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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梦幻泽雾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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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阵第十八日夜,寅时,安化门,泽雾阵,

    经过昨日两阵的惊心动魄,李承训算是彻底看清了袁天罡的本质,在其眼里,自己不仅是十枚生肖扳指的拥有者,更是有可能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内打败他的人,是他威名著立的威胁者,

    所以,李承训不会再天真的认为这仅仅是一场友好的比斗,在接下來的破阵中,当他真正深入到对方巨大实力的核心时,必定会更加危险,那就从现在开始,将警戒之心提升到满格吧,

    安化门内雾霭重重,在即将放亮的天光下显得神秘莫测,还带着些许妖异,因为这雾气非常奇怪,越是距离地面竟越显得稀薄,而越是距离地面越高,越是显得浓厚,比若说一个人若是趴在地上,看向前面的同伴,他能看清楚对方的双脚,模糊的小腿,和全然隐藏在雾霭中对方的大腿,

    这泽雾阵与第一阵暗黑阵颇有些类似,都是处身其中,不辨方向,不视外物,但二者又有绝对的不同,一个是泽雾阵不是全然漆黑,尚可看清距地一尺高的东西,二是这泽雾阵的空气中有毒,当然并不是那种使人致命的烈性毒药,这一切都在昭示着这里是拥有另一个法则的世界,

    其实,这非是他第一次在安化门内探查,就在半个月前,也就是破阵之初,他为了寻找十二皇道阵的入口,曾不止一次的到过这里,当然也发现了这里与过去的全然不同,

    在之前,安化门内“大安”与“安乐”两个街坊,与其他城门内的街坊一样,地面也都是碎石铺就,其上都是百姓的住宅,商铺,随处可见的牲口,顽童,完全是一副简简单单的市井田园图,

    但是现在,这里的地面沒有一粒石子,有的都是青青碧草,这在秋冬季节的长安是很少见的,可见这草坪非是一般的草本植物,而草坪上的住宅和商铺即便存在,也基本沒有人出入,好似那无人区一样,与整个长安城的繁华显得格格不入,

    李承训当时便觉得古怪,经过询问周围的街坊,他得知这草坪是修建于半年前,这正与袁天罡回京布置天罗大阵的时间相吻合,这便不得不令他猜测这草坪存在的意义,正是为了袁天罡与自己赌斗,

    由于袁天罡布置的十二皇道阵都是隐阵,不到触发的时刻,不会显露出形骸,因此即便李承训当时便将那柔软的草坪探查了个遍,也沒觉出什么异样,但这并不等于他放弃了对这草坪的怀疑,

    现在,这块草坪上的泽雾阵已经启动,使他更有理由相信那阵法与这草坪的关系匪浅,或许那雾霭的形成正是由于这片草场,而那阵眼处正有某种力量,在催动着那勃勃雾气向四周喷发、扩散,

    很快,李承训的头脑中便形成了一个概念,那就是设法先确认这雾气的产生根源,是否就是这块草坪,一旦确认这一点,那找出貌似平坦类同的草坪中,那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有可能是泽雾阵的阵眼,

    所以,他慢慢俯下身子,趴伏在草地上,用他的眼睛,他的手,他的鼻端,轻轻感受着,细细品味着,那青青碧草中,渗透出來的湿气,在升腾,在凝结,在发散,

    如果有人看到他如此模样,都会认为他疯了,因为这雾霭是臭的,而他却似乎很享受这种臭味,但事实上,他已用龟息功闭住气息,其实他从吸进这里的第一口气时,便能感知这空气中存在着的那厮腐朽、淫.靡的气息,

    整整一刻钟过去,他终于能够断定这雾气完全來自于青草中的水汽,因为这是一种奇怪的草,可以大量蕴育水汽,并通过他们特殊的叶茎渗透到空气中,同样,那股腐蚀难闻的味道,也是由这青草发出的,

    李承训多少有些一些头晕目眩,心中悸动,为了探测这草的怪异,他有意吸食了一些臭气,虽然他体内有贾墨衣的解毒血液防护,可毕竟这臭气不属于毒药范畴,而是属于至幻类的**,所以他还是多少有些中招了,但他功力深厚,完全可以靠自身的真气运行來剔除那不多的脏气,

    “到底阵眼能在何处呢,”

    他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三尺外的任何物体,只有趴在地面上,才能见得稍远一些,可也仅仅是数米的距离,如此一來,根本无法定位并寻找阵眼,

    “沒有办法,就用笨方法,”

    李承训双手着地,两腿绷直,再次俯身趴在地上,好似一只草原地鼠,突然,他双腿一蹬,向那迷雾深处冲去,忽而,他又爬了回來,再向另一个方向奔去,而后十数秒后,他竟又回來原处,再向他处奔跑,

    他这并非是如无头苍蝇般乱闯,而是他觉得既然是阵眼催动各处雾气升腾,那阵眼处的雾气必是最浓厚的,就好似他在太白山天池下感受泉水横流的力量一样,他要各个方向都走走,以此感受哪里的雾气更多,好选定他行进的主力方向,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他感到四周的雾气,都是一般的浓重,沒有一处深厚,也沒有一处薄弱,显然是所有的雾气都统一蒸腾于每一株草,所以他们的密度很均匀,沒有任何差别,

    李承训不得不停止探寻,坐在不知何处的草坪上,心中暗自揣度,“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沒有阵眼,”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來,便又被他自己否决了,若是沒有阵眼,这泽雾阵便不是阵法了,也不会仅仅在寅时出现了,更何况,任何草地,也不会如此自发的形成这种大量的毒雾,并且使这种毒雾在有效的范围内挥之不散,却并不会大面积扩散,

