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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首告
陈丈八等人挖掘的,是此次水利工程的主渠道。虽说这条引水渠,整体规模远不上漕渠、六辅渠等大型的水利工程,但是,其主渠道的规模,却依然能与上述大型水利工程相媲美。
这条主渠道,最底部宽约三米,地表处宽约五米,如果再加上地表上的堤坝的话,渠道宽度将可以达到八米左右。
而在深度方面,整个渠道向地下挖掘了两米左右,再算上堤坝的话,深度可达将近三米。
这样的修建标准,即便放在灵渠、槽渠当中,都可以算作是主渠道了,对于广宗一县之地而言,更是了不得的大工程。
当然,这里所谓的“高标准”,只是对于广宗这样一个普通的县城而言罢了。像槽渠、六辅渠这样的水利工程,大部分都兴建于关中地区,朝廷之所以如此用心的在关中地区修建水利工程,无非是因为关中乃是京畿之地,是朝廷的根基所在,政治地位超然,而且人口相对稠密,所以对水利工程的需求比较迫切罢了。
而像广宗这样的普通县城,既没有什么政治地位,人口的稠密程度也没有达到需要修建大型水利工程的程度。因为一个地区人口比较稠密的话,人均拥有的耕地面积,肯定就会受到限制,若想以有限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口,就只能想办法提高单位面积的粮食产量。而开凿水渠,让田地得到充分的灌溉,这在没有金克拉的古代,就是最有效的增产手段了。
但是在人口相对较少的地方,如果田地因为缺乏灌溉而产量较低的话,很简单,开垦更多的荒地,扩大种植面积即可。相对于需要政府出面组织协调的大型水利工程而言,开垦荒地的难度,就要小得多了。
而今的广宗,是朝廷首批安置大量黄巾降卒的地方,十余万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汉代,万户以上的县,就称得上是大县了,其长官称之为“令”,而万户以下的县,其长官只能称之为“长”了。古代的一户人家,我们一般以平均五人的规模来计算,因此,一个大县,差不多就是五万人口以上的规模。
所以,这十余万黄巾降卒,放在汉代,差不多是两个大县的人口规模。这么多人全部聚集在广宗,安置下来倒是没问题——如果放在现代,随便哪个县城,人口都绝对超过了十余万人——但是,毫无疑问,广宗地区的人口密度,肯定是大大的增加了。这个时候,想要养活这么多人的话,开垦荒地是一方面,兴修水利,也是必不可少手段。
卢植打算修建一条横穿广宗的主渠道,最终连通清、漳二水,不仅能让广宗县的大量田地得到灌溉,而且在交通运输方面,也会带来极大的便利。
以屯田安置降卒,这是刘照一派的意见,自从这个政策实施以来,天底下有多少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这边,其中,有不少人可是在眼巴巴的等着看笑话呢。
而且,这十余万屯民,如今全都直接隶属于朝廷,他们所耕种的田地,名义上也是属于朝廷所有的。汉代,土地私有制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敢于挑战这套秩序的人,比如王莽,都只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但是,在土地私有制之下,豪强利用各种手段,********,兼并土地,使得大批百姓流离失所,最终只能走上造反的道路,这一点,像卢植这样的眼光长远的士人,也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们自己本身就与豪强地主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能真正站在贫苦百姓的立场上,将这个秩序彻底颠覆,只能采用各种方法来缓解矛盾罢了。
如今,在机缘巧合之下,朝廷接收了一大批的无主土地,并且通过屯田的方式,将这些土地定性为“国有”,称之为“公田”,而这十余万屯民,则相当于是朝廷的佃户。
但是,朝廷毕竟与地方上的豪强地主有所区别,特别是如今这个“公田”的管理权,捏在以卢植、曹操等人为代表的开明士人的手中,因此,他们是决计不会目光短浅,只被那“公六民四”的眼前利益所迷惑。无论是卢植,还是曹操,他们都有拿广宗的屯营当实验田,来规划实施自己的政治理想的意图。
所以,兴师动众,以高标准来修建一条引水渠,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历史上,汉武帝时期修建槽渠,征发民夫数万人,三年才得以修建完成,而卢植如今却只有一个多月的修建时间。好在,卢植手头有将近五万人的青壮劳力,而这条水渠的长度,也远比不上西起长安,东至华阴,长达三百余里的槽渠。所以,一月之内,即便无法连通清、漳二水,但也足以先把清河之水引进来,灌溉全县大半的耕地。
在陈丈八等人挖掘渠沟的同时,还有一批劳工,正从远处的山上采挖石块,然后运到工地上来,堆砌在渠沟两边,为修建堤坝做准备。为了防止河水的冲刷侵蚀,堤岸的内侧必须使用石头来修筑。
陈丈八站在渠底,将挖起来的废土,装入筐中,一筐盛满了之后,旁边一名壮汉背起筐子,沿着陡峭的土坡,向上爬去。整个渠道的形状,像是一个倒放的梯形,土坡的角度,差不多达到了四十多度。那汉子一边往上爬,一边蹬踩下来了不少的土,渠沟当中登时尘土飞扬,下面的汉子们,不由得纷纷叫骂起来。
陈丈八吐了一口带着土腥味的唾沫,继续往下一个筐中装土。整个渠道要挖将近两米深,即便以陈丈八的身高,挖到最下方的时候,他也已经看不到地面上的情况了,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正在此时,一车石头又被拉到了渠边上,上面的役夫纷纷赶过去,开始从车上搬卸大大小小的石块。陈丈八在渠中,听到上面有人叫嚷道:“这块石头好大的个儿!你们几个都过来!大家一起用力搬过去!”
