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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号,一条爆炸性新闻再次席卷了里津市官场。
在里津市市长顾恺之的陪同下,省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厅厅长秦同海一行,来到里津市调研考察。
当天,秦同海列席里津市常委会。
顾恺之在常委会上向警察局局长石忠磊发难,直指其贪污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随之省纪委摆出证据。石忠磊百口莫辩,目光一扫在场的常委,无人说话,他心如死灰,当场被省纪委监察厅工作人员带走,接受调查。
在这同一时间,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在办公室里,被检方带走。
一时间里津市官场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可知道这里面真相的人不多,小道消息却是满天飞。
有人说顾恺之这是敲山震虎,他隐忍两年,现在突然出招拿下石忠磊,甚至为此从省纪委搬出大山来替自己压阵,看似是针对石忠磊,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斩断了余建华的一条胳膊。
有人说是消失多日的赵三荣浮出水面,认罪伏法,承认自己是枪杀张倩的真凶,并且直指幕后真凶是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而石忠磊贪污受贿,包庇村春阳湖枪杀案真凶。因而石忠磊被双规。
总之诸如此类的消息充斥着里津市官场,但真正能接触到真相的人少之又少。但很明显能够看出来的是,这一次交锋胜利者俨然是顾恺之,顾恺之的得力手下方海军前段日子刚刚被市常委撤销职务,石忠磊一倒台,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登上里津市警察局代理局长的位置。
石忠磊被省纪委工作人员带走时,苏信正坐在前往梅西湖的公交车上。
石忠磊被双规的消息,他早已事先得知。
到了如今,春阳湖枪杀案的案情,他已经把里面的来龙去脉分析的极为透彻,赵三荣的幕后之人就是凌温楠。而枪杀春阳湖大酒店保安的幕后之人,是余靖宇!
余靖宇为泄私愤,想出一招一石二鸟之计,偷警枪放在凌浩然的床上,凌浩然果然上当,拿警枪报复自己,幸亏凌浩然还不算蠢,并没有动杀机,否则余靖宇的诡计必然得逞。
而余靖宇偷了警枪之后,引发出一系列后患,首先便是春阳湖大酒店的摄像头记录了他偷警枪的全部过程,他为了销毁证据,喊人枪杀保安。
这就是苏信推断出来的全部,合情合理,一环扣着一环。但案子本身并不复杂,只是因为两条枪杀案交织在一起,使得枪杀案变得繁复无比,误导太多的人。
苏信能够推理出来,是建立在他得到大量的内幕信息的情况下。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有一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夏天天在春阳湖枪杀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这也是他唯一搞不清楚的疑点:
“究竟张倩临死之前,说的夏字代表什么呢?”
苏信想不明白,他也被春阳湖枪杀案弄得身心俱惫,赵川的死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这个打击并不是指他为赵川的死而有多么伤心。坏人自有坏人磨,赵川恶事做尽,如今落下了如此凄凉下场,实在是罪有应得。
只是赵川的死,让他早已想好的计划全部落空,于春阳湖枪杀案再一次陷入了困境之中。因为枪杀保安案太过完美,除了赵川莫名其妙替真凶顶罪这一条疑点之外,没有任何漏洞。
没有证据,自然不能达到目的——将余靖宇绳之以法!
而且他调查春阳湖枪杀案,本来是想假借顾恺之之手翻案,进而将余靖宇揪出来,却不曾想自己反倒被顾恺之利用,扯出了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帮助方海军除掉了石忠磊。现在春阳湖枪杀案又和三十六湾矿区矿洞塌方事件联系在一起,案情越来越复杂,越挖越深。
按照眼下里津市官场的情况,顾恺之请出省纪委大官前来压阵,死抓三十六湾塌方案不放,就是想要向市委书记余建华开炮,若是石忠磊嘴巴不够严,指不定扯出余建华,余建华就要遭殃了。
苏信不得不感叹,这顾恺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套连环拳,打的余建华措手不及,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下很明显市委书记余建华在气势上处于下风,也不知道他该如何对顾恺之发动反击。总而言之眼下的里津市官场,八个字足以形容——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过这些真不是苏信这个平民百姓该关心的,他在想赵川在监狱里被人捅死,赵小珊母女得知此事之后的反应,不禁心下凄然,有点可怜赵小珊母女俩,本以为柳暗花明,最后却是山重水复。
就这么想着,公交车已经到了梅西湖站牌下,苏信下车。
一路穿街入巷,苏信再一次来到赵小珊的家门口,门扉紧闭,他伸手撬门,却又迟疑了一下,顿了顿,终究是硬起心肠推开了门。
抬脚步入简陋的小院里,苏信便看见了正在忙碌的赵小珊母女。
今天赵小珊母女的打扮了一番,一副要去见贵客的样子。
在苏信的印象中,李桂玉时常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黄色长袖t恤,胸前印着双胞条饲料几个红字,而今天她换了一件白色衬衣,虽然很老旧,但精神头高了许多。
赵小珊穿着一条碧绿翠花裙子,乌黑油亮的头发用粉红色发卡挽起,两截修长白嫩的腿裸露在空气中,娇俏中带点可爱,有种小公主的味道。这番打扮的赵小珊,苏信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他印象中的赵小珊,常常是一条洗的发白起毛的牛仔裤搭配白色体恤。
见苏信来了,赵小珊欣喜地跑过去:“阿信哥,你来了?”
