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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要死了,我这一身儿可是新做的大褂,料子更是前儿个贝勒爷刚赏下的云锦啊!你,你,你……”李氏抻着她那杏红的长衫,狠狠的瞪着宋氏,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宋氏赶紧起身凑上前去,扯下帕子赶忙给李氏擦拭,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侧福晋恕罪,妾身无心的,妾身,哇……”
这宋氏原意是想让李氏息怒,自己往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些,不想这好巧不巧胃里的翻腾来势汹涌,她一时没忍住,再次吐在了李氏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每个人都憋着笑意,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眼中的笑意,怕是想要忍住也不是这般容易的。
李氏抬眼赶紧环视一下在场的人,看到她们眼中的笑意,这脸当时就如乌云遮天一般,那叫一个黑呀,甚至都赛过了张飞。
一把推开了想要补救的宋氏,恶狠狠道:“你,你给我等着!我,我……”
这李氏一出豪言就吓的宋氏双腿直哆嗦,‘噗通’一下子,就跪到了乌喇那拉氏的跟前,“嘤嘤……,福晋,请福晋给妾身做主啊,妾身不是有意冒犯侧福晋的,还请福晋明察啊,呜呜。”
“哎呀,宋妹妹,你这是作甚?你且起来。”
乌喇那拉氏忙将宋氏扶起来,方才转身笑言,“妹妹,瞧瞧你把宋妹妹吓的,直跟我这讨饶啊。我瞧着,她也不是有意的,妹妹你也就别往心里去了,回的回了府,我在差人给你送些上等的蜀锦可好?”
李氏一听乌喇那拉氏要将本就不多产的蜀锦赠与自己,心中的熊熊怒火被浇灭了一大半,一脸得意的笑容,“哎呀,这怎么使得?这蜀锦原就不可多得,今年进贡也就那么两三匹。再者说,这可是德妃娘娘赏赐给福晋的,妾身岂敢夺人所好?”
对于李氏的假意推脱明眼儿人都心知肚明,更何况是掌控整个贝勒府的当家主母?
“妹妹严重了,不过就是一匹料子罢了,妹妹莫要与我推脱了,就这么定了。”
李氏眼睛轱辘辘的转了一下,俯了俯身应道:“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此谢过姐姐,妾身先行去更衣了。”
宋氏见李氏要先行离去,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可她这口气还没喘顺溜儿呢,李氏临走前的毒眼又再次让她受了惊吓,身子一软便跌坐于地上。
当众人都在笑话宋氏太过于胆小之时,耿宁儿却听到了一声冷笑。只是这冷笑太过轻微,以至于宁儿根不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差了。
恍若间,只觉得好似出自于身边,耿宁儿茫然的撇过头,看向身边的小萝莉。人家小萝莉,此时正拿着绢子掩于唇边轻笑呢,一派大家闺秀的范。
正当耿宁儿以为是她听错了,欲收回自己的目光之时,小萝莉眼中一瞬转逝的轻蔑神色,着实惊到了耿宁儿。
耿宁儿直直的盯着那张纯真的面庞,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了。钮祜禄君柔仿佛感觉到了灼热的目光,转头看着耿宁儿一派纯真模样,“宁儿,在看什么呀?莫不是我身上有什么?让你看的如此入神。”
“啊,没有,没有什么。”
钮祜禄君柔疑惑的看了一眼耿宁儿,遂又露出了嫣然一笑,打趣道:“看你,有这等好笑之事于眼前,你居然还能神游太虚,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是呀,哈哈,是呀。”耿宁儿嘴上附和着,只是心里对眼前这个小萝莉又有了新的认识。
耿宁儿心里清楚的很,这钮祜禄君柔绝不会是她外表给人的那般纯真。虽早已做了心里准备,知晓这最后可以安然无恙做到皇太后的位子上,这小萝莉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可让宁儿万万没有想的是,恐怕她的城府之深绝不会逊于重生后的自己。
这厢耿宁儿还在心中暗自分析,往后该如何与这表里相差甚大的腹黑女相交。那厢乌喇那拉氏她们已经抛开了之前的大戏,拉起家常来。
“宋妹妹,可是因为舟车劳顿才引得身子不适?平日里,你的身子就柔弱,身子不适怎么不早告知与我,也免了这般遭罪呀。”
“劳福晋挂心了,妾身并无大碍,只是这些时日总是觉得身子绵软无力,不思饮食罢了。大概好些个日子没做过马车了,竟有些晕,还累了李姐姐那一身新衣裳啊。”
