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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昭仪中毒一事最后还是传了出去,也引得轩然大波。
若只死个后妃自然不会引得朝野皆惊,可碍于六皇子在前朝势头渐猛,并隐隐有了与二皇子势均力敌之态,且因为前者光风霁月的做派,很是博了不少老臣甚至保皇党好感,名声也愈发好了,再不是从前那低调平庸模样。
在这样的关头,他的生母却被人毒死,还是被淑妃亲手一杯毒酒送走,还是在鸾凤宫,皇后眼皮子底下,众妃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
单拎出来,无论哪一点都足够令人震惊了。
真相还在查实中,不少人却已经敏感起来。
二皇子党与六皇子党,只怕要真的宣战了。
赵瑾也在关注着前朝消息,六皇子果真动起了真格,与从前慢条斯理的争斗模样截然不同,近日来对二皇子屡出重手,每隔一日总要有个二皇子党下马,手都重得出奇,不是抄家就是灭族。
六皇子显然功课做的足,不知拿捏了多少二皇子党的把柄。
二皇子自然不会任他打压,纵然他的人并不完全清白,却多的是有心眼的,现在他是拿捏不了持身清正的六皇子党,可对付这种耿直的人,多的是法子叫他们钻套。
六皇子的把柄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无穷无尽,只要二皇子党多加防范,再给对手制造些麻烦,便有得他们受。
六皇子得了人心没错,可他的短板也极其明显,二皇子脑子又不是白长的。
赵瑾关注了几日后,想了想,挑了一个休沐的日子,带裴承允去了京郊庄子上。
“母亲,到了。”外头裴承允的声音传来。
赵瑾应了一声。
惜夏掀开帘子,赵瑾搭着裴承允的手下车。
站定后,裴承允环视一圈:“若儿子没记错,画堂南畔那群清倌,从前就养在北边庄子里,母亲带我们来瞧过。”他看了眼北面。
“对。”赵瑾点点头,“那边庄子如今是专门来培养底下人的,今日我们不去那边。”
裴承允偏头看向眼前的宅子。阅宝书屋
瞧着像才建成的,却普通得紧,是个连稍微有钱些的富商都看不上眼的程度。
两人此时正站在一个不起眼的侧门处,惜夏敲了敲门,立即便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看都没敢看两人,径直低头行礼:“奴才给夫人、公子请安。”
赵瑾应了一声,与裴承允进了门。
宅子里面与外头一样平平无奇,裴承允却瞧得仔细,途径其中几个院子时,更隐隐听见了些声响,像是在做木工。
一刻钟之后,那管终于道:“夫人,公子,咱们到了。”
裴承允耳边传来一阵流水潺潺声,转过拐角一瞧,正是一条小溪……不,比小溪大得多,算是小河了。
岸边似乎被挖开了一道深窄的沟渠,里头是一个……轮子?
不止是轮子,是一个……物件?此时正随着水流缓缓转动,顶端斗里的水似乎也流了下来,却被下头类似水槽的东西接住,如此循环。
他看着有些眼熟,又似乎是初次见到。
“是翻车?”他皱着眉头,终于认了出来,“儿子在庄子上见到过,但与此物不甚相同。”
“这是水转翻车。”赵瑾道,“可做灌溉农田之用,比你看到过的翻车更轻巧和便于操作,这个做的小些,只能灌溉不到两百亩农田,若是大型翻车,可灌溉农田到七百多亩。”
听到最后一句话,裴承允眼中浮起微光。
赵瑾叫管事为他解释原理。
她自渐渐了解了这个时代后,就慢慢找到了自己能钻的空子,重点也放在了农业上头。
翻车在大齐已经出现了,但并不精进,还有农具老化跟不上耕种和发展的问题。
当初她叫卫封寻奇人异士和能工巧匠,就是想试试做农具,她自己偶尔有些记不清的细节,这群举一反三的人便能寻摸着补上精进。
这可比火药安全又利民。
文科生不记得火药配比,但她历史好啊!
水转翻车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些其他的,如风力水车这种也很厉害呢,不过一举拿出来总要遭人惦记,还是要慢慢来。
待到管事细细为裴承允解释了原理后,后者眼睛彻底便亮了起来。
“母亲竟如此大才,儿子只恐望您项背。”这是来自于他的最高赞誉了。
赵瑾失笑:“这并非是我的功劳,我只是运气好几分,得了些机缘罢了。”
她当初本只想给自己留个稍微能保命的东西——在合适的时机拿出来,看在百姓的份上,总有人愿意扶她三分,不至于在异世举步维艰。
不过就如今形势来看,这东西留在她手里,远不如在裴承允手里发挥的作用大。
“哦?是哪位高人所制?母亲可否为儿子引见一番?”难得见裴承允这样激动。
“他……已经去世了,我也是偶然得知。”赵瑾斟酌着开口。
裴承允眼神微动:“如此大才,实在可惜。”
赵瑾没再说话,见他细细看完了翻车,便与他离开了。
管事则识趣退下。
赵瑾同他缓步走着,道:“你近来忙得紧,是在谋划着早日入朝?”
裴承允点头:“翰林院不算屈才,但到底话语权太小,于众多朝事插不上话,儿子想去朝堂效力。”
“这水转翻车,可叫你借此入朝。”赵瑾言简意赅。
裴承允皱起眉头,没同意:“冒用他人功劳非君子所为,母亲还是另择他法拿出来的好。”
“不是叫你冠自己的名。”赵瑾解释。
别说三儿子不愿意,她也心虚得很,本就是偷得人家东西,哪还能无耻到冒名顶替?
见裴承允明白过来,她便继续道:“那位老翁已经去世,这等利民之物却不能蒙尘,你呈上去,在御前混个脸熟便罢,若当今有赏,便请他为老翁立碑,享百姓感念。”
只是叫他借此在御前挂个名,早日入朝就行。
裴承允这回没再说什么,应了下来:“母亲可知老翁名讳?”
“不知。”赵瑾摇头。
到底是经过时代变迁的东西,翻车能成并非一人之功,后头改造的人也不少。
裴承允也没纠结,只道:“待儿子安排一番,母亲放心。”
赵瑾点了点头:“先前你已经叫当今看在了眼里,若此事顺利,你也可不必待在翰林院。”至少能混个上朝资格了。
以三儿子的能力,给了他梯子,该怎么上去就不必她担心了。
“儿子明白,多谢母亲为儿子筹谋。”他顿住脚步,拱手行了大礼。
赵瑾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即扶起他,笑道:“也不止是为你,你父亲老了,以后便该是你兄弟二人撑起家业的时候,只望你莫要辜负先祖遗志,为君效力,为民解难。”
“儿子必不负先祖与母亲所望。”裴承允也笑了,“但只怕父亲并不乐意听到这话。”
“天知地知。”
裴承允含笑接话:“母亲知,我知。”
赵瑾满意点头,最后说道:“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就快到了,此等利民之物出现,该是上苍感念国有贤后之故。”
裴承允眼神一动,颔首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