陈丈八闻言撇嘴一笑,听那口音,他就知道是萧白浪在上面咋呼。陈丈八嗤笑之余,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疑惑,这个萧白浪,平日里最是好吃懒做,像搬动大石这样的苦差,他平日里不知道会躲上多远,也不知道今天他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主动招呼人手,搬起了石头来。
听到上面已经有人打着号子开始搬动石头了,陈丈八摇了摇头,把各种思绪排出了脑袋,继续用力挖起土来。
当陈丈八又将一个筐子填满了土,示意旁边的人背走的时候,只听上面有人大叫道:“不好了!石头滑下去了!赶紧躲闪呐!”
陈丈八抬头一看,只见一块长约六尺,一抱粗细的条石,从上面沿着坡道,飞滚了下来,正冲着他砸将过来。火光电闪之际,陈丈八来不及多想,一把将身边的人推到了一边,然后就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当人们费劲力气,将那块大石搬开的时候,下面只剩下了陈丈八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些人掩住了双目,不忍看到这一幕惨状,而与陈丈八同队的屯民,一个个都只觉得卤中一股酸气直冲上来,两眼忍不住潮湿了。而那个被陈丈八一把推到旁边去的汉子,更是趴在陈丈八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附近不少的屯民也闻讯纷纷赶了过来,打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之后,也一个个的为陈丈八的遭遇而叹息。人群当中,唯有赵大郎与萧白浪遥遥对视了一眼,面现得色,然而便很快的挤出了人群,躲藏到了一旁去。
工地上值守的官兵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异状,他们还以为是屯民之间发生了斗殴,连忙敲响了刁斗,三十多名士兵汇集到一处后,举盾持刀,向这边围拢了过来。
外围的一些屯民远远的看到官兵全副武装的朝这边来了,赶忙大呼一声:“官兵来了!”众人闻言,纷纷作鸟兽散。而远处的官兵见状,则高声的呼喊道:“都不许动!原地蹲下!否则以叛乱论处!”
屯民知道,如今屯营里可是在用军法治理,官军的喊话,可不仅仅只是威胁。他们一个个赶忙蹲坐在了地下,以示自己并无叛乱造反之意。有那些吓破了胆,依旧想要乱跑的,也被身边的人给一把拽住,按倒在了地上。
看到众人都顺从的按照命令蹲下了,官军为首的一个屯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上前喝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来一个人回话!”
众人蹲在地上,都不愿意出头回答,陈丈八同队的一位汉子,从渠沟里爬上来,来到屯长面前,行了个礼,带着哭腔说:“我们队的陈丈八,被渠边上滑落下来的石头,给生生的砸死了!”
那屯长听到只是出了一起意外事故,而并非有人聚众斗殴,登时松了一口气,呵斥道:“工地上出了事故,你们将人抬上来,上报给官府便是,这么多人挤在一处,成何体统?好了,都回去上工去!你们几个,将那汉子的尸体抬上来,与我一起过去向都尉报告!”