宋氏的话音儿还没落,兰氏那娇媚的声音就提了起来,“哎呀,莫不是妹妹你有喜了?之前我有喜了,你说的症状我可都有啊。”
“不会吧,妹妹岂会有那等好福气?姐姐定是说笑了。”宋氏一脸的谄媚笑容,只是嘴角那不自然的抽搐,还是落入了心细的耿宁儿眼里。
“欸,妹妹说的哪里话?妹妹自是比我有福气!还是姐姐命苦啊,连自己的孩儿都保不住,被人……”
耿宁儿抢在兰氏之前先出了声,“兰姐姐福泽深厚,假以时日定能再为贝勒爷填个一男半女的。现下姐姐身子还虚着,莫要这样伤神才好啊。”
说完后,耿宁儿立马向兰英递了个不要再说下去的眼神,心里更是为自己捏了把汗,想着这兰氏当真是如此的无脑啊!当初就不该一时冲动心软救了她,这下到成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了。
“耿妹妹说的在理,兰妹妹你也别太过伤心了,小心着别伤了身子啊。至于宋妹妹是否真的有喜,还是回了贝勒府待大夫诊治后,便能知晓了。这说着说着,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赶紧回府吧。”
“是。”众人欠身应道,便纷纷跟着乌喇那拉氏下山,向贝勒府赶去。
回到贝勒府后,乌喇那拉氏赶紧唤人请了大夫,为宋氏搭脉,看是否真的是有喜了。经大夫的诊治,宋氏的确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这样的喜事使刚回府的雍正喜上眉梢,换了常服就去了宋氏的云悦轩探望之。
宋氏有孕的事情不胫而走,雍亲贝勒府内也必是几家欢笑几家愁。
高柳新蝉,薰风微雨,池荷榴花,琼珠清泉。初夏已至,雍亲贝勒府后花园内一片繁花似锦。
这日,钮祜禄君柔独自到后花园闲逛赏花,园中繁花绽放,美景当前,伊人却是一脸的惆怅。
眼前的繁花一派茂盛的景象,而这些到了钮祜禄君柔眼中却甚为扎眼。奈何她豆蔻年华,却深锁于这深宅之内,这深宅处处暗藏杀机,而她入府一年有余,却连夫君长的是方圆都不知。谈何自保?又谈何光大门楣?
“哎。”
“呦,这不是钮祜禄妹妹?怎么在这自怨自艾上了?”
钮祜禄君柔听到声音赶忙转过身,俯下身行礼,“君柔给李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李氏并没有急着让钮祜禄君柔起身,反而是走到了一朵开的正盛的牡丹之前,一把将它扯了下来,拿在手上把玩着,“妹妹且瞧,这朵牡丹开的可好?”
“回侧福晋的话,开的甚好。”钮祜禄君柔温驯的答道,脸上一如往日的纯真,只是眼中的寒笑之色越见浓重。
“牡丹虽是富贵的象征,却也是分品种的,要是那些旁支的,虽冠着牡丹之名,却也未必压得住这满院子的艳色,你说对?妹妹!”
“侧福晋说的极是。”
“嗯,这妹妹入府的日子也不短了吧,听说到现在还没服侍过贝勒爷呢?可有此事?”
“回侧福晋的话,是!”钮祜禄君柔低着头,李氏并看不到她脸上的那不甘与冷笑。
李氏正欲开口在说些什么,远处一大一小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眉开眼笑的看着向自己奔跑而来的两个儿子,“哎呦,我的小祖宗们,别跑,别跑,当心别摔着了。”
“弘昀,给额娘请安了,额娘吉祥。”
“弘时,给,给额娘请安了,额娘吉祥。”
“快来,快来,弘时让额娘抱抱,来,亲亲额娘。”
李氏一边抱着小儿子弘时,一边问了问大儿子的课业,就把一旁的钮祜禄君柔晾在了一旁,君柔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偏生自己没有资本与眼前之人争个高下,只得将今日的羞辱强忍于心中,等到它日再报了。
“额娘,旁边蹲着的是谁啊?”
“哎呦,你瞧我这记性,一看到我的儿子们,就把妹妹给忘记了,妹妹莫要怪罪于我才好啊。快起来吧!”
此时钮祜禄君柔的腿早已失了知觉,正欲起身奈何双腿根本发不了力,‘噗通’,竟又跪在了李氏的身前。
“呦,妹妹,这是干什么呀,给我行如此之大礼,可让姐姐如何经受的了啊!哈哈哈……”
钮祜禄君柔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刚想说告退,李氏抚着弘时那白里透红的小脸,“哎呀,常言道母凭子贵,姐姐如今这般受贝勒爷眷顾,也是因为这贝勒府里的孩子都是我生养的。哎,真是太累了,妹妹该好生帮我分忧才是,尽快服侍贝勒爷,为贝勒爷绵延子嗣,我也能安生点儿,不过想来,妹妹你想要侍奉贝勒爷,也得见得着贝勒爷的面儿才行啊,妹妹你可要加把劲儿呀。”
“君柔记下了,多谢侧福晋提点了。君柔不妨碍侧福晋共聚天伦,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
刚走出后花园的圆门,钮祜禄君柔转身望向里面的一大两小,眼中透着彻骨的寒意,“李淑翠,你等着,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