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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一间明亮又宽大的书房内,门窗紧掩。
书房的陈设简单,一切以黑白两色为主调。
线条冷冽生硬,以玉石和白瓷为装饰,装饰虽少,却样样名贵考究。
虽是深秋,秋高气爽,一般人不会觉得寒冷,可这屋内却是铺了毛茸茸的地毯。
书房中间还摆放了一个正在燃烧炉子。
周珩端坐在案前,膝上还盖了一件薄薄的毛毯,他轻轻咳了一声,又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人。
那双墨黑的眼神,与他的皮肤一般没什么温度,仿佛他眼眸所及之处,便能顷刻结冰。
李和风瞧着周珩这副样子,是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少主,如今天气冷了,您的身子是越发的要受不住了。”
周珩听闻,眼底没什么波澜:“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倒是让您担心了。”
“您今日前来,可是因为您所治疗的几处官员家中,有什么动静?”
李和风,便是那李大夫,是周珩在京中埋得一处眼线,也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老人了,对周珩的身体有所了解,却又是无力回天。
“其余的没什么异动,倒是老夫昨日去了一趟南阳侯府。”
“南阳侯府?”周珩眯了眯眼睛。
“倒也不是那南阳世子的事情,是那南阳世子夫人。昨日侯府内姨娘怀疑自己被世子夫人下毒,可世子夫人的药方和药膏,倒是非常出彩。”
李和风回忆起昨日见到的药方,伸手摸了摸下巴,显然是对江照影的医术很感兴趣,更是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单单从那药方和药膏,便能看出她的医术是一流的,远在老夫之上。甚至她对付那姨娘的法子,老夫都不得其解。”
“她会医术?”周珩骤然听见这话,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握住桌沿,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惊诧。
李和风知晓自己眼前的这位少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都佁然不动,可如今却是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他有些奇怪的皱起了眉头:“少主,是有什么事情不妥吗?”
“老夫只是觉得,这位世子夫人还很年轻,却已是精通医术,或许设法叫她来瞧瞧您的病,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身份这事倒是不用担心,隐瞒了您的身份,找个法子糊弄便可。”
周珩终于是笑了,眼眸缓缓抬起,注视着眼前的一片虚无,也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
“倒是糊弄不过去了,她已然知道我的身份,更是许诺要倾尽所有、鼎力相助。”
“苍书,去一趟南阳侯府,问问夫人何时有空赴当日之约?”
“记得态度好些。”
……
春华院
江照影刚刚送走了那瘟神,众人倒是也没心情吃喝了,她让水瑶他们收拾完残局。
等水瑶麻利的将锅里的油舀到碗里,江照影便拿着泡茶的茶壶,和炸鸡用的锅具进了小厨房。
可谁知,江照影刚一迈进厨房,原本黯淡无光的厨房,此刻却陡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
眼前之人武功极高,气息全无,何时摸到她厨房来了,竟无一个人知晓!
江照影吓得尖叫了一声,手中沉重的铁锅,便不受控制的往那黑影抡去。
哐当的一声,又是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江照影慌乱之中,竟还觉得那声音有几分耳熟。
她定睛一瞧——
竟是苍书!
不一会儿,江照影便被苍书带来了安王府。
两人排排站在周珩院前,苍书义愤填膺,江照影神情闪烁,表情看似有些心虚。
“主子!您叫我客气!我是客气了!可人家却对我不客气!”
“主子,她一定是南阳侯府派来的刺客!您是要把她带到咱们府内,再毁尸灭迹,不留痕迹!对吗!”
苍书一手捂着头上的大包,在院子里龇牙咧嘴的开口。
江照影被苍书的话逗笑了,她急急从药箱里翻箱倒柜找了消肿的膏药,又递给了苍书。
“对不住对不住,当时厨房太黑了,一下子蹿出来一个人影,我便以为是歹徒,我不是故意的!”
“你才是歹徒!你肯定是故意的!你记恨我!”苍书急的跺脚。
江照影听见这话,心底生出了几分愧疚。
这侍卫虽武功高超,可脑子却好不到哪儿去,如今被她这样一砸,看着是更傻了。
江照影正想着,却听屋内传来一声男子的轻咳,随后又是一阵脚步声。
面前紧闭的大门在一瞬间打开,江照影便觉得瞬间有一阵寒气从屋内涌出,让她身边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殿下?”江照影有些错愕的抬头望他。
周珩站在高处,垂眸往下望,墨黑的眼神就像是悲悯的上神,他的视线一瞬间撞进了江照影的眼眸里。
江照影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一瞬间竟是什么都忘却了。
一眼万年。
耳畔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只有脑袋顶着大包的苍书,在此刻着急上火:“主子!主子!这歹徒是不是对您的眼睛使用了暗器啊!”
“您眼睛怎么瞪得老大的,一动都不动!”
暗涌的潮流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江照影猛地回过神,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
她刚想开口,却听周珩温润的声音响起:“夫人莫怪,是在下冒犯了。”
他穿着一件月牙白的圆领袍,腰间的玉佩在他行走时碰撞作响。
只见周珩掀起衣袍,下了台阶,就走到了江照影的身边。
“……夫人从前的承诺,如今还算数吗?”
“我欠殿下两个情谊,是怎么都还不清了,从前的许诺自然算数。”
江照影说着,又抬眸望他,觉得他墨黑的眼眸里,此刻好似含了水雾:“几日不见,殿下的病情是更加严重了吗?”
周珩没有说话,只是俯身要接过他手中的药箱,男子的沉木香再次萦绕鼻尖,两只手险些交叠。
江照影急急拎起药箱,又将药箱捧到了自己的胸前:“不必劳烦殿下。”
周珩伸出的手握了一个空,削葱般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