    现在的李承训,还真是沒有头绪了,明明知道阵眼便在这草地之中,却是万般也寻不到在哪里,总不能将这里的土地都刨个遍吧,那可算不得本事了,况且袁天罡也定有布局防范自己出此下策,这可如何是好,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李承训再次趴伏在地上,在雾霭之下,用自己的眼睛看向四周,看向那全都一模一样的青青碧草,他试图找到一些勘破迷雾的灵感,

    “那是什么,”

    灵感沒有找到,他却看到那无尽的迷雾中,贴着草皮钻出许多大青蛇,正向着他的方向游走而來,他转头看向旁处,也是如此,四面八方都是昂首吐信的大青蛇,再向他奔來,

    “嘶嘶……嘶嘶……”

    李承训立即口吐蛇语与其呼应,却沒有一点儿效果,那些大青蛇好似六亲不认,依旧面目狰狞,狂暴而來,

    “不,是幻觉,”

    李承训潜意识中突然警醒,方才他窥探迷雾时,有意吸食了不少雾气,想來是那些雾气中暗藏的东西,令他产生了幻觉,

    是幻觉他便不怕了,只要悄悄闭起眼睛,以禅纳功守慑心神,自然万般幻觉皆无影踪,他也是这样做的,但是结果却与他的预期稍稍有些出入,他感受到了疼痛,浑身上下被啃噬的疼痛,

    “这是幻觉,心生色,色化音,音伴痛,痛入心,”

    李承训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口中喃喃自语,他认为是他心魔做祟,产生大青蛇袭击他的幻觉,而即便闭上眼睛,那些被他臆想着大蛇弄出的声响,还在心头挥之不去,而这种响动的后果,是令他又开始臆想自己被蛇咬,而感到痛楚,

    可实际上,他的身上此刻已经爬满了毒蛇,不是那大青蛇,却是一条条花斑怪蛇,它们已经将李承训啃噬的衣衫尽碎,体无完肤,当然,李承训有易筋经护体,在这些蛇攻击他的时候,他身体的本能已经在对抗,震死了一批又一批的怪蛇,只是他并不知道而已,

    “不,好像不是幻觉,”

    疼痛逐渐加重的李承训本能的意识到,或许是自己的幻觉让自己认为自己正处于幻觉之中,就好像做梦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处于睡梦中的睡梦中,其实他们并不容易从梦中惊醒,因为醒了一层,还有一层意识的桎梏,

    “杀,”

    他以易筋经内力爆发出一声狮子吼,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相信他的这声吼,都足以将这些长虫震死,

    果然,爬在他身上的小花蛇无一例外的被他震成碎段,而他周围的花蛇也都闻声而亡,并以他为中心向外铺开十米左右,形成了一个死蛇围成的圆形,至于再远一些的蛇,则是落荒而逃,

    “哪里走,”

    李承训倒要看看这蛇來自何处,归于哪里,或许能够找到阵眼也未可知,因此他心念方起,就已经踏步寻踪而去,

    这些小蛇撤退的速度极其迅捷,以李承训的功力竟然堪堪跟得上,而且足足了追了一刻钟,仍不知这些蛇要逃亡哪里,这令他心中极度震惊,因为以他的速度全力奔跑,此时应该已经穿过了大半个长安城,但他显然沒有,他依然在雾霭之中看不清前路,这只能说明他在安化门内绕着圈子,

    不过还好,那些蛇还真是有个发端之点,也是他们最终归宿之点,一个地洞,一个仅仅能容纳一条蛇进出的地洞,但每个蛇进入那地洞的速度都非常之快,几乎是一闪间便消失不见,全然不会因为那洞的狭窄而使他们入洞的速度有阻隔,

    就在李承训跑到这洞边的时候,群蛇入洞已经到了尾声,他想探手去抓那最后一尾小花蛇,可那蛇绝对比他的动作快,“嗖”的一声沒入洞口,

    “哎,”

    李承训手下一空,未抓到那蛇,一声轻叹,可当他目光下移看见洞口有一抹银白色亮光时,不由得心头一紧,

    “密钥,”

    他是艺高人胆大,可也是被逼迫得实在沒有路走,几乎是不假思索,不计后果的伸手,便将那抹银白之物从土中抠了出來,

    霎时间,他身旁的浓雾渐渐离散,消失,露出了一片青青碧草,以及那一幢幢古老的房舍,他回身审视四周,自己正在那“大安”与“安乐”两坊中间,而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衣衫完好,并沒有一处有被蛇咬过的痕迹,只是浑身大汗浸湿了衣衫,

    原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而自己竟然在幻觉中找到了阵眼,如此的不可思议,另他觉得有些恍惚,不过此时天光已经隐隐放亮,他又感觉到无比的真实,

    “李国主好厉害,师尊在泽雾阵中布下了我道家的逍遥散,竟然被你破得,还寻隙找到了阵眼,”李淳风的巴掌在李承训身后响起,言语之中的确是满满的钦佩,

    李承训是听闻过这逍遥散的,是道士炼药时的衍生物,若人服之可以催动这人体内的潜能,颇有些类似于当今的毒品,

    “想不到袁天师竟用**,怕是有损天师威名啊,”

    他被袁天罡如此捉弄,心中不满,因此出言调侃,因为这施放**是只有江湖鼠辈,偷鸡摸狗之人才做,

    李淳风涵养很好,只是笑笑,“**配迷阵,乃阵法一途,只要不伤人害命,无伤大雅,”

    “哼,”李承训从鼻子冷哼一气,“这也就是我,若是换作寻常人,怕早就被吓得癫狂而死,”

    “不是国主,恩师也不会出手布阵,”关乎师尊清白,李淳风自是要分辨,

    “算了,咱们纠缠这些也沒有意义,我要去下一阵,”李承训摆了摆手,他觉得自己目前的状况,尚可再破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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