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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带进棺材的秘密

作者:星星的泡沫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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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响岳又一次在天黑透后回到家,看到老伴忙前忙后为她热饭的身影,心里微微叹息,这一辈子,他对得起工作,对得起国家,却对不起自己这个枕边人啊。跟着自己没享过什么福,反倒一辈子担惊受怕,最难得的是从不抱怨,哪怕有眼泪也都避着他躲起来哭。在公安局呆得时间长了,听着某个同事又因为工作忙后院起了火离了婚,李响岳都无比庆幸上天给了自己一个好妻子。

    风风雨雨携手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相濡以沫的亲情早已经浓得化不开,等过几年退休了啊,一定要好好补偿补偿她,带着她出去走走,貌似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也没有一起去旅行过,世界那么大,带着自己的爱人去看看也不错。

    “老头子,吃饭吧。”厨房里传来老伴有些苍老疲惫的声音,听在李响岳耳朵里,却像天籁一般,有的时候你爱一个人,是爱她的所有的,哪怕她容颜已老,青春不再,这份爱早已经沉淀在了骨子里,与日俱增,不离不弃。

    “来了来了。”李响岳忙不迭地起身来到餐厅,桌上已经摆了三个菜,老妻在厨房里依然忙碌,看桌上三个菜的样子,分明是早就做熟放在蒸锅里温着,却没有半分被动过的痕迹。他有些生气,冲着厨房吼道:“你怎么搞的?不是说过我最近忙,下班没点,让你不用等我先吃饭嘛,这都九点多了,你居然一直等到现在,不知道你胃不好不能挨饿吗?要我说你什么好?”

    厨房里闪出来的女人脸上早已经爬满了皱纹,却没有半分悲苦相,她放下手中端着的最后一个菜,瞪了李响岳一眼,毫不客气地回骂:“你个死老头子,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先吃饭,吃完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唉呀,今天什么大日子?李响岳完全不知道老妻在说什么,不过看桌上较平常丰富了许多的菜色,以及温好的一壶酒,怎么看都像是想庆祝些什么,可是他仔细回想着,却发现今天还真的不是他记忆深处诸如妻子生日、结婚周年庆等等重要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老妻的样子,今天应该还算是个挺重要的日子,可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搓搓手,他嘿嘿一笑,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也不用筷子,眼疾手快地从盆里拽出个鸡腿啃了起来,喷香、烂乎,啧啧,老妻这手艺,吃一辈子也吃不腻。

    他早已经饿极,中午时没来得及吃饭,只用一桶泡面对付了几口,那东西他几乎吃了半辈子,早吃得腻歪得不能再腻歪,勉强咽了几口便再不想碰了。初回家时不觉得,现在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在跟前,香味直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往外爬,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哪里还忍得住不偷吃。

    老妻端着饭出来,一眼就看到李响岳背在身后的手和满嘴鼓鼓囊囊还油汪汪的,忍不住笑骂道:“你个死老头子,多大个人了,在自己家里还偷吃,藏什么藏,一会把油抹到衣服上我可不管帮你洗,就让你这么穿出去,看别人问起来你好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你嘴馋!给你筷子!”

    “嘿嘿,要说也是说我有个懒媳妇,哪个会说我啊?你别忘了,早二十多年我可就把你家里家外一把手,贤惠得不得了的名声传出去了,他们都知道,我在家里就是甩手掌柜,日子过得别提多舒服了。”

    “所以,”李响岳猥琐一笑,将藏在身后吃剩的半只鸡腿拿出来,当着老妻的面又啃了一口,才嬉皮笑脸地说:“他们肯定得说是你现在越来越懒,嫌弃我人老珠黄要移情别恋喽。”

    “你个老不正经的!”老妻笑啐了他一口,坐下准备吃饭。

    “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呢?”李响岳在记忆里翻来翻去,也想不出来自己怎么能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怎么看,今天都是平淡无奇的11月25日,没有任何特殊性。

    抬起瞥了一眼自家老头有些紧张的脸,她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张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仍然能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个小家碧玉:“看把你吓的,我还吃人不成?今天咱们也讲个时髦,过过外国的洋节日。”李响岳蓦地想起,今天回来的公交车上,旁边有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什么感恩节的事。

    他长出一口气,果然不是自己记错了,不知道为什么老妻有这么一番情调,反正他有吃有喝,说些甜言蜜语已经是几十年练就的老习惯了,没有丝毫难度。

    夫妻两个一顿晚饭吃得那是相当舒爽,气氛好得简直要甜掉牙,等酒足饭饱,已经是十一点了,万籁俱寂的时候,李响岳拉住老妻想要收拾的手,将人拖回卧室,一番温存后相拥而眠……

    睡到半夜,李响岳是被尖利的手机铃声吵起来的,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对深夜来电早已经习以为常,老妻甚至连眼睛都没睁,打个喝欠转个身继续梦会周公了。

    李响岳拎起还在欢快唱歌的手机走去客厅,边走边按下了接听键,奇怪,这个电话应该不是公事吧,来电显示的号码很是陌生。

    “喂~”深更半夜的,李响岳还残存着几分睡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清醒。

    “李主任。你好。”对方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疏离,很有磁性,似乎有些稳定人情绪的魅力,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李响岳差点叫喊出声:“深夜来电,冒昧打扰本不是我本意,但是你们的人一直想要找我却不得其门而入,我看着有些着急,所以才决定亲自打电话过来,给你些提示。当然了,我本人对隐在暗处的现状十分满意,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投案自首的想法。”

