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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人群本有散去的迹象,见两人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意思,居然又不走了,将爱看热闹的天性发挥至极限。
曹彦平眼眸深处泛起一层灰光,钢铁般的颜色逐渐取代原有的黑,松开柏植的手腕后退一步,双手凌空虚握,好像持着一杆无形的长矛,气势也变得凛然起来。
柏植也没有立刻追击,眼神意味深长。
“你是一定要保这小子?”
“今天这里这么些人,棋局如果有变动肯定会被看出来,你一个人瞎了不代表所有人都瞎了。”曹彦平转身面向众人,向解星弈随手一指,“有谁能证明他动过棋子?”
无人应答。
“有理,”出人意料地,柏植竟竖了个大拇指,赞得真心诚意,目光落在曹彦平虎口处,瞳孔微微一缩:“你不会真的想和我动手吧?”
“那个……”
解星弈刚一开口,周身忽然被寒意笼罩,后面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柏植与曹彦平都不动了,宛若两尊雕像。
在两人数米范围内,气温骤然下降,给人以严冬的错觉。无论柏植的几名跟班还是解星弈,都没有动弹,他们本能地知道,只要稍稍一动,立刻便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人群向后退了几步,圈子较先前大了些,反而把郭晔顶到前面。此时他正背着双手,藏在身后的胳膊上,一层金属虚影若隐若现。
柏植朝他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郭晔一瞬间如坠冰窖,却没有后退哪怕一毫,好在对方又将视线转了回去。
在极端的静中,有片轻絮徐徐飘落,尚未落在地上便无端炸裂,眨眼间化为无数粉尘。
柏植突然动了,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羽翼狭长,喙如利刃的黑鸦,瞳孔渗着令人不安的惨白。
而曹彦平只是简简单单地提臂、前刺,看上去既无变化,也没有惊人的速度,轨迹却有难以言明的韵味。
一枪刺出,两人身周无数残像一闪而逝。
黑鸦猝然消失,曹彦平的攻击似乎落空,前方虚空中却传出短促的惊叫,一圈波纹凭空产生,向四面八方扩散,推得众人再退一步。
郭晔依然没有动,不过脸色有一瞬间变得苍白,嘴唇的红反而更加浓郁,好像随时会溢出血来。
柏植在原地重新出现,扩散出的波纹骤然收拢,形如实质的魂力全部回到体内。他的样子比之前平静许多,全然不见暴躁与凶狠,就连头发都顺拢不少,只是双颊闪过几阵不健康的晕红。
曹彦平的手臂自然垂下,好像没有附带一丝力量,柏植露出一个微笑,横跨一步,露出身后的同伴。
连手势都未作,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虽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站到柏植后方,几双眼睛一齐盯住曹彦平,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郭晔将心一横,不声不响地走到曹彦平身旁,大伙见他一个二年级居然敢于出头,不由得轻咦出声,几人看向郭晔的目光如看白痴。
“回去,”曹彦平嘴唇微张,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道:“我那一下只是打个招呼,没说让你帮忙,这是高年级的冲突你来凑什么热闹?”
“那你一四年级欺负邪幻月也说不过去吧。”
“小曹公子,原来你……”打头的柏植笑意不减,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缓缓逼近。对面四人隐隐呈包围之势,郭晔的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掠过,却找不到破敌之法。
解星弈依然坐在一旁,手指搭上棋盘,不知在想些什么。
……
楼前再次震动起来,几位年轻人越众而出,打头一位头发长且乱,速度不快,人群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柔和却强劲的力量分开,眼睛一花,人已经过去了。
“让让,拜托。”
郭晔的左肩被人撞了一下,不等反应过来,身边便多出一道身影。同时有人不声不响地将他拽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
“这种事小孩子不要掺和。”
虽然心知对方是好意,听到这个称谓,郭晔还是下意识嘴角一撇。来人中有几位似曾相识,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新来的三人虽未来得及说什么,仅是往曹彦平身边一站便表明了态度。
身边那位头发软趴趴耷拉下来,如枯死的海草,整个人也没什么精气神,看上去不像学生,更像是一位瘾君子。只见他眯起眼睛,将对面几人挨个扫了一遍,先打了个哈欠,龇着一口白牙道:
“乌鸦,你他妈是真够不要脸呀,我中意你。”
能够一边嬉皮笑脸一边损人的,放眼史莱克也算寥寥可数,此刻只有刘翊武一人而已。柏植听了也未发作,居然咧开嘴笑了笑。
“以前呢,我以为自己已经够无耻,自从认识了你,发现你才是当之无愧的——无~耻~之~神~而我就变成老实本分的人咯。”
说着还朝远处一指,“瞧见没有,以唐三先祖为首的七尊神像,你要不要也立一尊?让自己无耻的名号同样流芳千古?”
