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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时,她才猛然发现,那个从前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男孩,现在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一个头了。
她突然开口:“小晨,谢谢你。”
男孩脚步一顿,好一会儿才开口:“谢我干什么?你以为我想来接你,还不是妈叫的。”
她笑了。她这个弟弟果然不会撒谎,连借口都找得这么拙劣。
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么沉默的走着。
在遇到一些比较陡的坡的时候,男孩都会甩出自己的手臂,让她扶着。
脸上依然还是那副高傲冷漠的表情。
她眉眼弯弯,笑着搭上了他的手。
一直快要走到家门口时,刘景晨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要去哪里吗?外面还这么大雨。”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回你的的家就是了。”
说完,他便撑着伞离开了。
她只得独自踏进家门。
一走进去,她的母亲便闻声赶来,声音里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的宝贝儿子……”
在走出来看到是自己时,母亲脸上的笑容便立马耷拉下来。
“怎么是你,我儿子呢?”
“……不知道,估计还在路上吧。”
她撒了个谎。
母亲却突然狐疑的走上前来,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外边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没淋湿?”
“我……我跟同学一起回来的,她有伞。”
她讨好般的冲面前的妇人笑了笑。
可母亲却恶狠狠的说道:“怎么没把你这个小贱人给淋死,省得我们家还要多出来你一口饭,赶紧去干活。”
她脸上的笑意敛了下来,沉默的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景晨才回到家。
母亲立马走上前去,看到他的模样后,连忙拿过一旁的毛巾,心疼的开始叫唤:“哎哟,我的晨晨,你怎么淋湿了?不是有带伞吗?”
母亲拿着手上的毛巾不停的往他身上擦着,嘴里一直在念叨:“是不是伞不够大?妈下回给你换把大的,奇了怪了,怎么只有一边的身子淋湿了……”
“好了妈,别忙活了。”
……
其实她知道,小晨哪里是有事,只是他不想被母亲发现,他把自己送了回来而已。
因为这样,自己是要挨打的。
两人都心照不宣,只是她再也没让这个弟弟过来接她。
不久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房间里那个破烂的小木柜上,多了一把雨伞。
……
三妹把自己从回忆里扯了出来,还有几分恍惚。
念慈看她一直在发呆,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她苦涩的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能够有人送自己上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是啊,现在,又有人来接她了。
听到这话的念慈,心都揪成一团了,她抱住面前的小女孩,轻声对她说:“以后每个节假日,我和哥哥都会来学校接你的。”
三妹眼眶发红,声音有些模糊:“谢谢你,姐姐。”
沈策砚则在她们身后,把三妹已经收拾在客厅的行李默默搬到车上。
……
两人把三妹送到学校报到后,几人就开始忙前忙后的,搬行李,整理床铺,收拾东西等等。
纪念慈干着很起劲,沈策砚也由着他。
收拾完后,他们和三妹在学校饭堂吃了个饭,便告别了。
走出校门时,纪念慈还在感叹:“有种当妈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沈策砚很会提炼重点:“你想当妈了?”
纪念慈:“……”
她突然发现,人与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
……
回到车上时,沈策砚先是拿出一条毛巾,把她脸上渗出的汗给擦干净了,才打开了车内的空调。
纪念慈的视线还停留在学校恢宏的大门上,忽然感慨了一句:“如果我亲妹妹还在的话,现在应该也上大学了吧。”
沈策砚静静的看了她很久,像是在跟心理做着什么抗争,好一会儿才开口:“念念,你有没有想过……”
“她就是你的亲妹妹。”
纪念慈的身形一顿。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车内很安静,即使关了窗,她仿佛也听到了窗外呼啸的风声。
……
沈策砚默默的观察着她的情绪,声音很温和,像是怕吓到她,“念念,你跟我说过,你妈妈是因为难产孩子没保住,可是那时候你还小,事情的全部经过,你真的知道吗?
那个女孩子,和你长的很神似,而且年龄也对得上,还有她是被她父母捡回家的。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当然,这些也只是表示我的疑虑,毕竟当年事情的经过我也不知道。
所以,要不要查明真相,在你。”
……
自己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
在她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她就有一种莫名的牵绊。
是一种她无法描述出来的感觉。
很奇妙。
她一直暗示着自己,她是被三妹身上那种温暖而坚韧的性格给打动的。
她就像一株在贫瘠荒芜的土地上长出来的小草,顽强而有生命力。
谁能不为之动容?
可随着沈策砚这一段话,那些被自己刻意埋藏在心里的猜测,重见光日。
自己到底是没有怀疑过,还是不敢去怀疑?
沈策砚在一旁安静的陪伴着她,给足了她思考的时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你决定要查的话,我就立刻让人着手去办这件事情。”
过了很久很久,纪念慈才听见自己开口说话的声音:“我先回去和我爸妈聊一下吧……”
她把头埋进掌心里,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好。”
沈策砚拧了拧眉,看着她的神色里有几分心疼。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了,会对这姑娘有多大的影响。
如果验证结果不是他想的那样,那就无异于把她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
但如果结果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她和她的家人,又该要去怎么接受?
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一个两难的结果。
可他必须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