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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隐薄唇含着几分抚慰的笑意,将她微凉的小手包裹进他的掌心,随后将其带着搁在自己的左胸之上,任其感受着这强有力的搏动。
“穹翊弃之似敝履,却不知晓我视你如珍宝”
这番暧昧的言辞,饶是萝芙兮再不谙世事也能听得懂这个男人的意思。
这一瞬间,过去的时光如潮水一般的浮现在脑海中,那些相处的细节历历在目,其实这些年的陪伴,她早已将芙瑟视为自己的长姐,她与他一同任务,一起用膳,一块游玩,甚至与之同榻而眠。
如今她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乍然知晓了此事,难免会惶惶不安,更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应对。
若说她对暮隐没感情,那都是假的。
多年的陪伴就算是个冰块也该焐热了。
可她现下脑子乱得很,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将其当成了家眷,还是说…
若真是另外一种,那么自己二世对穹翊的坚持又算得了什么呢?
芙兮虽为宿主,但现下她的感情早已与原主融为了一体,她即是原主,而原主亦是她,她忽地忆起了自己的初心,不过是想为二世的情愫求个答案罢了。
她确实想得到穹翊的真心,却不代表在经过他反复的伤害之后,她还能做到初心未泯。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伤痕累累之后还能道出“原谅”二字。
她低头扫了眼自己锁骨之下的莲花瓣,那四片黑色的花瓣儿已经渐渐化为了鲜红光泽。呵,穹翊,你还真是个可悲的男人啊。
…
见眼前人儿之上垂着头,局促地看着自己脚尖的模样,暮隐轻微地叹息一声,搂着纤腰的手臂紧了些。
起初进入魔教是因着自己的血海深仇,现在已经查明与穹翊无关,既是如此的话,他也没有必要再回到魔教了。
只是她…
“兮儿”他忍不住再次开口,他此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心思。
他是否,真的比不过那个人?
纵使那人从不知道珍惜,他是不是都无法代替他?
许久许久之后,萝芙兮才唤了声
“暮隐…”
随后抬起了小脸,静静看着他。
二人四目相对,隔着迷蒙的夜幕,发酵了无限的柔情。
这是她才注意到他雪白的发丝,她顾不得被他悟出薄汗的手心,轻轻挣开他的大掌抚摸上那三千银丝,眸光闪烁着恍惚
“你的头发…怎么会…”
见人儿问起此事,暮隐的俊脸之上蒙上了萧瑟的青灰,声线不由带上了几分颤抖
“兮儿…不喜欢么?”
“是不是因为我?”萝芙兮黝黯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开口,声音带着肯定与干脆。
待见到眼前之人眼眸微光闪烁,她当下一目了然,怒火兀地喷薄而出,酝酿成了风暴,她几乎用劲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眼前的男子
“谁叫你管我的!谁叫你将内力渡予我帮我疗伤,纵使我被尊上吸干了内力又关你什么事?我中了蛊毒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谁让你损失自己的精气为我解蛊!”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强烈的翻涌,心扉似跌入了无尽的火渊,备受煎熬,萝芙兮红了眼眶
“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么?你这是在耗损自己的寿命。”
鼻子一酸,眼前的视线变得朦胧,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滑落。
被人儿推开,暮隐心中满是苦涩,张了张了口,却觉得那股苦味已经蔓延至上哽住了喉咙,心中的涩意也如同涟漪一圈一圈地泛滥开,他无法言喻自己只是不愿她受任何伤害,恨不得事事以己身待之。
见到眼前人儿哭泣的模样,他的心脏骤然一痛,如同被利剑刺穿,这番痛苦甚至溢满了整个胸腔,他当下一阵慌乱,急忙上前不顾她的挣扎,再度牢牢环住了她。
“兮儿,兮儿…”他抚摸着她纤瘦的背脊,满腔的话语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低沉反复唤着她的名字,眼眸之中满是疼惜。
良久之后,感受到怀中人儿渐渐安静了下来,墨影才低头看着她的小脸,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大掌缓缓往下,覆在她微凉的脸颊之上,轻柔地摩挲着。
四周寂静,随着男子微微急促的呼吸声萝芙兮的心扉似涌入了一股热潮,如同潮起的海浪花此起彼伏。
微风轻拂着,她嗅着男子身上清爽而熟悉的香味,心中之余暖暖的热潮。
他是她的芙瑟姐姐,是陪伴她快十年的长姐,是为了自己不昔折损自身精气与修为、唯一给予她宠溺与情愫的男子。
那一瞬,芙兮眼眸微弯,眸中是释然的柔和笑意。
缓缓抬起小手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她低垂着头,不再看向他,密而长的睫毛投下了浅浅的阴影,将脸颊贴覆至他坚硬的胸前,轻轻唤道
“暮隐…无论你成了何样…我…都很喜欢。”
“兮儿,兮儿你说什么!”似不可置信,暮隐的心剧烈跳动起来,那样欣喜若狂的亢奋让他抑制不住将人儿拦腰抱起,死死搂在怀中低垂着俊冷紧紧盯着她灵动的黑眸
“我没有听错对不对,兮儿!兮儿我真的好开心!”
