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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有闲且暂时性命无忧,曲迷心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享受享受再享受。之前那种为了活命每天努力做任务心累身累成狗的日子,差不多可以彻底说拜拜了。
自几月前一别,她不时还会想起寻芳楼中子谕的琴与酒,如今得了闲,自然哟再去光顾一回。是以完成了张梅的委托后,便趁着夜色带着王小二去了风月坊寻芳楼。
过了几月的时间,风月坊中风光依旧,区别只是花娘们轻薄的纱衣外多罩了一件斗篷,可即便如此,依旧露出其中温软风光,巧笑嫣然娇声软玉,照样听得人身子骨发酥。
曲迷心往楼里去的时候,依旧有不少花娘簇拥过来,熏了香料的手帕丝巾挥动间,香风弥漫。曲迷心抽了抽鼻子,暂时憋住了呼吸。没办法,嗅觉敏锐,受不住这种混合香料的味道。
同之前一样,摸了一锭银子出来,指明要见楼中妈妈,片刻之后,便被人引到了后堂。妈妈记性何其好,更何况她易容之后的样貌颇为惹眼,一见她便想起了当初所受威胁,心中顿时暗骂几句,却还以笑脸相迎道,“公子,几月不见,越发俊逸不凡了。”
曲迷心也不废话,直接把钱拍桌子上,“带我去见子谕。”她出手大方,妈妈看着那些钱虽然眼热,却是摇头道,“子谕今日身子不适,不便招待客人。”
曲迷心闻言,不在意的笑笑,抬起手衣袖滑下露出腕间一抹碧绿之色,“妈妈无需担心,我只是想听听他的琴而已,并未别的爱好。你只需带我过去小院那边,这钱便是你的了,若他当真连琴也不弹了,我自己走便是了。”
上次她过来的时候,一夜不见踪影,妈妈自然派人查了她的行踪,最后只得出她当真在子谕的小院外待了一宿。如今听得她这么说,自然也就信了,略一犹豫,便点头应下,让人带她前去。
等人离了后堂,妈妈这才拍着心口松了口气,也不知这人是何底细,将那等毒物玩弄于股掌之间,之前派人去查其底细,不过半途便受尽阻碍,只得作罢。好在后来此人再未来过,也就忘了,可如今却又见着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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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靠近小院,远远便听到一阵琴声随风而来,只是同上次听到的相比,似乎夹杂了几丝凄楚之意。曲迷心就这特点,记人记路记不住,可但凡感兴趣的东西,记忆力堪称不凡。
慢慢靠近小院,转过一道弯,便见不远处凉亭之内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孤盏饮酒。
曲迷心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子酒香味儿,于是对带路的护院道,“你下去吧。”护院闻言,带着灯笼离开了。曲迷心走过青石铺就的小道,往凉亭里去。
亭前挂了两盏带有寻芳楼字样的灯笼,曲迷心放走到等下,便听执盏之人惊讶道,“一别数月,兄台别来无恙。”
这下轮到曲迷心惊讶了,来回将人打量半天,没印象,扭头回去看王小二,“这谁?”上次她是独自前来,王小二还给王巧守门呢,自然不知道,于是摇头,“不认识。”
曲迷心又看那人,“你是谁?”
“兄台忘了也属正常,毕竟只见过一面,却不想今日又在此处遇见,当真是缘分,还望兄台不嫌弃,陪我喝上几杯,如何?”这人正是曲迷心此前在这附近遇见的年轻公子。一别几月,又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若非曲迷心样貌惹眼,穿着打扮并未有多大改变,这人也认不出她来。
听他这么一说,曲迷心还真就及其曾在此处遇见过一个人了,这也的确称得上是有缘了,于是她撩了衣摆坐到那人对面,直接开了桌上一个酒坛,“用被子喝酒多没意思,来,敬你!”
那人瞧她这架势,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点点头,放下手中酒杯,抓了旁边的酒坛子跟她碰过,仰头喝下。
王小二在旁边默默看了一眼,坐到亭子前面的阶梯上去了,跟那人带来的仆从,一人一边,跟守大门似的。
青年带来的酒是好酒,曲迷心与他一人一坛的喝着,到最后青年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曲迷心还眸色清亮不见半点醉意。桌上酒坛皆已见底,她却未过瘾,不远处小楼中琴声依旧,她便打上了主意。
“还不带你家公子去写着,当心着了凉。”曲迷心对亭前的仆从道。被叫到的仆从似乎睡着了,闻言一个激灵醒来,忙起身搀扶着醉酒的年轻公子离开,一路上,醉语不断。
那主仆二人走人,曲迷心便对王小二道,“自己一边玩去吧,今夜的花销算我头上,明日过来此处接我便可。”曲迷心没那么多讲究,是以王小二身上带着不少钱,此时不必她给。
王小二闻言愣了愣,而后点头走了。所谓有贼心没贼胆,虽然一心想见识风月坊中花天酒地,最后也不过要了一间房,把这花楼当客栈宿了一宿。
而曲迷心则循着琴声,踩着轻功避开了四周的护院,轻身落到小楼的二楼廊上。
子谕仍在抚琴,琴声愈发悲切。一曲终了,曲迷心乘着这空闲推门而入。屋中,子谕被这番突发状况吓了一跳,接着屋中跳跃的烛光看清来人后,便有些愣然。
“是你啊……”他低声道,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若是你想喝酒,恰逢他此前留了几坛在这屋里,再多就没有了。”说罢,指了指左边。
曲迷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圆桌旁的确放了几坛子酒。她点点头,走过去将酒搬到软榻前,撩了衣摆正想躺上去,忽然顿了一下,迈步走向子谕。
“何事……”子谕话未说完,便见她已在他身前蹲下,伸手捉了他的手,两指搭上他的脉,手指细长圆润白皙如玉,瞧着更像是女子的手,“毒仍未解。看来我给你的药,你并非服下……也对,毕竟来源不明,由不得你起疑心。”她松开手,仔细端详他片刻,又道,“我若是没看错,这半面妆的毒,也差不多到了发作的时间了吧?”
