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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凄风苦雨的夜里,二皇女的府邸。
陆黎坐在书房的南窗棂边上的金丝楠木太师椅上,一脸阴郁地听着几个心腹献计。自从她那个没用的皇姐突然冒头,她就已经恍然地察觉到不对,直到这个时候,她再不知道有人暗地里针对她行了一系列的阴谋,那她就实在是太迟钝了!
尤其自从她被母皇训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至今日,甚至连君父都遣了两个好生养的小侍来,可见如今京城私底下传她生不出女儿的话都传成什么样了,更有甚者还说她不能人道……实在可恨!
此消彼长,陆晟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母皇甚至连海禁一事也交给她了,这实在是……
陆黎手中的青花瓷盏重重地拍到桌上,冷哼一声:“母皇突然废除四大海关的海禁,还将此事全权交托给陆晟,可见现在对陆晟已是极其信任。”
整个书房万簌俱静,但谁都不能忍受如此沉闷的气氛,这时,有人突然顿首,接口道:“关口已设十三行,那是海上贸易的重要通商区域,众所周知,这事一沾上手,那用金山珠海来形容也不为过啊。”
说话的是陆黎极为信重的户部尚书,也正因为专业对口,对银钱极为敏感,简单粗略地给陆黎随便一算,那过手的银钱都是能叫所有人为之动容的。
“既是女皇的旨意,我们也无计可施,但又不能束手待毙……”老谋深算的中书令是正君柳伏的姑姑,见所有人期待的目光,这才举着茶盏轻轻呷了口,才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海关十三行我们摸不着边,二皇女何不自请亲征东夷?”
一样是领差事赚功劳博名声,边陲阵地有骠骑大将军镇守,如今东夷胆敢来犯,陆黎只消表个态,去边关镇守,做个样子,既不费力气,又可赚足了声望,最最要紧的是,她接机掌握兵权,日后好处尽有。要知道,谁都不敢开罪三皇子的原因,绝非他嫡出的身份,毕竟一个皇子,一没继承权,二无人敢冒大不韪地支持他上位,仅仅一个身份又有什么要紧的?而他最令人忌惮的是,他那个死鬼父亲可是前皇亲封的兵马大元帅的亲儿子,现任的建威大将军和骠骑大将军都是他的姑姑。
不拘古今,这都是拼爹的年代!
陆黎再听中书令一一分析,权衡利弊,顿时就恍然大悟了。
陆修他不过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若她此行顺利,最好还乘机将骠骑大将军拉下马来,那边关十万大军还不是任由她驱使?届时她平东夷有功,待到时论功行赏,可比陆晟要体面多了。
拿定了主意,转头她就奏请女皇陛下,自请出征东夷,誓要平边关蛮夷来犯。
女皇自己就曾御驾亲征,并且战绩不菲,虽没有料到陆黎还有这样的“魄力”,但她既然有胆量站出来领这份差事,女皇看在眼里,心里多多少少也是宽慰的,便是之前对她的迁怒都消了不少,于是立即下令,令她不日就带兵出征,去助骠骑大将军一臂之力。
眼见母女俩又是亲亲热热的模样,陆修恨得又摔了一屋子的瓷器。
唐诗就侧躺在美人榻上看他神经质般地发疯,直到他渐渐气消,这才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等人走到近前,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坐下,纤纤玉指指着面前小平几上的水晶盘,慵懒地靠着他指使起来:“快给我剥个葡萄。”
陆修倒没给唐诗脸色看,但仍是阴沉着张脸,唐诗也当没看见,瞥了眼坐在面前抱着杯子喝茶的沈乔,托着腮嘱咐一句:“哎,沈大人也别客气,一块尝尝吧。”
眼睁睁地看着张牙五爪的三皇子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女人吃得死死地,尤其他还当真听话地仔细挑了个葡萄,细致地剥起皮来,乖得跟只猫似的,沈乔顿时牙疼得不行,那葡萄就是不吃都觉得酸了……
她抽出折扇,一派风流倜傥地笑了笑:“看来诗诗姑娘已是成竹在胸,既然有了良策,不如开诚布公,也别叫我白走这一趟。”
沈乔此来,就是为了通风报信的。以陆晟的心性,少了几分成算,这点心眼,却全都长的沈乔身上去了。她在陆黎身边安插了钉子,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这边很快就收到风声了,消息也自然就快了一步。
所以陆黎前脚一入宫,后脚她就上门来了。
一听沈乔的话,陆修手上的动作一顿,颇有些怨怼地横了一眼唐诗,显然是怪她没有早些说出来,还累得他发了顿脾气。
唐诗不禁笑了笑,同样扫了一眼沈乔,漫不经心地道:“要论及本事,我可及不上沈大人万一,良策我这里倒没有,不过……”
两人都看向她,竖耳倾听。
“陆黎私底下有人给她出谋划策,她背后又有固定班底,身后的势力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撼动的,可那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若是将他们的利益从中剥离出来,令他们无法抱成一团,甚至反目成仇呢?”