他像极了一个得到糖果的大孩子抱着芙兮便转起圈来。
“咳…咳咳,暮…暮隐好难受,快放下…我”萝芙兮被转的晕头转向,小手忙拍打着他坚硬的胸膛,脸颊上飞上了一片绯红。
“兮…兮儿抱歉,我只是太兴奋了”暮隐笑的匪气十足,他牢牢地抱住人儿,身子像后一倒,连带着芙兮也一块滚到了他身上。
暧昧的姿势让萝芙兮满脸通红,心跳愈来愈快,想要推开他却被大掌牢牢扣住了腰身,惹得她只得哀声乞求
“暮隐…别这样…”
“嗯?哪样?”暮隐挑了挑长眉,勾人的桃花眼中满是戏虐的光芒。
“就是…”
“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压着嗓音带着丝丝的沙哑,满是勾人的意味。
萝芙兮觉得连身子都热烫起来,她只好低垂着头将小脸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心弦战栗着,连带着身躯也微微颤抖起来。
似乎感受到了身上之人的紧张,暮隐搂紧人儿一个翻身,将其压制在自己的身下,大掌轻轻敛了敛芙兮略显凌乱的青丝,随后轻轻摩挲着她白皙的脖颈,指腹粗粝的刺激让人儿禁不住低吟出声。
暮隐眸光一暗,俯下身子,薄唇封上了她的小嘴,迫切地却不失温柔地细细吻着,哄着她张开粉唇,大舌探入其中,吸取着她的湿润。
而芙兮的意识早已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
这夜,暮隐带着萝芙兮飞至神药谷的望月台之上。
大地一片朦胧,浓雾夹着晚露的微凉,芙兮窝在暮隐怀中看着东方天际泛出的鱼肚白,二人一起等候着日出的来临。
渐渐的,大地光亮起来,而天边也变成的淡红色,接着一轮红日升起,周围缭绕着瞬息万变的彩霞,而神药谷的紫色花海也染上了深红的色泽。谷中神妙幽美、涤荡心神;空中彩云缭绕,轻柔多彩的薄雾飞来荡去,和着远方飞鸟的啼鸣……
萝芙兮抬头看着环住自己的男人,阳光在他的脸色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芒,使得他的五官越发深邃起来,此刻他正低头凝视着自己,眼眸中映着彩霞的光辉。
相依相偎,天地长久。
【番外——神药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谷中,紫色的花海中一名身着月白袍的男子正用着药铲子采着药草。
“殷回、殷回!今日阳光这般好,我们出谷逛逛吧”幻心着着黄色裙裳兴高采烈地跑来。
殷回却并未抬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殷回…你看外面风景那么好,那般自由自在…我们不妨…”
“不去”简洁地回了二字,殷回起身,行到一旁的药篓旁,将药草放置好,背起来便往回走。
幻心见此,心底泛出了一缕涩涩的涟漪,她赌气似的道“若你不陪我,我便扮成男装出去调戏姑娘,然后报上神药谷殷回的名讳,到时候一群女子上谷中来讨说法!”
殷回脚步一顿,回头看着眼前的姑娘,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波动“去吧,到时候我替你受了那些姑娘便是。”
“殷回!!殷回你这个混蛋!!本姑娘这样温雅含蓄、香艳夺目的美人你看不到!反倒想着谷外那些女人!我不准!!”幻心气的狠狠地跺了跺脚,踢飞了一块碎石子,待见那一抹月袍早已行远,这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殷回你昔日出谷救回尸蛊发作的芙兮,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她可是谷主的女人啊!!”
