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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棋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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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榕怔怔地听着慕阳说出顾旻命不久矣的秘密,良久,才幽幽一叹,“他不愿与你一同前去白云山,是吗?”

    以顾旻的脾性,他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勉强得了他,想必他是不愿给三哥添麻烦——或者是不愿小蕊担忧他的病情。

    “他一向自有主张。”慕阳凝视着慕榕,低声道,“蜉蝣之寿,朝生暮死,不敢与天搏命,只愿以残生护她安好......”

    慕榕也不禁有些感伤,“小蕊有个好哥哥。”她虽然跟顾旻吵吵闹闹,但心里也把他当作哥哥,乍然听到此等噩耗,内心也有些伤怀。

    慕阳却静默不语,想起顾旻说这番话的神情,心中仍微微刺痛。顾旻的心意,他比谁都清楚,那家伙孤身一人潇洒的去到朱家查案,究竟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慕阳不得而知。

    但是见到慕榕出现在青鸢山,慕阳便心如明镜,小蕊有他护着,顾旻已无后顾之忧。而顾旻想要守着的那个人,可能此生都不会明白他的心意。

    他不想让慕榕也跟着心情低落,展颜笑道,“或许如妳所说,阿旻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也不一定。”

    慕榕瞅了他一眼,更正道,“我是说他祸害遗千年。”可千万别美化她的用词。

    “行吧。”慕阳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离京时听到的一则趣闻,眼中燃起熊熊的八卦火焰,兴致勃勃地说道,“妳可知墨景熙给自己搞出多大的一个麻烦?”

    慕榕眼睛也亮了,凑过去好奇地问道,“说说看,他又咋了?”

    墨王府暗卫有个强大的情报网,墨云霄即使身在南方,对京城的动态依旧暸若指掌,她记得青洛提过一嘴,说是墨景熙给自己戴了顶大绿帽,惹得凤仪宫鸡飞狗跳,想方设法掩盖这件惊天大丑闻,就不知道现在发展成什么狗血情节。

    慕阳嘿嘿一笑,这事儿还跟慕安有关,说出去肯定会让小妹大吃一惊。

    他们家那淡泊如仙的大哥,某日衣袂飘飘的来到初阳院,问他要一味药,不治伤风也不治头痛,只要能让女子看似有喜脉,至少撑上三个月即可。

    慕阳差点吓掉眼珠子,天上仙人堕入滚滚红尘了?萧媛不必担心慕安把另一只脚也踏入佛门了?以慕安的个性,取这味药自然不是什么桃花债,而是明摆着要算计人,就不知道那个倒霉鬼是谁。

    慕安知晓三弟的个性,若不言明来龙去脉,他必定不会乖乖交出药方,于是他难得开金口说了自己的盘算——给榕榕出气。

    慕阳顿时大彻大悟,他家大哥是全天下最护短、最记仇之人,曾经给慕榕下过药,还逍遥法外的凶手,不就是现今的四王妃——安妍公主?

    他二话不说,细细钻研一番,配出一味假孕药,交给慕安去大展鸿图。才过几日,四王府就传出了王妃有喜的消息,此事让凤仪宫那位震惊不已,根本坐不住,差点亲自到四王府一探究竟。

    然而太后得知此事之后,高兴得合不拢嘴,不仅赏赐了许多珍稀宝贝,还派了宫里的嬷嬷、医女去给安妍调理安胎——毕竟四王府曾因为楚晴萱失心疯,闹出不少怀孕的姨娘胎死腹中的憾事,如今正妃有喜,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境遇最惨的莫过于楚晴萱,安妍有喜之后,她就被彻底软禁,不准踏出小院一步,据说现在疯得更彻底,每日大哭大闹,不是哭着喊姐姐,就是闹着找王爷,太后一但出手清理,恐怕她也命不久矣。

    这里头最苦逼的莫过于墨景熙,他为了拉拢墨景渊这亲兄弟,不惜以安妍公主作饵,施以小惠,没想到头上的青青草原一望无际,如今还喜当爹,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而安妍因为这个胎象,莫名其妙成为众矢之的,有拚了命要保她的,也有暗地里下狠手想除掉胎儿的,四王府和凤仪宫恐怕一时之间风波难以平息。

    慕榕笑不可遏,竖起大拇指给慕安点了个赞。

    她那大哥为了给墨云霄打掩护,还真是尽心尽力的搅乱一池春水,如今连安妍都算计上了,报仇捣乱两不耽误。

    突然想起方才慕阳在家宴上提起萧媛从不用安神香,慕榕收敛笑意,认真地问道,“三哥,你方才说娘不用安神香,可我从白马寺带回来的那盒香呢?你当时不也说能缓解娘亲的头痛吗?”

    慕阳莫名的瞅了她一眼,奇道,“这多大的事儿啊?安神香虽能静心凝神,可爹他老人家不喜,娘便从来不用,多半喝些半夏秫米汤,或者在枕头里放置佩兰等香料助眠。”

    慕榕挑了挑眉,慕老头是不喜安神香,还是另有隐情......例如不喜送萧媛安神香之人?

    哎哎哎,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啊!

    兄妹俩闲话了一阵,慕阳突袭把了脉,断定她没休息好,便催着妹子回房安歇,转身就去找白辰的麻烦。

    墨王夫妻俩被安排住在内宅的东厢房,距离萧常所住的北房不远,慕榕懒懒散散的沐浴更衣,披着一头微湿的长发,坐在生了炭火盆的暖阁里等墨云霄。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趴在罗汉榻的木几边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有双强健有力的手臂轻轻抱起她,放到柔软的被褥上,熟悉的丝柏松香气息令人安心。

    “霄……”慕榕低语呢喃,“你回来了呀。”眼睛几乎睁不开,声音微弱得跟蚊子叫没两样。

    “嗯,回来了。”墨云霄低声道,拉过锦被仔细的为小女人盖上,她却不安分的往他怀里拱啊拱,依旧闭着眼睛道,“赢了还是输了?爷爷是你的对手吗?”

    她家夫君的棋艺可是连慕太师都甘拜下风,不知道与萧常相较之下如何。

    墨云霄默了默,还真不好说。

    堂堂一个隐世大儒,棋艺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竟然是个臭棋篓子,七卒拱两步就死了。

    偏偏老先生有谜之自信,自夸棋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至少这么多年过来确实罕逢敌手,一副棋道高人的模样——害得墨云霄几盘棋下得步步惊心,不着痕迹的礼让实在太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