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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一,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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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穿着灰色缁衣,脚下一双简净的芒鞋,皮肤黝黑粗糙,阔口塌鼻小眼睛,不是那年从地缝一别就再也没见过的闭口禅师寂言法师是谁?

    这次寂言法师却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跟了个眉清目秀,不及三尺高的小和尚。尼姑与和尚同行,怕也只有修行界才会见到这样的事吧?

    那小和尚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里滚满了泪水,面对这些孩童们恶意的攻击,居然忍住没有动手,而是两眼红红的跟在寂言法师,没出一声。

    于锦忙上前去驱走了那些顽童,向寂言打了个揖手,含笑道:“数年不见,法师风采更胜往昔。”

    以前于锦跟寂言说话,对方还看她一眼,现在于锦就是说了话,对方也只是含着胸低头,似是根本没有听见。

    于锦知道这是他们这一脉的特殊性,不以为忤。而且这次见寂言,从打一个照面,于锦就感觉到她的修为更为精深——

    最开始跟寂言认识的时候,于锦还会不由自主的注意她,总觉得她长得丑,但自有一股吸引人的所在,如蚌中之珠偶吐光华。但她现在跟寂言相认这么久,她仍然是那副平淡到丑陋的皮相,仿佛她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

    看来分别多年,小伙伴也有了不同程度的进步呢。

    于锦之前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在明心净尘,现在这样,应该是到了修持己身这个水平了吧?她不确定地想着。

    禅修一脉毕竟神秘,能跟寂言相识一段时间已数难得的缘份。但她总像个自闭症一样,无法交流,于锦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打算跟她说几句话。交代交代自己的经历后便告辞离去,这时只听那从于锦上前帮他们后就不停看她的小和尚好奇地问道:“你也能听到*师的话?”

    这小和尚一直没说话,她还以为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修闭口禅了呢!

    于锦看他圆圆脑袋,圆圆眼睛圆圆脸,觉得实在可爱的很,忍不住在他光光的头上摸了摸,笑道:“我听不到啊。你莫不是能听到?”

    小和尚被于锦摸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挠了挠于锦摸过的地方,脸红道:“我也听不到,但是。但是,我就是知道的啊!”

    他见于锦笑而不语,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不知怎的。很不想让面前这个漂亮姐姐误会自己,像其他人一样。说自己是个爱说谎的人,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有时候就能听到,可是。可是他们都说没听到,说我在骗他们……”小和尚说得不清楚,越说越没有底气。怏怏地低下头来。

    于锦却有些惊异:这个小家伙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他的能力也不一般哪!不知道他的能力是天赋的听心。还是佛家的慧心?

    不过,能跟在寂言身后,想必他的能力是后一种吧!

    于锦见小和尚着急,忙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你能听到旁人听不到的东西,说明你的心思澄静,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呢。”

    小和尚虽听不大懂于锦话里“心思澄静”的意思,但他天赋异禀,对人的善意恶意最为敏感,于锦是夸他还是笑他,这点他肯定分辨得出。

    他高兴得不得了:“是吗?可为什么*师不收我呢?”他说着说着,又有些委屈起来。

    于锦奇道:“你不是跟着寂言法师吗?她不收你当徒弟,要你跟着做什么?”

    这一僧一尼一俗三人走在一起颇为引人注目,于锦见小和尚又低下头,以为这里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向寂言道:“法师,你我许久不见,不如先找间客栈住着细述别情如何?”其实,她是见寂言身边跟了个这样的小和尚,觉得好奇得很,纯属闲得好奇心发作罢了。

    于锦原不指望寂言能听她的,没想到她一说完,寂言的脚一转,直朝路边的一间客栈去了!

    奇了,刚刚她明明没说什么,怎么寂言突然就变了画风?