苏信不自然的笑了笑:“嗯。”
“娃子,还没吃中饭吧?我们吃过中饭再去衡东监狱。”李桂玉脸上满是笑容,扯得樟树皮般的皱纹挤成一团,她提了一条板凳给苏信坐下,自己撸起衣袖,系上围裙,在满是油污的露天灶台前忙碌起来。
他们约定下午三点去衡东监狱探望赵川的,现在才上午11点半,时间还早。只是苏信见李桂玉母女俩一副探望亲人的高兴神情,心下了然,衡东监狱的狱警还没有把赵川已经死了的消息告知李桂玉母女俩。
苏信心里沉甸甸的,他很想说:“今天就不用去衡东监狱了。”但这个恶人他无论如何不敢做,也不想做。当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李桂玉在灶台前忙碌着,不消片刻,几道菜上桌,浓郁的香味在小院里四溢。她手艺确实顶呱呱无可挑剔,做出来的龙虾鲜美无比,不曾品尝,光从色泽和气味就令人食指大动,几道简单的素菜做的也是美味无比。
她们是做龙虾生意的,平时自己舍不得吃上一个,赵小珊更是多日不曾尝到荤菜。大多数时候,母女俩就做一盘时令蔬菜,以龙虾汤汁下饭,苏信想想不经心酸。
看着一大盆香味浓郁的龙虾,苏信再一想到他的儿子,他的喉咙里像是被一个大秤砣堵着,瘆的慌,噎得慌,又如何下得了筷子。
可是,李桂玉这朴素的农妇偏偏不停地夹龙虾放下他的碗里,嘴里不时地说:“娃子看你长得这么高,怪瘦的,大娘这没啥好东西,只有龙虾,你多吃点。”
“好。”
苏信笑着点头,看着碗里香味扑鼻的龙虾,心下凄然,眼睛涩涩的,心里的一股热流冲的他难受无比。
“阿信哥,吃菜呀,我妈妈做的龙虾可好吃了。”
赵小珊甜甜地笑着,用汤勺给苏信的碗里打了几只龙虾,然后又舀了一点汤汁,倒在自己的大公鸡碗里,混着米饭搅了搅,白嫩的小手捧着大公鸡碗便吃了起来。
饶是苏信的心肠极硬,饶是他放在桌面下的拳头紧握着,想要控制情绪,眼泪终是没忍住,跌了下来,吧嗒吧嗒砸在红艳艳的龙虾上。
“阿信哥,你,你怎么了……”赵小珊见苏信忽然落泪,紧张地问道。
“哦,没事,龙虾汤溅到眼睛里了。”苏信拭了拭眼角,勉强一笑,心脏却是更加堵得慌,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只红艳艳香味扑鼻的龙虾,也不剥皮,直接往嘴里塞进去,牙齿和龙虾坚硬的外壳,嘣嘎嘣嘎地响着,接着倒了一杯二锅头,不顾辛辣刺鼻,一口而尽。
“大,大娘,今天我们,不用去衡东监狱了。”说这话的时候,苏信的舌头在打颤,他不敢去想象赵小珊母女知道真相后是何反应,只是这个恶人他又不得不做,他必须做!
“娃,娃子,你说啥话?”李桂玉筷子一停,看着表情凝重的苏信,似乎意料到什么,焦黄的脸渐渐沉重起来,脸上犹如枯树皮的皱纹愈发地深了,捧着碗在吃饭的赵小珊也是仰起头,奇怪地看着苏信。
面对着赵小珊母女急切的目光,苏信慢慢地放下筷子,手越握越紧,喉咙发紧:“赵川,他……”
“我儿子怎么了?”
李桂玉急切地声音打断了苏信的话,苏信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气消失殆尽,只感觉再要说出来千难万难,尤其是看着李桂玉焦黄的脸上满是急切,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臂,衣袖落在龙虾汤里也浑然不知,而赵小珊紧紧地捧着碗,手指因用力过猛而发白,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一丝恐惧。
那一个瞬间,苏信的嘴巴竟是重如山,沉似铁!
他扭过头,不忍再看,更不敢再看,又往塑料杯中倒了满满一杯二锅头,仰头一饮而尽,好似一团炙热岩浆自喉咙蜿蜒下落,途径九道十八弯,最后囤积在胃部,心肝脾肺肾都要燃烧起来,咬了咬牙,一狠心,道:
“赵川,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