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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红红——他的红红在那个地面的裂痕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宋书煜——带上我!救命呀——救命——”梅兰儿看着宋书煜抓着那个直升飞机的悬梯一点点地离开,她连忙高声喊着,追着直升机的方向哀求。
“红红——”他知道他要永远失去她了,他的心如同被巨人的大手捏着,瞬间就要碎裂成片片血雾一般,巨大的痛苦让他的无法呼吸。
红红——红红——他——终于还是再次把她逼上绝路了!
——他能就这样丢下他们母子,一个人走么?
宋书煜咬咬牙,他缓缓地丢开了手。
他的身体在空中巧妙地一荡,猛地摔在那吊桥上方,然后他没有看梅兰儿一眼,轻灵地一跳,抓了吊桥上不知怎么就断了的绳索,连同吊桥一起飞快地沉到了那个巨谷里。
梅兰儿彻底绝望,她仰望着那直升机迅速地成为天边的一个小黑点,跌跌撞撞地爬到绝谷边,痛呼道:“不要啊——宋书煜——我没有想害死你,是赵长风——是赵长风害你的——”
她对着谷底哭号,但是哪里有宋书煜的身影?
她喊了两声就住了嘴,一脸想不明白的神色!
宋书煜——宋书煜为什么没有跟着直升机逃出生天,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就跟着跳了下去,跳了下去!
他跳下来显然不是为了自己,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明白了,他跳下来是要找桑红——
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能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生死相随的爱情,她竟然亲眼看到了!
一瞬间她明白了,她和姐姐,不过是这场爱情里的跳梁小丑而已。
那谷底云雾缭绕,寒风呜咽。
她瞪大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她爱宋书煜,她也想跟着他,和他死在一起,可是,她害怕,即便知道早晚都是一死,但是,她没有勇气跟着他往下跳,她害怕临死前他会怨怼地望着她,那双曾经云淡风轻的眸子,刚刚看着她的时候,状如困兽。
哈哈哈——可笑她这个自诩为最委屈地爱了宋书煜无数年的女人,她竟然是杀死他的凶手,她看看白皙的手,这上边沾着她爱的那个人的血腥。
姐姐,他们都给你陪葬了,可是,他们俩连死都死在一起了,难道,宋书煜爱了你无数年的轰轰烈烈的传送,只是一个传说吗?
原来,她爱上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与那个人有关的痴情故事,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也能遇到一个情种,被他生生世世地记在心里。
可是,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怎么会甘心,就让你住在他的心里呢?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给你在世俗中争取到一席之地,他没有那么做,显然是不够爱而已!
传说毕竟只能止于传说。
梅兰儿缓缓地爬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向那个小木屋,仿佛那个小笼子一样的地方,能够帮她抵抗巨大的灾难,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临死之前,她需要一个小小的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作为她身体的庇护所。
轰轰轰——巨冰夹着雪块轰然坠地,白色一直铺展到了山下,周围的一切,瞬间都变成了巨大的雪山的一部分,再没有深谷,也没有平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直升机的驾驶员惊恐地发现,那个明明抓住救生梯的家伙,竟然又不见了,雪崩从头顶奔涌而来,确实是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他只能拿起操纵杆,尽力地把直升机往上开。
他扫了一下驾驶盘,把刚刚降落的巨谷上边的经纬度坐标记得准准确确,一个部长死在这里,派人挖出来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有义务报告相对准确的方位,减少不必要的人力物力的浪费。
飞行员在惊恐中看到是外边滔滔绵绵的白色,他的身体因为紧张,后背和座位倾斜成了一个危险的角度,那些滚滚不断的白色甚至把他的飞机撞击出清脆的响声,终于看到青色的天空了,飞行员捏着操纵杆的手心满是汗水,他低头,下边已经是一片什么都分辨不出的混沌白色了。
远处另一座山头的巨峰上,显然有人正在拿着军用高倍望远镜。
看到直升机出现的时候,他几乎气得呕血、捶胸顿足,可是,当看到那直升机下垂的悬梯上什么都没有时,他觉得眼睛花了,连忙用力地揉了揉,这次他看清楚了,那个让他恨不得食其皮寝其骨的该死的家伙,并没有挂在悬梯上!
他眯眼一直望着那飞机升到湛蓝的天空之上,终于相信了一个事实,那个该死的压得赵家抬不起头的小子,终于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有葬身之地,整座落基山脉都是他的坟茔!
即便真的能有人愿意花费大力气来挖来寻,不知道那么大的一座雪山,扒开来不知道得费多久功夫,不知道挖出来的时候,他会不会冻成一个雪雕了?
这个害得赵家失权失势失颜面的混小子,被他进行过无数次算计、暗杀、偷袭都安然无恙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是断然无翻身之日了!
女人不是祸水又是什么呢!
赵长风亲眼看着那滔天的大雪披散而下,吞噬掩埋了一切,他才真正放下心来,那个穿着红色防寒服的女人,真是难得的尤物,可惜了,不过她活着早晚都是祸害,这样和喜欢的男人死在一起,倒也不算是薄待了她。
他拍拍身上沾到的残雪,站起来,把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人:“好了,走!”
赵乾坤叹息一声接过:“爸,这回的动静也太大了,非要弄到如此地步吗?”
他和宋书煜有着交情,桑红又曾经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他虽然也惊骇这阵势,但也很清楚,这两个人都是刺头,实在让人头大,算了,家族的争斗,爷爷和赵老太爷半辈子的交情都那样了,他这点感情算什么呢?
