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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镜影湖,本体会留在镜影湖中,影子变成你们的样子在外面的世界生存,这个过程中镜影湖的能量依然守恒。韵之前问我……问我,如果身处外面世界的影子由于某些原因,嗯,消亡了,就是连支撑影子形成的镜影能量都彻底消散的那种……死亡,湖内的本体会怎样?”
“会怎样?”
“正常情况,镜影能量会逸散在空气中,日久天长,总能回归湖中。但如果真的由于什么不可控的原因,能量彻底消散,只要这样消散的个体不是特别多,镜影湖本身是不会受到影响的,毕竟还有‘本体’存在。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位于湖中的本体,将会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
喻遥的话浮入脑海,直到现在,蓝箖才是真的什么都懂了。
是韵问的,只不过怕她起疑心察觉,韵拉了星星当挡箭牌。原来早在那时,韵就已经有了牺牲自己的想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打算放弃自己吗?
只不过那时,他们还在为面见七彩圣灵而努力,希望还很大,时间还很充裕,所以韵也没有表现出来……直到现在。
这么一想,蓝箖心底更是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直到现在,此时此刻,真的再没有机会了吗?
……即使拼命想去否决,想挣扎,想努力再试一试,但是……这其实也只是心中不切实际的执念罢了吧?
骗自己而已,不可能了。
这样的想法正于内心深处不可遏制地不断涌现。越想,越有一种如坠悬崖的空虚无助感;越想,越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失色,化作无尽深渊。
即使这是事实。
“这个结果,其实还不算太坏吧?”韵轻声道,它歪头看向蓝箖。
它进入镜影湖,牺牲自己的影子拯救韵,而它则永远留在镜影湖中。
虽然、虽然,这样的结果对韵来说同样很无助,但是和实打实的牺牲相比,似乎又真的好了很多。
“……”
蓝箖的唇轻轻颤动着,好半天却吐不出一个音。
“你在想什么?”韵又一次扭开了目光,它嘟起嘴,拉住自己的长耳朵,“你觉得我会寂寞?那你这么想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来看我?”
蓝箖愣住。
是啊,镜影湖就在晨星森林中,那里还有星莓,还有喻遥,还有闪,还有笛。韵虽然离开了自己……但除了影子,它好像什么都没失去?
镜影湖,那里映照着现实,相信等镜影湖彻底恢复后,韵也可以借助镜影魔法,在湖底也可以随时看到他们。她也随时可以前往镜影湖,甚至深入湖中,和韵重逢……
“可是……可是百年后呢?千年后呢?这对你来说将会是没有尽头的岁月!”蓝箖急切了,她清楚韵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所以呢?”韵淡淡地反问,它又一歪头,“喻遥不也这么过来了?还有其他守护者也是一样,影,凌羽,雨辉,大家都是这样,但不都一样走到了今天吗?”
“可你不是守护者……”蓝箖目光失神,她呢喃着。
“可我比所有守护者都幸运,因为我有得选。”韵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
“……千年后呢?”
“如果你想说的是霁月的话。”韵收回了目光,微微颔首,“我不后悔,因为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那是我的父亲,我要救,无论如何都要救,这就是我的决定。”
短暂的停顿间,韵的目光忽地一闪,眸中倒映出了蓝箖的身影。
“让我也当一次守护者吧。”
坚定。那是无法扭转的坚定,再没有顾虑和羁绊,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
突然之间,蓝箖感觉自己是那样脆弱。她挡不住。
“那……那你的影子呢?”
“我也说过了,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韵摇了摇头,“我有和它面对面地谈过。它的想法和我一模一样……忘了么?那可是我的影子啊。”
不知为何,韵突然苦笑出声。
“镜影湖呢?”蓝箖的声音越来越低,韵的选择,这样的选择她可以接受,但是也许是先前的情绪波动太厉害,直至此刻,韵的话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松了口气,反而越间不安起来,闷,好闷。
“问过喻遥了,他说没问题。”韵快速答道,又迅速补充上一句,“在你没注意到的时候。”
“这样……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啊。”蓝箖长长地吐了口气。
韵没有说话,缓缓点了点头。
“那……”
蓝箖深呼吸,咬牙,右手伸入衣兜,抿唇,又深呼吸,如此反复。
还是……舍不得。
“我们先去镜影湖吧。”蓝箖叹息一声,她抱起韵,“我刚才去了一趟医院,昀和歆早就离开了。从它的情况推测……昀的时限……很可能快到了。”
此言一出,泽安德和韵都是一惊。
“我们现在就去!……哪儿?”韵着急地跃上蓝箖的肩头。
蓝箖深呼吸,然后,打开魔法手表。
“真的在落日崖!”
十秒钟前星星传回的消息让蓝箖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她的目光又重新变得黯淡。
……找到了,算是好消息吧。
“我们走了。”蓝箖一咬牙,召唤飞天扫把。扫把未到之际,她挥手朝泽安德告别,“谢谢学长帮忙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瓶药剂,他们不需要再去找一趟夙烨帮忙辅助了。
泽安德安静地点点头,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
“没什么。”泽安德忽地冒出这么一句,“抱歉不能帮你们更多了。我……”
他的话突然顿住,沉默片刻后,他忽地摇了摇头,又重新露出了那样的笑容,夹杂着不舍,内疚,尊重,还有……告别?
不过没时间给蓝箖细思了。她默默回以相同的笑容,朝学长点了点头后,她骑上飞天扫把,带着韵飞往了晨星森林的方向。
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轻叹一声,泽安德默默望向东方的天空。
落日西垂,云海烂漫。
他低头,垂眸,双手缓缓交扣在胸前。
是告别,也是祝愿。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