人群里传出哄笑。
柏植笑意不减,他身后迈出一头顶毡帽的小个子,一双三角眼恶意满满,脸上的横肉如同要炸出来。
“八爪刘,你小子找死啊!”
“癞子,别和他吵。”
轻轻一句,小个子便没了声音,悻悻地瞪了刘翊武几眼,老老实实退到一旁。
看热闹的越聚越多,将宿舍楼门都挡住一半,这在往常是难以想象的,现在没了穆恩镇场,各路牛鬼蛇神都钻了出来。
“哟,”柏植向左右看看,被他眼睛扫到的人大多避开了视线,“人不少嘛,这么多人围着,曹二公子是想让我好看吗?您可是将门虎子,我没法和您比较。”
郭晔尚在咀嚼两伙人的谈话,脸上传来针刺之感,尽管柏植的眼神飘忽不定,但他相信这家伙在看着自己。
“想学人做事啊,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没有那个本事,就老实在自己的地方待着。”
“嘿嘿,”柏植摸摸自己的口袋,示威一样朝曹彦平扬起下巴,“回头见啊,日子还长着呢。”
撂下这么一句,他拍拍手扭过身去,留给众人一个嚣张至极的背影。“装B犯,早晚挨干。”刘翊武小声嘀咕着。
“哦——”
没走出两步,柏植忽地转了回来,两手同时打了个响指,以轻佻的口吻道:“我才想起来,咱们外院最正点的马子是江楠楠,她已经被徐三石预定了,听说你的妹子也很漂亮,她叫曹……曹什么来着?”
空气顿时粘稠起来。
郭晔唤出灵镜铠,解星弈祭出了棋盘,刘翊武张着嘴没有说话,下意识便要前冲,却被曹彦平拉住。
挡在郭晔身前那人回身看了一眼,右手在背后轻轻摇了摇。
“算啦,有机会见到亲自问她吧。走!”
话音未落,柏植便挤入人群,伴随几次闪动消失不见,几名跟班也亦步亦趋。曹彦平紧盯他离去的方向,半晌,鼻孔中长长呼出一股热气。
郭晔能看出来,尽管他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只看手背凸起的青筋便知已徘徊在爆发边缘,因此也未敢上前搭话。过了约半盏茶时分,曹彦平转过来对他笑笑道:“走吧,一块吃饭去,介绍几个朋友给你。”
郭晔不经意间朝赵昊辰使个眼色,小胖子也并非真傻,提着满满一兜子纸,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进了楼门,看得他有些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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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近傍晚,他们没去食堂,而是在湖边树林里支起了烧烤架,刘翊武不知从哪找来几个马扎,六人围着架子坐定,不多时便有香味飘出。
“褚綵。”
曹彦平伸手一指,坐在郭晔左侧的男生冲他笑了笑,面相看上去比较老实,郭晔点头算是回礼。
“谢无忌。”
对面头发蓬乱的高大青年扬扬手里的签子,便重新将注意转回食物上,郭晔也未有不满,当时是这人将自己与解星弈挡在身后,他还是很承情的。
“我,刘翊武。”第三人看样子是个自来熟,笑嘻嘻地拽过郭晔的手,将一串烤好的鸡翅递给了他,明显是不容拒绝的态度。“你叫我刘哥就行。”
郭晔的笑容有些尴尬,王瑞做兼职时带过的学生就有他这么大的,如今完全反了过来。
“我记得你,你和曹老大一块对付贝贝来着,哎呀妈呀那天他把我电得,怎一个惨字了得……”
两人只是第二次见面,甚至谈不上真正认识,刘翊武如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般自顾说开了,郭晔只能干笑着连连称是。
“不用管他,这家伙对着墙都能叨叨半个时辰,”见郭晔处境尴尬,曹彦平适时救了场,年纪最小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三班的解星弈。”
语气礼貌而温柔。
“你们都来自一个年级,我想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吧。”曹彦平不由分说塞给他们俩一人一瓶果汁,又将几个陶罐抛给褚綵三人,“走一个。”
郭晔看看手里的果汁,闻见刘翊武的罐子里飘出阵阵酒香,心中怨念顿生。有意与其交换却未敢开口,他大致能猜出会是什么结果。
经与曹彦平的交流后得知,与另外三人不同,他比解星弈虽大了几岁,却在入学前便已相识。曹解两家虽不处一国,交情却可追溯到曾祖父辈。
酒过三巡,眼花耳热之际,几人与郭晔之间陌生的隔阂消失了不少,见曹彦平眼神依旧平静,双颊却开始泛红,他抛出来一个新的困扰。
谈起这个人,曹彦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郭晔刚想道歉,只听他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道:“他叫柏植,只不过熟识的人都管他叫乌鸦,为人无耻得很,在徐三石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也就能欺负比他差很多的人。这家伙性格有些问题,平时还好,上了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很厉害?”
