再不说了。
于是竹音可以摸摸白月的耳朵然后被闪过去摸个空,但即便如此也还是面带笑容,“被欺负了就打回去,实力不够的话就努力变强,没有什么好疑惑,我就是这么干的。”拍拍胸膛,一副妖兽好导师的模样。
可还是有人捂住胸口,集体胃痛。
所以说白逸的深刻怀疑还是有人赞同的——土生土长,从小到大再到老甚至直到进棺材,不知道被竹音狠狠坑了多少年的各位老树们。
我们的老大绝对不可能这么良心!
……
拨云宗虽然失手没有抓住全部两只妖狐,但好歹也已经达成了他们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目的。位于拨云宗秘地的大阵早就已经全数完成,只欠一枚上古灵兽妖丹的东风,抓住一只天幻灵狐,对于拨云宗而言,已经是巨大的成功了,值得庆祝。
事不宜迟,但怎奈何对象是传说里危险程度一等一的上古妖兽,还是修炼到了化形后期水准的存在,其强大到连所有长老加宗主一起出动压制都搞不定,鸡飞狗跳闹腾不止,不知道坏了多少房屋建筑。最终,还是深不可测的老祖宗亲自出了手,才算是成功把那只狐狸的妖丹从其体内分离出来,小心翼翼地安置进繁复庞大的法阵里。
妖丹一入,效果卓著,以上古的血脉作为引子启动,法阵原本平凡的符箓线条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根根一条条全部都活了过来,贪得无厌地汲取着四面八方的灵力。其程度之恐怖,甚至连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坍塌崩坏,到处都是雾蒙蒙的灵力漩涡和黑漆漆的混沌。比起之前被竹音没收的那个小家伙,这处山头大小的上古法阵只能用巨大来形容。
而且其中汇集的灵力是可以随时叠加动用的,法阵才启动一昼夜,其中所蕴含的灵力就……某位长老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然后声音颤抖着形容:“已经可以把拨云宗整个夷为平地。”效用特别吓人。
才一昼夜而已,若是让它积聚上几月,几年,又会如何?想到这一点,拨云宗的长老们兴奋了。
强大至此!
有了这个,什么落影剑门,什么天荡门,以及魔道的那帮跳脚杂鱼……全部都算个什么拐弯屁!
他们总算能够理解老祖宗为什么要把那狐狸单独带在身边了。
其中因为宗主曾经觊觎过这只狐狸的处子身,老祖宗可能会有担心的成分,但更为重要的是,即使妖丹被取出体外修为尽失,想要镇住这枚妖丹的主人,还不能让他死掉,恐怕放眼全宗也只有老祖宗一个人可以做到。
“你这么放着你们宗的人胡搅蛮缠,真的没问题?”白越抬起手对准阳光,一边对着那边的身影说话,一边细细地观察着手腕上陨铁打造的铁环,不过看得眼睛发痛也终究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无奈只有叹口气放下。
被取走妖丹的过程很痛,真的很痛,简直就像是一只手突然从口中伸进,在内脏里胡乱翻搅一番后找到想要东西一把扯出来,尤其令狐发指的是不让昏过去也不给麻醉草药,何况还一点也不温柔。然而,对于当下的白越而言,目前更大的麻烦,却是因为被取走妖丹而彻底失去的灵力;没有了灵力的供应,想要找机会用手心空间破开层层禁制,偷偷离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拨云宗这边也没有做绝,白越丹田内用于维持生命和化形的灵力还剩少许,然而也被手腕上的铁环给死死限制住,根本没法自由调用。
于是也就没办法利用手上的空间破除铁环上的禁制,完全就是个死循环,怎么找空子也出不去。
“你手上的东西是本座亲手所制,凭你是取不下来的。”沉默了许久,那边的人喝完一杯淡茶,才放下精致漂亮的茶杯,慢慢回答道:“至于我宗修士对外的态度,首先你这个小妖管不着也不用你去管;其次,那些所谓的宗门很快也都会败在我宗的法阵手下,态度好些或是坏些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坏了本座的大计。”
白越嘟嘴,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用了我的妖丹。”
由于有了上古大阵的支撑,从上到下,整个拨云宗都变得士气昂扬……而自大起来。
底气很足腰板特直,即使不是有意为之,不由自主的在态度和立场上就变得不一样起来,和其他宗门在交涉时从动作到语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嚣张,甚至是到了别宗代表一看到拨云宗的人,就想给鼻梁骨正中央狠狠来一拳头的地步。对待普通人则更是过分了,但凡是拨云宗的弟子,尤其是缺爱没自尊的外门弟子,对起普通人来何止一个跋扈了得。
撞了老奶奶不扶起来不是拨云宗弟子的风格,还要走上去再狠狠踩几脚才是现在弟子们的欠揍模样。
白越虽然出不了被幽禁着的地方,但从面前这位拨云宗老祖宗和地底下人的对话中,对外边世界的了解也是一天都没落下。
“有本座看着,妖怪,你是死不了的。”见白越的动作似乎有些异常,拨云宗的老祖宗连忙喝道。
这点白越当然知道!
先不说他的灵力已经被抽空,剩下的一点点也被限制得死死什么都做不了,就算退一万步,假设他现在是以完全的状态站在拨云宗这位老祖宗的面前,白越也一点也不觉得他有自爆之类的机会。
哪位是什么修为,起先白越还不知道,然后从某些对话中听出来居然是大乘期的大能,离受雷劫飞升都只剩下一步的家伙。说实话,在刚刚了解到这位深不可测的修为后,白越甚至还一度绝望过,觉得怕是再也逃不出拨云宗的手心。
但已经融入血液之中白月的气息还在,又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
相反,“不,可能我这个小妖怪还挺感谢您能把我关在这里而不是拨云宗天牢。”那边归拨云宗宗主……一度想要得到两只狐狸处子身的那个中年人管。
白越还记得当中年人向面前这位讨要他时,面前这位不冷不淡“这只天幻灵狐已经和同类交/合过了,你拿着有何用。”抛出去后,那位宗朱大脸色苍白,五官扭曲在一起的可笑表情。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被扒出去妖丹,虚弱地还要被抗起来的白越居然会觉得很痛快,然后再想到第一次是和白月一起做的,居然隐约还会有那么一咪咪的自豪。
这彻底基佬了的三观简直是灌药都没救了。
只是,要是真的被关进拨云宗的大牢,以宗主那个看似气宇轩昂,实际小肚鸡肠的德行,说不定就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我得不到的就要毁掉。”人类这种小心眼特特别讨厌的。
虽然因为法阵在,白越不能死,但别忘了,先不说拷问的工具,光是用在某些地方某些工具,某些催/情手段,某些……各种花样。哦,请千万不要怀疑,相信作为一宗之主,中年人也会有许多密传的。
“哦?”老祖宗眉毛一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看起来似乎是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