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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日,我已经习惯了,小马和那三位姑娘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与打闹的场景,渐渐的越混越熟,偶尔我也会不管不顾的加入他们的阵营,和他们一起忘我的嬉笑打闹一阵。但过后,静下来,便觉无边空虚落寞席卷而来,莫名的惆怅,侵蚀着那颗傲娇的心,孤芳自赏的我,怎么会整日里与这些人,嬉闹着厮混在一起呢?思前想后,没有知识武装的一副皮囊,将来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呢,学点儿知识才好,再则,久不握笔的手,也有些痒痒了。找笔墨练字,是有点奢望了,哪怕能弄本书看看也好呀,蠢蠢欲动的求知欲,鼓骚着我焦灼的心。
由于时间有限收入微薄,哪有工夫和钱,又怎么舍得上书店里买书呢?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租借图书的,而书店里的书只是用来售卖的。好在那次出门送货的时候,发现一个售卖旧书的地摊儿,便仔细挑选几本,记得分别为《曹雪芹》《唐宋名家词选》《唐宋传奇选》。回来之后,一有时间便如饥似渴的仔细翻看,虽然那诗词和传奇,都是老版的繁体字,好多我都不认识,但就是喜欢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翻看着,渐渐看的多了也就认识了,书读百遍其意自见,慢慢读的多了,也就能弄个一知半解了,所以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想看,因此也耽误了些许工作,更耽误了与那几位姑娘聊天儿嬉闹的时间,所以引得大伙对我有所不满。但哪顾得了那许多,我随我心且自在吧!
我们所做的东西,叫做“秋梨膏”,是一种有着润肺止咳化痰功效的饮料,过去一直在药店里售卖,也是有着北方独特配方制作的饮料。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及人们的需求,生产厂商便直接将其送进了各种店铺商场。
以前做这种饮料的都是有着好多年传统技术的老厂,像我们这个小厂,只是老板和老板娘利用业余时间,带领着几个人,慢慢做起来的,而我们这帮员工,连同那三位姑娘在内,都是新手,干点儿眼皮子活还行,但配料熬制这些精工技术活还是不懂,刚开始都是老板娘过来把料配好,再教这几位姑娘熬制。由于老板娘又要照顾孩子还上班,还有因业务办事不力,一下班又要兼顾推销跑业务,为了能腾出时间,她打算在这三个姑娘中间挑出一个能干的,把这门技术传授给她,等她掌握了全套技术,自己就不用每次都来回跑了,只需隔一段时日,过来视察一下就可以了。
于是有一天下午,老板娘专程过来,物色了身高力大又能干的勤,并手把手的教她怎么配制,怎么炒糖色等。原来做这个这么简单,关键要会熬制糖色,听着老板娘的仔细讲解,再加上我有做过厨师的功底,在厨房外边的我都能学会。
阳春三月,春风渐暖。小吕和小甘,干满了一个月,辞职不干了。虽然这两名业务员,没能将厂里的产品推销一瓶出去,但在老板和老板娘的不懈努力下,厂里的生意还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渐渐的,小马我们俩每天都有货需要往外送,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够我们忙活一阵子,且经常还要往回采购些东西,所以我们也是闲不下来。而老板也不可能天天都到厂子里来,所以每天发货开票都由我来代劳。
因要货的客户不断增加,前几日那些许库存很快就没了,那几位姑娘每天都得加班加点的生产,就连小马我们俩送货回来,还要帮他们贴商标封瓶口装箱子,经常忙得焦头烂额,即使这样他们几位还是忘不了说说笑笑,甚至找机会打打闹闹的。而我总会忙里偷闲,挤点时间躲在宿舍里翻看那诗词与传奇,也经常被他们站在院子里,嚎叫着喊我出来帮忙。
老板夫妇也知道厂子里的活越来越忙了,所以除了一直在物色业务人员之外,同时也在加紧招聘工人。也不知是因厂子离市区有些远,或许是给的工资太低,反正每次老板和老板娘都说,一直在尽力招人,就是没见有人被招来过。
记不清过了多久,终于来了一个,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小赵。
据小赵自己讲,他们家是怀来县的,虽属河北管辖,但离北京很近,自己的三哥与老板是朋友,所以挣不挣钱不在乎,是前来给老板帮忙的。我们不管他是炫耀也好,吹牛也罢,反正能帮我们分担任务就可以了,其他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个略显黑瘦的小伙子,身材不太直溜,有些弓腰,而且说话时,一着急就有点结巴,偶尔犯迷糊的时候,还总爱使劲眨巴几下眼睛,经常惹的那几位姑娘们噗嗤嗤的偷笑。这些暂且不说,叫他送货的时候,那个迷糊劲儿真是超出常人的想象,出了厂子,他就搞不清楚东南西北,老板派任务的时候,给他画图,他不认识字儿,也看不懂,无论跟他怎么描述商场的位置和路线,他都弄不明白,急的老板直瞪眼,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老板就让他少装些货,骑着三轮儿跟在我的身后,说让我带他几天,好熟悉一下道路。于是一连几日他便成了我的跟班儿。
那一日,他骑着三轮车装了半车货跟在我的身后,经过一个胡同时,一辆面包车迎面驶来,我轻轻的将车贴在路边儿,礼让那车先行,而他却在后边一个劲的往前挤,差一点儿刮上那辆面包车,面包车主有些生气的说,哥们儿你挤什么呀,要着急的话跟我招呼一声,我停下来让你先走也行呀,要把我车刮了怎么办?谁知他结结巴巴紧眨着眼睛说,不不是没没碰上你的车车吗,别别别废话了,赶赶紧走走你的呗。那车主一听就不干了,问他说谁废话呢?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没碰到我的车我才跟你这么客气,要碰了我的车还不行呢。那人都那样生气了,结果他还说人家,不废话你还不赶紧走。那人一听就更急了,上来抓住他衣领就要动手,我赶紧过去好言相劝,那人虽然停手没打他,但觉得不解气,就将他车上的饮料搬了一箱下来,还将他的身份证给扣了去,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告诉他说,让你们老板来找我要吧。搞了好长时间,我们才把货送完,回来向老板夫妇汇报了情况,老板一听就十分生气的将他训斥一顿说,你自己没有能力,还影响别人工作,真是个废物。从那以后便再不让他跟着我了,跟他说,有哪几个超市要货,让他先拉着两箱货自己出去转悠,能送到地方你就送,送不到你再回来,反正别把自己搞丢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