“虽然多一个千年魂技,不过托你的福,与贝贝还有那个魂导师的交手收获不少,我倒也不至于怕他。”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可之前明显是你占上风。”
“只能算没吃亏而已……最多。”
曹彦平沉默一阵,沉声道:“你没注意到,星弈手里的走盘珠不见了,他最多分出七成精力应对我,同时把珠子拿了回去。往后如果没有我们几个在旁边,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可能会吃亏。”
郭晔心里冷笑一声,早已打定主意——就按他说的办!
……
“你没猜错,乌鸦一开始展现出的样子大多是伪装,其实是冲我们俩来的,”曹彦平端着罐子慢慢抿着,里面盛着的酒浆越来越少,眼睛却越来越亮,“这家伙盯你的生意很长时间了,宿舍楼更是黄金地段。你这次消失刚好给了他口实,因此我让星弈帮忙占个场,没想到低估了他的脸皮厚度。”
“校规不是严禁高年级主动向低年级发起冲突吗?我记得惩罚不轻来着。”
“撞见的自然有惩罚,没被抓到自然就没有,更何况……”说到这,曹彦平的脸色有些难看,“有时候被抓到也无妨。”
对他的说法郭晔大致持相同态度,依稀记得霍雨浩的烤鱼摊还差点被人掀过。
“谢谢啊。”
拍拍身边人的肩膀,解星弈回应一个微笑道:“不妨事,每天与人对弈对我也有很多好处,有时间下几局?”
“……好。”
郭晔想起在地球时,自己在联众世界被无数高手血虐的历史,来到这个世界前,平台的玩家已经大幅度流失。
都是时代的回忆啊。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次冲突究竟因何而来。”
“老弟你看,”可能是酒劲上来,刘翊武一把搂住郭晔的肩膀,郭晔下意识挣扎几下无果,只好听而任之。他伸手指向树林外灯火通明的校园:“你看外面那么多人,一个个衣冠楚楚,实际上掀开表面这层人皮,下面藏着的都是豺狼虎豹。有能力的猛兽可以醉生梦死,绵羊一样的废柴即使混进来也待不久。”
对面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史莱克可是了不得的地方,把三国最优秀的种子网罗到一块,用严酷的淘汰制压迫,放任他们自行竞争,最后剩下那点才有资格称为史莱克的学生。其中真正的精华全在内院,每届七怪不都是这么来的吗?”
褚綵接过话头,又道:
“这帮富几代和太子党被关在一起,本性根本遮掩不住,相当于为日后你争我夺做了演习。整个学院就是浓缩后的大陆,有天生的上位者,也有受人欺压的底层。”
“那你们呢?你们不会都是穷苦人家的吧?”郭晔笑着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
一直不说话的谢无忌笑出声来,将在场的人挨个指点一遍:“能来这地方能有几个普通人家?我相信老弟你家里也不差吧,而曹老大更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太子党。”
曹彦平以手遮面,丢了根骨头过去,正中额心。
“别听他瞎扯,柏植这类人好比草原上的鬣狗秃鹫,时不时便要打些牙祭,而我们这些不服他的,自然也包成了团,你可以看作狼群与豺群的较量。”
郭晔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漏洞,问道:
“那这些人都图些什么?话说也不见徐学长他们掺和,凭他们的本事,脱颖而出是很轻松的吧。”
刘翊武嗤笑一声,不屑道:“图什么?人脉、资源、还有真金白银的票子。老弟你当了一年的二道贩子,千万别说没赚什么钱,否则真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至于徐大王八和贝贝龙,他们根本无需在意这些,你可以把这类人看作猛犸巨象,平时没事不会来欺侮你,但更没人撩拨他们。如果你姓许或者雪,今天让乌鸦替你擦鞋都没问题。”
“兔子还要特殊一些,她虽然没有背景,不过将来很可能成为背景,大王八和贝贝还护着她,有谁敢惹?”
“孤傲的鹰隼啊……那我呢?我这种的像什么?”
“你?”刘翊武笑得更加欢畅,调料汁滴在胸口上都未在意,“你最多算一只小刺猬!”
众人大笑,郭晔也跟着乐起来,只有解星弈小口抿着果汁,微笑着坐在一角。他就像离群的野马,始终与喧闹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