陆黎的父亲东临贵君不过是从小侍抬升上来的,仗着女皇的宠爱罢了,底子摆在那里,哪有陆修天然的优势?可她的姻亲着实不简单,单说她的正君柳伏,母亲曾经做到太傅,如今虽然致仕,可门生遍布朝野,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一家子称得上有权有势,尤其他姑姑还是二品的中书令,也是个能人,为陆黎出谋划策、鞍前马后,此番,就是她给陆黎出的主意。
官场就是这样,官官相护,盘根错节,想要连根拔起进而铲除,根本就不可能,唯有见缝插针,各个击破!
沈乔一直待到夜阑人静,这才胸有成竹地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地回府了。
却说她们这边私下行事,那头陆黎已经奉旨带兵出征。
途经京郊五十里地外,早有人候在那里。
随扈侍卫不敢托大,纷纷举刀,唯恐有人胆敢谋害皇嗣,就连陆黎也是一面心惊一面疑惑,直到看清楚了来人,轻轻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遥遥立在不远处的,是已经有阵子没见的杨连衣。如今的杨连衣再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面色枯黄、精神萎靡,长袍穿在身上宽大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看起来憔悴得体瘦骨露。
看到她,陆黎也是一阵唏嘘,虽然她恼杨连衣,但终究还有几分情分,抬手组织侍从驱赶,自己下了马,缓步上前。
杨连衣等了半日才等到她,尽管失意落魄,但有一件事她却不得不做。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附近的凉亭,一入亭子里,陆黎才发现原来等她的不止杨连衣一人,还有个青衣的年轻男子——
“殿下……”
陆黎眉心微攒,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年轻男子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容色清秀,看起来温柔多情。他看着陆黎欲言又止,对杨连衣使了个眼色,直到两个人独处,这才把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陆黎。
原来他便是杨连衣的那个哥哥。
自从他被陆黎带回府中,两人恩爱缱绻,好不快活,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女皇着人将他带出来之后,将他关进了一处别院,重兵把守,相同囚犯,自此,他再没有机会见一见陆黎……
令他更绝望的是,柳伏不知从何得知他有孕的消息,竟派人过来,一碗汤药,强行将孩子打掉!
他绝不能就此忍气吞声!
陆黎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怒火中烧,满腔的仇和恨煎熬着,眸底一片腥红:“柳伏这个贱人!”
她原以为柳伏不过是仗着身世才处处端着,也因为他身份不同,陆黎即便不曾心悦他,也给了他足够多的尊重,她竟不知道,他居然是这样的毒夫!
陆黎疼惜心爱的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忍他颠沛流离,咬了咬牙,强行带着他上路。这一路即便是风餐露宿,可也因为陆黎二皇女的身份,到底吃不着什么苦楚,总比眼看着心爱的人失魂落魄要好太多了。
二皇女带着爱人远赴边陲,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会京城,迅速蔓延,疯狂地蔓延,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人尽皆知,当然,更多的是好事者对这两人之间香艳的传闻,可同时,在皇亲贵胄的眼里,这就形同丑闻了。
这当中,便有许多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连唐诗都没有料到陆黎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连想都未想就带着她那情郎双宿双栖,丝毫不在意府中的夫郎们,难道她当真不担心后院起火?
而此刻被留在京城的二皇女的正君和侧君们果然因此事正怒火中烧,谁都没有料到,好不容易将狐媚子弄走,居然再一次勾引上了二皇女,更可恶的是,去了边陲境地,那简直是天高皇帝远,他们的手可伸不到那里。
陆修那里遣人悄悄地过来知会柳伏,关于那个姓杨的如何从众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只能说陆黎的手伸得太长,动作也太快,显然是早有预谋。来人又隐晦地点出,二皇女留京的时候,是何等的安之若素,谁都没有想到,她表面上不动如山,实则暗度陈仓。
这也对,以二皇女的势力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能力,但她如此不上道,一点脸面也不给他这个正君留,却是将他气得府中事情丢开了手,也不理会满府的莺莺燕燕,带着儿子当日就回了娘家。
他怎么说还是陆黎的原配,即便想要纳个小侍入府,都得给他这个正君敬茶才算是过了明路,是陆黎先打破规矩,还独宠那一个,漫说是是他,就是府中的侧君和其他小侍都看不下去,好不容易把人赶出府了,耳根子还没清净两日,哪知摊上这么个事,搞到最后,他这个皇女正君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伏寻到姑姑中书令柳常纹跟前,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明白。她忍气吞声地过的什么日子,她在二皇女身边又算是什么正君,现在都把人接到身边带去边陲,留他在京城徒惹笑柄,简直是……
简直是气死他了!