“想太多…”他当日不过遵循谷主的命令而已,毕竟那时候暮隐将内力渡予芙兮,又受了内伤,难以出谷
“那你看不上她,是不是看上我了?”
“……”
“殷回你等等我,外面的姑娘都是豺狼虎豹……”
……
而在不远处刻有“花海”的磐石之后,走出来二人。
“噗,真是没想到幻心姑娘也有吃瘪的时候!”萝芙兮小手戳了戳了男人坚硬的胸膛,似笑非笑开口
抓住她乱动的小手,暮隐一把将其带入自己的怀中
“她昔日这样逗你,你不与她置气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有这样小气。我倒是没想到任性刁蛮的幻心竟会被温尔儒雅的殷回吃得死死的!”慵懒地倚在男人的怀中,萝芙兮挑了挑柳眉
玩把着她柔顺的青丝,暮隐眼眸深处闪烁着缕缕幽沉
“那我呢?不也同样被兮儿你吃得死死的!”
“那可不一样!毕竟我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子可是很少见的。”萝芙兮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果然跟某人呆得久了,脸皮都养厚了么?
见怀中女人这番傲娇的模样,暮隐薄唇微扬,感受着弥漫着花香的微风,吹拂起他的银发与她的青丝在空中纠缠交织着,他紧紧抱住她,至死不渝!
【番外——魔殿】
魔教正殿之中穹翊坐于高座之上小憩,却忽地满头冷汗惊醒。
他做了一场虚无缥缈却又是早已远去真实的梦。
他年幼时,被魔尊司流云收为义子,司流云暴虐无常,凶残嗜血。他经常被司流云折磨得死去活来。
仇恨在他幼小的胸膛内埋下了种子,渐渐生了根发了芽,他慢慢长大…直到他的实力足够强大,他一举屠杀司流云从而上位成为了新一代魔尊。
司流云一生放荡不羁,妻妾成群,但子嗣却少得可怜。穹翊深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将其家眷一一屠尽,却独独留下了那一人。
一个被司流云早早抛弃的女子,她病逝前曾生下了一女,流落在外沦为乞丐。
辗转多日,他终于寻到了那个小女孩,见其受尽欺凌,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神情恍惚似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鬼使神差地向前柔声询问了她
“你可愿意跟我走?”
其实话一说出口,他便后悔了,他成长至今,又何时这番心软过。
但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受伤的小动物蜷缩成一团的小女孩,他又想她不过是司流云抛弃的可怜虫罢了,真正算起来,她连司流云面都没见过,往后更谈不上复仇一说。
他宽慰着自己,就这一次吧!一次就好!
他伸出手臂想要抱起她,但她却像是被吓坏了般,拼命挣扎着,打碎了他随身别至腰间的流苏玉佩。
“咚”的一声,玉佩落地破碎的清脆声响让她安静了下来,杏眼瞪得大大的,瞳孔之中满是惊恐。
“无事,一枚玉佩而已”知晓她的恐慌,穹翊听到自己这样跟她说,大掌抚摸着她瘦小的背脊,安抚着她的不安
“往后,你便是我的贴身护法了。”
小孩总是能感受得到他人对她的善意,下一秒她的小手便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衣袍,黝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怯怯开口
“你…叫…”
“我叫穹翊,是你的主上。”
“穹…穹翊……”
“对,往后你便叫萝芙兮。萝!芙!兮!这三字是你的名字!”
“萝…芙…兮。”
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小脑袋,穹翊迎着温热的阳光,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
但又是从何时开始,他对她渐渐变得不耐烦了呢?
是看到她二分神似司流云的面容?
还是说…他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莫名情愫?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多年的心理暗示让他时刻提醒着自己,她是司流云的女儿,是那个折磨着自己死去活来,是曾经将自己逼上绝路的司流云的遗孤。
他可以随意戏耍她,可以厌恶她,但绝不可以…绝不可以爱上她!
但如今,他一人孤坐于高座之上,拖着中毒已深的残破身子,心脏却是空荡荡的,自从她离开后,他便时常摸着她为自己编制的络子,从深夜静坐到天明。
他狭长的双眸染上了迷离的痛楚。
何为恶?何为爱?
原来他心底以为的厌恶,不过是被强行掩盖的爱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