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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梦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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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不来,还真不知道皇后竟如此通药性。”

    凌妆突然插话,妙目中似带着点点寒光,“我们打听得清楚,当年母后难产,历时一天两夜尚未诞下太子,赵王府已是人仰马翻,是你自告奋勇说要守着母后,时间长了,那种情形下,个个急得要命,谁还能去顾王妃的亲妹妹?太子顺利生下后,王妃的脉案我看了,还算平稳,便是略有下血症状,只要太医施针,自是无妨。突然之间其下如注难以遏止,与脉案不合,这就蹊跷了。”

    “你……你信口胡诌!”小夏后也坐不住了,抢下台阶直逼凌妆面前,“当初要别立太子妃,我也是为的太子考虑,为的姐姐的念想,希望东宫能有个出身高贵身家清白的女主人。你难道因此就含恨在心?竟编出这弥天大谎来陷害我!”

    见凌妆不为所动,她又几步急走到容汐玦面前,“姐姐的脉案早就遵先帝之命销毁了,这其中……其中也有为你的缘故,你在宫里细一打听便知,可是太子妃又说看了医案,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太子便是宠爱内室,也不该没了是非曲直。”

    容汐玦缓缓离座而起,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那深邃幽亮的凤眸中,蕴满了痛心、仇恨……或者这一切都是淡的,唯有那一抹怜悯,真切自然。

    小夏后与他对视片刻,忽地惊觉,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指着他退后两步,“你,你来了就是要我死,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容汐玦调开目光,略露厌烦之色,“大父当年并未使人销毁医案。倒是你,千方百计要毁掉它。幸得院正与院判觉察其中有些耐人寻味,这才藏了正本,将手抄本毁了。”

    小夏后还是不服,“你们无凭无据,只有这妇人一面之词,就想定我的罪!我是皇后。皇上在哪儿?这世间哪里有子定母罪的理?让皇上来,让宗人府来,召集三公九卿,咱们来公断……”

    何陈氏独自在家写的东西,并未料到有朝一日会有他人见到,怎么可能编个这样的故事自个儿偷悦。何况这些日子太子和凌妆也已多方核实,心里早已笃定小夏后谋害了昭德皇后,夏府的老人活着的不止一个,朱邪塞音带着广宁卫亲自盘问,甚至没有惊动军知院。

    何陈氏的身份已核实,当年何陈氏父母兄弟都离奇被杀的事也与她本人所述并无二致。

    容汐玦心里并无怀疑,今夜来此。只想看看这位庶姨母对亡故的母亲可还有愧疚,逝者已矣,或者,她能诚心悔过的话。兴许还能留她一命。

    但至此他已失了耐性,突地冷笑道:“我就是那弑父弑君的人,千古骂名算得什么?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说完扯了凌妆出殿而去。

    傅仲春从慌乱中醒悟过来,急叫几声太子追上去,梁上突然飞下两抹刀光,他脖子一伸,已直挺挺扑在地上。

    后头两个贴身的宫娥也还未反应过来。也已赴了黄泉。

    小夏后腿脚发软,一跤跌在地上,想爬起来。抬头看见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稳当当立在面前。手里抓了把精致的匕首,慢悠悠伸手过来。

    “禁军何在……快来人……“小夏后边尖声惊叫,边连滚带爬往与壮汉相反的地方逃去,逃出一段距离,发足向殿门上狂奔,口里胡乱叫着:“陛下救我!”冲到了宫苑里。

    那壮汉正是朱邪塞音,瞧着她发疯,他也不拦,只是气定神闲地跟了出来。

    朱邪塞音虽然面上平静,但对这小夏后,心里却恨得了不得。

    他这是奉命要慢慢地杀,那么就让她挣扎个够。

    突然的死亡其实并不可怕,真正难受的是明知要死,却徒劳挣扎的当口。

    坤和宫的月台上,回廊中,殿前广场,除了小夏后,无一个人影,夜风吹过,月台左右台基下的一对铜凤铜鹿口中的灯盏晃动不休,影影幢幢,不似人间。

    小夏后嚎啕哭着,直奔宫门。

    那道宫门紧闭,上头的栓柱粗若猿臂,她使尽吃奶的力气去抬,堪堪抬起一半,手腕上一凉。

    定睛一看,一道血口子出现在白玉般的腕子上,鲜血顿时狂涌了出来。

    小夏后急忙捂住,门栓也“咣当”一声闷响落了回去。

    她颤抖抽搐着回过身。

    面前的人似夺命的阎罗,匕首在月光下旋转着,发出幽幽的寒光。

    小夏后双膝跪倒,哭得梨花带雨:“壮士饶命!求求你,求你去跟太子说清楚,我是冤枉的……呜呜……那个贱妇与我有冤,故意来陷害我……”

    何陈氏从大殿跨出来,隔着很远瞧着故主垂死挣扎,并不再走一步,侧耳倾听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她自幼侍奉的姑娘,曾经是京都名媛,曾经那么的趾高气扬,若不思抢夺姐姐的东西,也许会有幸福温暖的人生。

    而她的爹娘兄弟侄儿侄女,也不会无辜枉死……

    即使捂着,小夏后手腕上的血也滴滴答答一直往下流,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恨不得撞在朱邪塞音腿上哀求。

    朱邪塞音看她变不出别的花样来,不慌不忙退了一步,匕首挽出朵银花,又在她右手腕上割了一刀。

    “不要!不要这样!”

    小夏后大叫着,伸口就去堵右腕的血口子。

    眼见堵不住,她已发狂,极力将自己的血接住吞回去。

    转眼间,她已满嘴满身的鲜血,浑身不停地打着摆子,一会尖叫,一会哀求,一会嚎骂,状若疯妇。

    朱邪塞音皱了皱眉,望天长叹:“求生欲望还挺顽强。”也不再管她,掂着匕首,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图利乌斯带进一波人,挨着坤和宫廊搜寻数十个大小房间,不久,带出了一个老妇人,由两名广宁卫提着扔在坤和宫院中心。

    却是原吏部侍郎阮岳的老娘,得封过诰命的阮老郡君。

    她像被人抽了骨头一般,手脚扭曲瘫软,被广宁卫一扔,便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其余宫人被卫士圈在屋子里不得出来,阮老太朝前头浑身是血的妇人看了一眼,顿时老泪纵横,如丧考妣:“皇后……皇后娘娘……”(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