子谕闻言,瞬间瞪大了眼,“你如何得知半面妆之名?”
曲迷心笑道,“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毒,同样也没有我解不开的毒。”此刻两人离得有些近,她一张口,便有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清冽幽香。“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东西我已经给了你了。上次是我思虑不周,这次,我会连上次的酒钱一并付了。我来时听妈妈说你身子不适,却点灯燃香,一曲接一曲,我便图个巧,借你琴声伴酒。”
子谕着看她躺到榻上,抓了酒坛子肆意饮下,沉默许久之后,再度拨动琴弦,琴声幽幽。
曲迷心喝着喝着就睡着了,半夜里,她被一阵压抑的呻/吟声惊醒。屋中烛火并未燃尽,她起身往里间走去,便见床上一道身影正蜷缩着,身子微微颤抖。正是子谕。曲迷心走过去,将他的身子翻过来,便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死死咬着唇,唇瓣被血色所染红。
这是半面妆的毒发作了。
“啧啧。”曲迷心摇头,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粒解毒丹,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将丹药喂进他嘴里,再合上他的下巴。丹药被吞入腹中,药效很快便发挥作用,子谕的呼吸渐渐平缓,面色稍有恢复,身体也不再颤抖。
等人情况稳定了,曲迷心才拍拍他的脸,得意道,“看吧,管用着呢,也没毒死你。”
子谕牵起嘴角,露出虚弱的笑意,“多谢……公子……”
曲迷心摆摆手,“好了,安心睡吧。”说罢起身出了里间,又喝了几口酒,窝在榻上就睡了。
夜渐深了,灯火燃尽之后,屋内陷入黑暗之中,唯有清冷的月光照在窗上,映出一道道模糊的剪影。
黑暗中,子谕毫无睡意,睁眼望着模糊的帐顶,嘴角完成奇异的弧度。
“李晟,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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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醒之大清早从风月坊回到国公府,才走到大门口,正好遇见李为之出门,顺口问了一句,“小四,你这是去哪儿?”
李为之闻到他一身酒气,皱眉道,“二哥,你又去风月坊里鬼混了,当心爹揍你。”
李醒之挥手赶他,“去去去,小孩子家懂什么叫鬼混,我那是去广交朋友,你问问阿寿,我昨夜在寻芳楼里是不是交了一个朋友,叫什么来着?”旁边的仆从道,“姓曲名迷心。”李醒之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酒量可真好啊!”
李为之哼了一声,“胡说八道,曲姐姐才不会跟你一样去那种地方鬼混!”说罢,直接带着人走了。
李醒之嗤之以鼻,“小屁孩懂什么,什么曲姐姐,真是的!阿寿,扶爷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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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为之来到长乐坊的时候,曲迷心刚好回来,她下了车,看见门前一个小不点,马车上一个李字,于是试着道,“李为之?”只见小不点一脸不解看她,“你是谁?”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从马车上下来,见到门前的两人,目光停顿片刻,而后落到曲迷心身上,问道,“曲姑娘这又是去哪儿了?”
曲迷心看向他,“萧遂宁?”
安王点头。这一次他没自报家门,理应觉得安慰的,然而并没有。因为他差不多可以猜到曲迷心接下来会给出的答案。
“从寻芳楼回来。”
果然是那里!
旁边的李为之感觉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你是曲、曲姐姐?”若是安王不喊出那一声,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少年人竟然就是曲迷心。然后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出门前遇到二哥时,二哥说的话。于是他小手指着曲迷心,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方才出门时遇到二哥了,他说、说昨晚在寻芳楼交到了一个朋友,姓曲名迷心……曲姐姐,你怎么能跟二哥一样去那种地方鬼混!”
曲迷心闻言就不乐意了,“你二哥谁啊?还有,什么叫那种地方,什么叫鬼混,小小年纪你知道个什么!”
这时,安王忽然补刀,“听曲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在曲姑娘眼里,寻芳楼是个怎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