柳常纹何尝不知自家侄子的满肚子牢骚,可一入侯门深似海,他既然已经成婚,又是二皇女的正君,那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二皇女出谋划策,替柳伏搭桥铺路。可知道归知道,现在亲耳听柳伏恨极才娓娓道来的一切,才知道侄子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更叫她意外的是,前脚她才刚刚为二皇女一番谋划,转脸二皇女当头兜脸的就给她们一家子难堪。
柳常纹脸色有些不好看。
尽心尽力地为陆黎的宏图霸业谋划,都还没到鸟尽弓藏的时候呢,就发现利用完了之后,背过身去就把人一脚踢开……难道说,陆黎想要让那下贱之人坐上凤位?!
这由不得她不这么想……
所以说,任谁发生这种事情都不会感到愉快,何况还是老谋深算的中书令,她是万没想到,二皇女会在此时驳她的颜面,竟是什么都不顾了。
“她既然做初一,就怪不得我们做十五,姑姑,不能就这么算了!”柳伏本就不是什么大肚量的人,此刻正气得头顶冒烟,说起话来便不管不顾。
可柳常纹不同,她考虑的要远比柳伏要多得多,即便此刻她气陆黎的所为,但追根到底,他们仍然是和陆黎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陆黎不好了,他们也就不好了……可等到陆黎得了势,确实也难保她就不会未免掣肘就对他们出手。
二皇女她还是支持的,但为了确保日后不至兔死狗烹的地步,她还得留一手,最好乘机剪除一些二皇女的羽翼,以便等她位列九五之尊的时候,还要仰仗她们这些臣子。
“不急,”柳常纹安抚柳伏,语气中带着镇定和些许傲然:“二皇女此行没有她所料的那般顺利,原本我还想着待平定东夷之后如何收复边关兵权,现在嘛,我们先坐山观虎斗。”
她预料得没错,事情也和唐诗设想的一样顺利。
陆黎领兵前往边关,寻了处民宅将她心爱的人妥善安置,又使了银子请人代为照看。她并非没有察觉到行军将士古怪的眼神,和将领们一脸的不赞同,但事从权急,她就算知道还有其他更稳妥的法子,在这节骨眼上也不愿意去尝试,她已经让对方吃了太多的苦了,何况他们刚刚痛失自己的骨肉,她不敢再冒一丁点的风险了。
她爱江山,也爱美人,两者她都不愿意放弃!
须不知,就因为这样,在别人眼里却是大大的不妥。大家远走他乡入伍卫兵,为的是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已经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行军路上突然冒出个美貌的男人,身为带兵的领头人,二皇女在众将士面前和他亲亲我我嘘寒问暖,并且带去边陲阵地,先不说这男人是否可疑,单就她这番行为就已经令所有人都大失所望了。
待一行士兵风尘仆仆地到了边关营地,坐镇的骠骑大将军冯绡大马金刀地上前迎接。
冯绡祖上俱是名将,祖宗尚有从龙之功,母亲又是兵马大元帅,挂帅扫北,威震北国,到了她这一辈,嫡亲的哥哥入宫当了凤后,她和姐姐建威大将军冯绅一个坐镇东夷、一个守着北边,为本朝立下不世的汗马功劳。
突如其来的狂风带起黄沙,冯绡将军一身黄金铠甲,红袍加身,手握剑柄,英姿飒爽地大步跨来,好不威风。走到陆黎明跟前一抱拳,清朗的声音穿透天际:“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骠骑大将军气势如虹,说话间态度既不热络,也不叫人觉得冷落,不卑不吭,行止有度,这和陆黎心中预期的野蛮蠢钝实在是天差地别。
陆黎的愣神不过只是一瞬间,但冯绡虽然不习惯朝堂的尔虞我诈,可也是长期手握兵权,和东夷蛮族斗智斗勇的大将军,谈不上料事如神,勉强也见精识精,一下就看破了她七八分。
陆黎身为二皇女,现在不过空有领命带兵的手谕,到了边关却无人脉,随扈的将领她并不相熟,何况途中的行为已经惹得众将士纷纷侧目,谁都没想要站到她的阵地。而边关的将领们就更没把她放在眼里了,尤其冯绡站在她身边一比,一个是顶天立地一身肃杀之气的大将军,一个立时就被存托得跟只弱鸡一样。
打眼一看,到底该听谁的难道不是一目了然吗?