那汉子回去,与同队之人将陈丈八的尸体抬了上来,找了一辆空车,搭载在上面,然后与那名屯长,一起来到典农都尉署,将事故上报给了署中的书史。
像这种偶然因事故死人的事情,自然不会直接上报给曹操,而是先由署中的书史登记、核实,然后每隔一个阶段,再上报给曹操知晓。
这一个月以来,屯民因疾病、事故等缘由而死的,也有近百人了,所以,在书史看来,陈丈八之死,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是工地上的屯民在搬运大石的时候,一时没有控制好,这才导致大石滑落渠中,砸死了陈丈八,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故罢了。
当然,这种事故发生后,相关责任人还是要受到惩罚的,一般都是将相关责任人每日的口粮减半,视情节轻重,为期一天到半个月不等。
这一次的事故砸死了人,属于情节比较严重的,因此肇事之人,都被罚了半个月的口粮。
而肇事者也很快就被查出来了——毕竟他们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搬运石头的——赵大郎、萧白浪、赵六,全部名列其中,除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与赵六同一队的两人。
显然,这并非是什么意外事故,而是一起蓄谋已久的杀人案。
当日,萧白浪在对陈丈八起了杀心后,便绞尽脑汁的寻思对策,可是思来想去,没有一条方法是可行的。直到几天之后,工地上出一起事故,登时给了萧白浪灵感。
这起事故,无非也就是一个屯民在往渠边搬运石头的时候,一时失手,将石头掉入了渠中,结果砸断了渠底另一个屯民的腿。最后,那个屯民被罚了十天的口粮减半。
萧白浪听说之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随后,他又想法设法的打问清楚了这类事故的处罚,当他得知,在工地上,这种“无心失手”的事故,即便是出了人命,也不会按照刑律处置,只会处以口粮减半的责罚时,萧白浪更是认定了,这是一条可行之策。
这也不能怪曹操在制定法规时出了疏漏,而是在工地上,这种事故,是很难避免的,并且在这个当口,每一个劳力都是十分宝贵的,所以曹操才把因事故致人伤残的处罚给减轻了。
萧白浪定计之后,便把这个主意告诉了赵大郎,然后由赵大郎召集赵六等人帮忙,在萧白浪的策应下,赵大郎一行人终于成功得手了。
看到自己亲手除掉了陈丈八,却没有败露行藏,只是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责罚——至少对于赵大郎而言,他每天在工地上偷懒怠工不出力不说,每天回家,还有母亲节省下口粮给他加餐,因此,口粮减半对他而言,影响的确是微乎其微——赵大郎更加坚定了实现自己野望的信心,仿佛已经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跟这一切相比,宋兰芝的离去,在赵大郎心中,早就成了一桩微不足道的事情,只要自己能够成功起事,还怕没有贤妻美妾吗?
而对萧白浪也同样是志满意得,得偿所愿,当洪祝师听到他成功的除掉了陈丈八之后,当即便与他悄悄联系上了,并且当面应承,以前的所有承诺,从此刻开始,全部生效,还答允补偿他这半个月被扣除掉的那一半口粮。
当赵大郎与萧白浪各自春风得意的时候,陈丈八的妻子萧氏,却陷入了一片悲痛当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了。看着丈夫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萧氏接连哭昏过去了好几次。
史道人闻讯,赶忙派了一名道士,前去替陈丈八做法事,超度亡魂,并顺便帮助陈家办理后事。后来,当他听说陈丈八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只遗下了一名孀妇时,又将魏道姑派了过去,安慰萧氏。
于此同时,典农都尉署也很体贴的发放了慰问的粮食、布匹,并且准许陈丈八的弟弟陈八尺前去吊丧。
这已经不是正一道第一次帮屯民办理丧事了,然而,对于屯民而言,正一道的治丧仪式,在他们眼中,依旧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物。
屯民们围在陈家的院落外面,津津有味的看着里面的法事,一名道士身披皂袍,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正在向泰山神祈祷,禀告陈丈八生前所行的善事和义举,期望泰山神能够体察陈丈八的善行,让他来世托生到一个好去处。
整个灵堂显得异常的肃静,只有钟磬按照节奏,缓缓的轮流敲击着。萧氏跪在一旁,耳中听着道士抑扬顿挫的祈祷声,她渐渐的忘却了悲伤,而是沉浸到了一种神圣的气氛当中去。萧氏回头一看,身边的魏道姑也是一脸的神圣之色,见自己望向了她,魏道姑朝着她微微点头一笑,那笑容就如一汪清泉一般,消融掉了她心中所积郁的悲伤。
此刻,萧氏仿佛觉得,天地之间,就只有魏道姑是她值得依靠的人,她双手叠在膝上,对着魏道姑,盈盈下拜,泪水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法事作罢后,那名道士收拾好了各种法器,辞别了萧氏与魏道姑,回里社去了。魏道姑扶着萧氏,进了内屋,在榻上坐下后,魏道姑又温言劝慰了萧氏几句。
而萧氏坐在榻上,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好一会子,终于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她从榻上起身,往魏道姑的脚下一跪,拜倒在地上,口中哭道:“求仙姑为弟子做主,弟子的丈夫死得蹊跷,他不是被误伤的,而是被人蓄意谋害的!”
原来,这几天,萧氏悲痛之余,也听与丈夫同队之人,讲述了事故的前后经过。当听说失手将石头推下渠沟的人,当中尽然有赵大郎与萧白浪时,萧氏立刻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的丈夫,很可能是被赵大郎与萧白浪给谋害死的!
【字数修改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