大不了他年年过来给他们烧一抹儿纸钱,凭吊他们罢了。
“这小子太贼了,他死了赵家后继无力,让他这样再嚣张个三五年,咱们的旧部亲朋就彻底地倒戈,再想稳固势力,难啦,好了,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赵长风伸了一个懒腰,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爸,梅兰儿从来都是个冷清的女人,在那边的,怎么这会帮着出这么大的力?”赵乾坤看着老爸的脸色。
赵长风想着梅兰儿床上那一副隐忍的模样,确实够冷清的,当即洒然一笑:“我告诉了她一点点有关她姐姐死因的真相,她显然会错意了,加上想象,那两个人显然就成了携手害死她姐姐的仇人了;不用内疚了,连张云萍都不想看到桑红还活着,不然,梅兰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单凭我一己之力显然不够。”估计是担心儿子内疚,他索性一推三二五了,血腥沾到自己身上就成了,不给孩子包袱背。
“大哥过来接咱们了,走。”赵乾坤伸手要扶赵长风,却看他老子摆摆手拒绝了,“哪里就那么老了,多好的风景。”
赵长风的大儿子赵乾卓正带着人悠然地等在不远处的路口,他看着老爸过来,笑吟吟地迎上去:“爸,看不出来,你一个政客还能有这样的手笔,太平日久,二叔那军人都没有你这血性,不过,这样大的阵势只是为一个小姑娘陪葬,可惜了!”
赵乾坤听到这个大哥的话,不由觉得头痛,怎么他们俩连这样的事情都能聊得投机?
“乾卓啊,还是你了解我,这次多亏了你,终于把这小子埋了,他已经让老爷子躺倒两次了。”
赵长风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觉得很欣慰,这一家子还是长房长孙继承了赵家的优质血统,能杀伐果断,知道他和老爷子感情深,就出口恰如其分地随口解释了一下,顺便堵住了他后边的问话。
有些回忆太不堪了,想想都让人脑门充血。
赵长风抽了一下嘴角,他没要问清楚的意思,不过这阵势闹得大了,他很清楚先是火灾后是雪崩,M国的整个高层都要震动,现在再加上把一个中国来的部长给埋这里了,啧啧!这里要热闹一阵了。
看着后边跟过来的弟弟,两人目光了然地对视一下,笑了。
“二弟,年前爷爷过寿,我让人送过去的熊皮褥子,他老人家可喜欢?”
赵乾卓状如无意地问。
赵长风正在下山的脚步一顿,微微侧了头对赵乾坤使了个眼色。
赵乾坤想了一下,认真地看看大哥,犹豫了瞬间,然后冷不丁地道:“爷爷说那熊皮褥子太大了,还是整张的,一定价值不菲,他老用了怕折寿限,一直不肯铺,现在还放在礼物间内——”
“呵呵,乾卓啊,人年纪大了,就会想着守着儿孙,共享天伦,你爷爷也是老糊涂了,他不过是怪你好几年没有回去看他,闹点小脾气,你不用挂在心上。”
赵乾卓扯扯嘴角,却挤不出一丝笑意。
他怎么能不挂在心上?
爷爷从小对他教导很严格,期望当然更高,可惜的是他辜负了老人家的期望,还错得离谱,想来他一定很伤心。
“二弟,你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还没有心仪的女人?”赵乾卓转移了话题。
“大哥,操你自己的心好了。”赵乾坤哪里会让他引火烧身。
张长风怅然回头:“你们呀,真是不让人省心,结婚不过就是绵延骨血,门当户对的姑娘多了,都不知道你们兄弟俩在搞什么鬼。”
“嘿嘿,老爸,你也清楚,我们俩要是想结婚,绝对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过是耍性大一些,暂时收不了心。”赵乾卓连忙笑着给老爸解怒。
“就是,指不定哪天,别说儿媳妇了,连孙子都直接给你带回去,你就瞧好得了。”
赵乾坤也顺着大哥的话解嘲。
“乾卓,你做的事情虽然利润大,但是风险也是翻倍的,这几年你也攒了不少钱了吧,洗干净之后,把公司开到国内,一家人有个照应多好。”
赵长风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爸,你知道我这人,跑野了,回去还不得憋屈死,好了好了,我知道小心点,有的事情也不是说收手就能收手的,身边跟的人多了,顾忌自然也多,我会想办法摘干净自己。”
赵乾卓显然不想多说,他当初在国外混得顺风顺水,可是一场来自对手的陷害,他接受了一个边境走私团伙的卧底任务,噩梦就开始了,他被逼染上了毒瘾,女朋友也因为他死于非命,后来虽然完成任务,可是,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他因为毒瘾无法解除,最终被当成了弃子。
那种从云端一下就跌入污泥的痛苦生活,他当然谁也不会说,他是赵家的骄傲,谁想得到他那么不自爱呢?
后来,只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干脆就用自己卧底时已经熟悉了路线,开始组织自己的走私团伙,原来做坏人也有做坏人的乐趣,而且会上瘾。
现在他已经在M国北部的密歇根湖有了自己稳稳的大本营,成为M加边境上不可小觑的一股黑势力,那地方真不错,得手的货物除了销往加拿大之外,那里水路畅通,货物通过圣劳伦斯河流入大西洋,远销世界各地,即便是M国国内顺着密西西比河的航线,也是哪里需要就能送货山门的。
这已经算是赵乾卓的回答了吧,虽然也遥遥无期,不过聊胜于无。
兄弟俩各怀心思地跟在老爸的身后,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