    他们这些闭口禅师不知道是所修功法的关系,一般都是苦修士,也就是说,他们不会住客栈,都是到哪住哪的。

    难道,之前寂言不住客栈是因为没有灵石,现在知道自己是个大金主,所以想改善生活了?于锦满脸黑线地想着。

    特意开了两间房,于锦将寂言邀到房间里,特意泡了从胖子李那里搜刮来的灵茶,笑道:“法师一别这么多年,不知有没有什么可以跟我分享的?”

    寂言当然不答,于锦便拿眼去瞟小和尚,小和尚挠挠头,为难道:“*师现在心里很静,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奇了怪了,如果没什么要说的,她干嘛跟着自己来啊。

    于锦想不透他们这些高人做事的法子,干脆问起了小和尚:“你跟着法师有多久了?”

    小和尚含着于锦给他的糖,笑眯了眼,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才算出来:“三个月零五天啦。”

    于锦又问:“那你是跟着法师从禅寺里出来的吗?”佛修虽然跟儒修一样,不怎么现身于人前,但也有几个宗门和流派,认识寂言这么久,因为对方修行的特殊性,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出身呢。

    没想到,小和尚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路上碰见*师的,我娘求着她收了我,我就跟着来了?”

    “你娘?”于锦先是讶异,最后又有些好笑:小和尚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当然有娘了。

    说到他娘,小和尚眼圈红了:“嗯,我想我娘了。”他扁了扁嘴,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于锦吓了一跳:她可从来没哄过孩子,要是小和尚哭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小和尚只吸了下鼻子,舔了一下甜丝丝的糖,又笑眯了眼睛:“我娘给了*师一块饼子。就把我领走了。”

    一个饼子就拐了人家一个小男孩?寂言要当人贩子,那一定是天赋最高的人贩子,话都不用说,一个漂亮可爱的小正太就到手了。

    不过,这当娘的也太不负责了吧,随便就把自己的儿子送了人!跟着寂言这样的人,恐怕小和尚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吧?

    于锦还没说话。小和尚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道:“姐姐。你别骂我娘,我娘是不得以送我走的。在我们那儿,人家都骂我是妖怪。我要不走。我就要被打死了。我娘说,*师是难得的心明眼净之人,跟着她我不会受苦。对了,姐姐。什么叫心明眼净哪?”

    寂言瞧着是个平平常常的丑尼姑,也不知道小和尚的娘是怎么看上她。放心叫她把自己的儿子领走的,难道说,这小家伙的娘也是个不寻常的?

    这小和尚才四,五岁。小小人儿站在那儿还没桌子高,说话就这么有条理,又乖又可人疼。于锦的心都要萌化了,忍不住又揉了一下他的小光头笑道:“那法师不收你。那你的小光头又是怎么来的?”

    小和尚一本正经道:“我娘说,跟着法师就要像个法师,她就把我的头剃啦。对了,姐姐,什么叫心明眼净哪?”

    小和尚执着地相问,于锦也不好一直像逗小孩儿似的跟他说话,便对他解释了一下,又陪着他玩了一会儿,小和尚便困了,于锦把他送到为寂言开的房间里,还在发愁怎么跟这个会说话的哑巴叙下旧。

    想不到,等她回来,寂言就不见了。

    刚开始,于锦还没当回事,以为她是出去有点事,便等了一会儿。结果她越等越不对劲,最后终于忍不住下楼去问了掌柜。

    掌柜的道:“那个哑法师啊,她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于锦一听就急了,那小和尚还在楼上,寂言怎么就招呼不打一声走了呢?

    她急问道:“你知道她往哪儿去了吗?”

    这三个进来,掌柜是看在眼里的,也把寂言和小和尚当成了一路的,寂言现在离开,怎么看怎么像在甩包袱,他有点同情这个无故摊上事的姑娘,想了想,指了个方向:“好像是往那儿去了吧。”

    于锦连忙追了出去,还一气儿追出了老远,连寂言一根人毛都没有看见!

    她现在的心情简直如哔了狗一样,这是要把孩子甩了让她接手的吗?活生生的杀熟啊!赖人也没这个赖法啊!