    “哦,不不不,李主任,希望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你不怕死,像你们这种老一辈的警察,都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认死理,唉呀,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鼓起勇气给你打这通电话的,自然考虑周到,不会让任何外人妨碍我们的对话,您且慢移贵足,那部备用手机就别去够了,再劳烦你低头看看胸口。”

    李响岳低下头,这才看到一点红光印在胸口处,随着他的小步移动而左右晃动,却总是不偏不倚地直指心脏位置。

    他的声音异常冷静:“你觉得我会怕你的威胁?如果我怕死,当初就不会穿上这身警服了。”

    “我知道你不怕死。你可是一位正直的警察,正直到不惜亲手杀害犯错的同事,又怎么会怕死呢。但是你不怕,你老伴也不怕吗?你可以慷慨赴死,你忍心看着自己的老伴惨死在我的枪口下吗?”对方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我倒想看看,是你的打电话通知同行的速度快,还是我的枪快。一枪爆头啊,我这把可是进口来的AK47,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她脑浆迸裂、血肉模糊的样子吧?嗯?怎么样,李主任,通风报信这事,你是干还是不干呢?快点决定,我不可能一直有耐心等你选择。”

    想想仍然在卧室里酣眠的老伴,李响岳哪怕再坚定的心此时都动摇了。生平他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的,就只有老伴一个了,他哪里忍心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你找我什么事?”李响岳站在客厅里,尽量拖延对方,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还有没有其它方法能传递消息。

    “痛快,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当然了,前提是聪明人不要自作聪明。”

    “我不算是什么聪明人,可是可以肯定我至少还是人类范畴,如果项钏和他儿子都是你的手笔,那么很遗憾,我真的已经不能将你称为同类了。不知道这位禽兽如何称呼?”李响岳言辞犀利,毫不客气地骂了对方。

    “呵呵,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咱们算是半个同行,都是靠着揣摩人的心思吃饭的,不同的是,你替死人代言,我为活人排忧。本来我们的人生应该没有交集,要怪就只能怪你那个好手下,简直算得上自作聪明的典型。她害死无辜的人,却可以得到英雄般的待遇,每个人看到的,都是她所谓的丰功伟绩,又有谁知道,在每一起被破的案子背后,又有哪个不该死的人死了,哪些不该悲伤的人悲伤了呢?”

    “既然她让我尝尽了痛失亲人的滋味,我又怎么可能让她恣意地活着呢?从她身边人入手,让她品尝品尝我尝过的痛苦,最后再让她用命来谢罪,不是很完美吗?”

    “李主任,你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其实你是很高兴的对吧?离开了一线,退居幕后,安享晚年,对你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最理想的结局了吧?不知道如何邸保民现在站在你面前,他会有何感想呢?”

    邸保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已经有近三十年没有再听到过的名字突然被对方提起,李响岳心漏跳了一拍,眼前一黑,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看来你从不曾忘记他嘛。”似乎是李响岳的表现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一点取悦了对方,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那么,告诉我,邸保民是怎么死的?他的尸体现在在哪?”对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要听的是实话。如果你有半句虚假,那么明年的今天便是你老伴的忌日。我说到做到。”

    像是魔鬼般诱惑,又或许一个秘密压抑在心底太久,倾诉的欲望已经无法遏制,李响岳鬼使神差得想要开口,却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绝不能说!

    邸保民是他三十年前的同事,现在恐怕除了市局档案室里落满了灰旧档案里能扒拉出来写着他名字的卷宗,以及心里有鬼的李响岳,再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三十年了,李响岳一度以为他会把关于两人的秘密带进棺材里,直到他死,都不会有人知道,曾经的曾经,在那个法制尚算不得健全,小部分警察穿着警服,行横行乡里之实的年代,李响岳只是做了他该做的,只要他手脚干净一点,自然不会有人死咬着一个失踪得干净彻底的人不放,况且已经有人为邸保民的失踪负责任了,谁又会平白无故因着已经完结的案子怀疑到他头上来呢?

    李响岳从来没有因为邸保民的死缺失一晚上的睡眠,相反,正因为知道这样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这样的恶棍,他睡得更加香甜。但他无法光明正大地宣布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在法律的眼中,他大错特错了。

    他与老妻可以说是无话不说的,工作上的压力,跟妻子说一说,缓解缓解,出得他口,入得她耳,再不跟别人说出去,不违反保密原则,心里还能舒服点,一时是李响岳排解压力的不二法门,但是关于邸保民,他没有跟妻子说过一句话。

    时隔三十年,就在李响岳以为邸保民早八百年就被全世界遗忘了,他可以躺在暗无天日是的地方直到永远的时候,居然有人打来电话,张嘴就问起他心里压抑着的最大的秘密,又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害怕?

    这个世界上,还有对方不知道的事吗?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着他们,调查着他们,用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手里握着多少张底牌,他们只能被动地等着被对方一步步逼进死胡同,将自己全部的过往一点点翻出来,带血的,不光彩的,见不得光的过往,一点点都放在镁光灯下一一检验。

    跟这样一个处心积虑,掘地三尺找他们错处的人对着干,他们真的能赢得了吗?他们找得到对方又如何?在此之前,自己的人生早已经被毁得干干净净了,而对方又似乎看起来是那么清白,他们没有证据,难道还能再做一次跃过界限,滥用私刑的事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