陆黎也不是没脑子的蠢货,她发现自己拿这个骠骑大将军没法子,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一套班底。论武力,和对士兵的话语权她是比不上,可论计谋,她有那么多幕僚和心腹为她出谋划策,于是强颜欢笑,假意和冯绡谈笑风生,趁她松懈不注意的时候,派人回京城给中书令大人报信,顺带讨个主意。
这个时候,她想起柳常纹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柳常纹此刻正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又怎么会真心帮她?
就在陆黎焦急万分地坐在营帐里,等着从京城送来计谋,骠骑大将军和东夷的部落联盟正式开战了。
冯绡和众将领商议战略,给陆黎设了个高位。毕竟是女皇亲自派来送士兵给她用的,就算二皇女本身是个鸡肋,在战场上毫无用处,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冯绡就是装,也要装得恭敬一些,只是从头到尾,她压根就没给她机会插上一言半句的,而其他人看到骠骑大将军的态度,集体就呵呵呵了。
不就是吉祥物嘛,大家就当多了个透明人,最多无视罢了。
骠骑大将军和东夷开战之后,不断有捷报送回京城,女皇看了龙心大悦。可高兴归高兴,她都把她最为看重的女儿送上战场了,怎么尽收到来自陆黎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她原还打算着等到陆黎贪功冒进的时候,让冯绡好好带带她,经过一段时期的锻炼,将心性炼得越加强韧,日后也好真正能够独当一面,可这些日子,除了边关传来的捷报,她交代陆黎好好表现却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半点声息。
陆黎是有苦说不出,冯绡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战场,是如何对不会分心的,至于女皇遣去陪同陆黎的将领们……呵呵哒,二皇女都在军营坐镇这么久了,也没发现她有特殊才敢和别出心裁的建议,大家自然就都听冯绡的了。论谋略不行,武力谁都不知道殿下究竟有多强,毕竟谁都没胆子放殿下亲自带兵去打,出事算谁的?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
陆黎也是一阵心塞。
她倒是想带兵出征,可冯绡连一兵一卒都不肯给她,这可真是……
当陆黎再一次收到女皇送来的手谕,心里忍不住一阵狂喜。她的机会来了——女皇亲自写的手谕,责令冯绡带陆黎上一次战场!
这一下,即便身为众将领之首,冯绡终归只是个将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不论如何,她只得听命行事。
看着陆黎掩饰不住的得意,冯绡的半张脸沉浸在阴影里……
她知道,此战必胜……
可她不能给陆黎有任何机会和借口来谋划她手中的兵权!
她们自祖辈起就带兵打仗,知道兵权在手里那是何等的安身立命的法宝,就因为这兵权,才能保她冯氏一族长盛不衰!
冯绡回到自己的营帐,将陆修遣心腹送来的书信牢记于心,在烛台前焚烧殆尽。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陆黎想要争,她没理由不给她“机会”,很快她就制定了一个计划——
在大军压阵,将东夷的联盟部落一一击溃的时候,陆黎几度跃跃欲试,可她毕竟每一偶作战经验,只得听冯绡这个老油条,直到敌军穷途末路丢盔弃甲之后,本着穷寇莫追,冯绡阻止进攻,打算就地扎营,再做打算,陆黎就再也忍不住,要求亲自带兵去追。
胜利就在眼前,骠骑大将军居然在这个时候放着眼前的功劳不赚,反倒便宜了她!
将士们正是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时候,陆黎也只顾着享受即将到来的胜利的喜悦,根本没来得急经过深思熟虑就立下了军令状,带的还是从京城领来的主力军,打马追了上去。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反而遭遇了敌方的伏击,若非亲兵下死力的保护她,便是这条命都要搭在这里头了。
无路可走的敌人情急反扑,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东夷的地界,原本就是这些部落的天下,没有人比她们更熟悉这里的地形了,便是冯绡也不敢轻易地以身犯险。
这一仗看似容易,实则冯绡等人勘查了数月,才乘着天时地利人和一举拿下,可陆黎并不知道。在她眼里,这帮蛮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外,连脑子都不好使,不然何至于被冯绡打得毫无丝毫还手之力?
骄兵必败,骄傲自负的人往往都会落得失败的结局,陆黎低估敌人的下场,就是兵败如山倒,她带的那一支称得上是精英的士兵死伤过半,逃出敌人的伏击也只剩一二,就连她自己都被乱刀砍中,好不容易被人救出,已经是昏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