    想起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和尚,他被他娘弃了一次,再被寂言弃上一次,这小娃心里会不会有什么阴影哪?

    于锦还不敢相信寂言就这么坑了她,在大堂里坐到客栈打烊,也没见她回来,这才彻底地死了心。

    她只好把另外一间房给退了,抱着睡得呼呼的小和尚到了自己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和尚没看见寂言,居然也没问,安安静静地自己洗了脸,吃了饭,乖乖等着她说话的样子。

    还是于锦憋不住:“你不觉得今天少了个人吗?”

    小和尚淡定地点头:“知道啊,少了*师啊。”

    “你不是跟着她的吗?她走了,你不想去找她吗?”

    没想到,小和尚一脸欢喜地摇了摇头:“*师叫我跟着你啦,姐姐,我们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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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么时候说的要你跟着我的?!”于锦深深地感受到了被这一大一小联合给骗了,她气急败坏地问道。

    小和尚挠挠头,这个可爱的动作现在看上去可就没那么可爱了,他疑惑地反问于锦:“昨天我们说话的时候,*师不是说了吗?说了一个‘走’字,就走啦。”

    于锦是彻底不明白他们这些听心声的人是用什么程序在运行自己了,她只问道:“她说要走,你干嘛不跟着走呢?”

    小和尚却道:“之前*师说过,要我跟她走,我就跟她走了,现在她没说,我当然就不能跟她走了。”

    这是什么道理?

    于锦表示,小孩的逻辑她一点都搞不懂。

    但她也做不出来把小孩子随便扔大街的举动,带着更不是事:她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有正事要做啊!带着个小孩子,关键时刻她要跑路难不成还把这娃背着跑?

    于锦左右权衡,实在没法子带着他,一边打听消息,一边托掌柜的问问,看有没有想收养孩子的人家。

    可仓促之间又有什么好人家?何况这里还是只重视血亲和自身修为的修真界。

    直到苏婉然她未婚夫要下定的前一天,于锦都没能找到合适的人家,小和尚也因为于锦这些天大张旗鼓要当甩手掌柜的事变得越来越不开心。

    于锦觉得,凭着她跟苏婉然和存真的关系,还是不要凑上去找不自在了,因而,明知她要嫁的是药宗少宗主,她也决定等到苏婉然嫁出去后再登山门。

    因两方都是顶级大宗门联姻,顶级大宗门之间也有好劣之分。同为宗主的后代,苏婉然嫁给药宗的少宗主,这也可以算下嫁。

    药宗本来就以富庶著称,为了配得上苏婉然的身份,药宗也是出了大本钱。光是送嫁妆的车都是用的*木制的二十四铃鸾车,每辆车上均漆着红漆,赫赫扬扬,好不风光。

    药宗的少宗主骑着一匹白翼飞马领在最前面,两旁两名绝色侍女提着药篮,药篮中数枝绝品药材隐约露出了一个头。

    于锦挤在一堆人群里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那位少宗主不经意地侧了一下头。

    于锦瞬间脚软:尼玛!那不是穆武吗?!!

    他是怎么跟药宗又搅和到一起的?还成了药宗少宗主?最重要的,是他还要娶苏婉然了!

    这世界是不是变化太快了一点?她觉得,她的脑袋又有点要短路的感觉了!

    这个时候,她一直抱在怀里的小和尚突然指着穆武拍手笑起来:“我认得他!他是我爹!爹!呜呜呜呜……”

    于锦抱着小和尚,趁还没有人注意之前飞快地闪出了人群,无语极了:“我说小家伙,你别随便叫爹好吗?你看清楚了,人家那是你爹吗?”

    小和尚一脸笃定:“真的,我见过他,我娘给我看过我爹的画像,就是那样!”

    要真是个普通的四五岁顽童这么说,于锦可能会一笑置之,可现在是这个从来没跟她撒过谎的小家伙,他那么肯定,于锦也有点不确定了:难道,穆武真的还有了个儿子?那苏婉然知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