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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弗去了偏房库房,在一众嫁妆箱子中,翻找着。
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个红木箱子里,找到了她嫁妆里的那一只白玉镯。
秦桑喜爱的饰品,都随着她一块下葬了。
宋弗只留了一只素簪子,作为念想。
其它的嫁妆箱子的东西,对于秦桑和宋弗来说,它们或许贵重,但并不重要。
这只白玉镯,是秦桑和宋立衡成婚时,宫中的赏赐。
宋弗把那一只白玉镯拿出来,回了寝房。
然后让玉珠搬来捣药杵。
把那只玉镯丢进去,碾成了碎渣渣。
把碎渣渣倒进了房间花瓶的碎石中。
再把手上这一只白玉镯退了下来,放进了原先那个锦盒里。
把盒子盖上,没有放在原来的箱子里。
而是直接放进了梳妆台下的首饰盒中。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窗前,透了透气。
整个人放松下来,才在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琢磨着自己在京城能做什么?
陆凉川去了边境,说不担心是假的。
战场上,九死一生,刀剑无眼,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她无法想象,若陆凉川发生意外,难道他要让晋王做皇帝吗?
不能。
陆凉川不能出意外,他得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娘娘。”
外头流苏回来,看宋弗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宋弗看向她,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回来了。”
流苏:“嗯,公子出城了。”
宋弗:“嗯。”
流苏看了宋弗一眼:
“公子让奴婢给娘娘传信。
“秦大人很好,秦大公子和秦小公子都很好,他们遇到了两次暗杀,因为我们早有准备,那些人全部被杀人灭口,消息一时半会无法传回京中。
“公子说,他们现在自身难保,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手了。
“秦家女眷这边,明里暗里都安排了人,她们不会有事,娘娘可以放心。
“公子还说,他不会相信宫中的人。”
宋弗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等流苏说完,放下茶杯,嗯了一声。
“替我多谢公子。”
流苏:“是,根据我们的消息说,秦家人似乎想见娘娘,娘娘可要见她们。
宋弗想了想:“不必了。”
流苏:“秦家的二小姐,知道娘娘很喜欢吃王记的糕点,奴婢已经在那里遇见她好几回了。
“她应该认得奴婢,每次都欲言又止,却没有说话。”
宋弗闭上眼睛,许久才开口:
“那,明日去一趟吧。”
今日她有些心神不宁,不是去秦家的好时机。
流苏应下:“是。”
宋弗:“你准备一下,晚些跟我去个地方。
“是。”
流苏退下,宋弗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梨花酥,没有食欲。
她收回目光,窝在窗前的椅榻里。
脑中在琢磨着今日要做的事情。
巳时刚过,宋弗带着流苏出了门。
马车一路往前,停在了一家很大的成衣铺。
宋弗穿着简单,戴着帷帽,进了门,直奔二楼。
一刻钟后,二人穿着男装,穿过二楼的长廊,从后门离开。
马车里,流苏见着眼前的宋弗,跟换了个人似的,眼中大惊。
她从来不知道,自家娘娘还有此等手艺。
一般女扮男装,小话本上写得容易,但事实上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但眼前的娘娘,经过一番捯饬,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变得硬朗,剑眉星目,声音也做了处理,和京城的白面书生一般无二。
腰上也加了棉包,完全看不出女子的纤纤细腰。
虽然身量不如一般的男子那样魁梧,但京城俊秀的小公子多,乍一看去,半点不会露馅儿。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
宋弗看向她,“把称呼改改。”
流苏面露窘迫:“是是,公子。”
宋弗看着前方,没有答话。
流苏也不敢再问。
马车停下,宋弗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潇洒肆意的姿态,完全没有半点女子的规矩。
仿佛这样的事,从前做了许多遍。
流苏来不及诧异,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在看到门头上燕来楼三个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娘娘,太子妃,这是要带她,逛青楼?
她走到宋弗身边,脸色有些发白:“公子。”
她从前杀人劫狱,什么事都干过,青楼自然也去过,但是太子妃逛青楼,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宋弗拍了拍她的胳膊,而后往里走去。
一般的青楼,起码要下午戌时才开门,但是燕来楼过了午时就会开门。
门口没有姑娘招揽生意,装修也清雅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一家普通茶楼。
在她们打量的时候,已经有其他客人先进了门。
宋弗仿佛司空见惯,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门,听到高台上传来琴声。
燕来楼总共三层,中间做成环形挑空,视野开阔。
装饰并不豪华,却很雅致。
基调是大红,却又配了正深海绿,摆件大气,细节精致,一眼看去,半点都不显俗气。
大堂里已经有客人在坐着喝茶聊天。
宋弗直接往二楼雅间走去,流苏随后跟上。
一路上遇到侍女,侍女半蹲行礼。
宋弗选了个雅间坐下,面前是一个很大的窗廊,能清楚无遮拦的看到演奏高台,流苏候在一侧。
很快,外头便有貌美的侍女,上了茶点。
底下高台上演奏的女子,对着她这边微微一颌首,算是行礼示意。
隔壁斜对面,传来客人隐约的说话声。
有侍女端来热茶。
宋弗开口:“请俪娘过来吧。”
俪娘是燕来楼的老鸨。
“是。”侍女退下。
俪娘很快就过来了,一进门脸上便带着热情的笑意:
“哎呀,怠慢了贵客,还请贵客息怒。
“公子,可是咱们这燕来楼的点心,不合心意。”
俪娘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五官明丽,妆容精致,身着芙蓉百蝶裙,端得花容月貌,此时她笑容灿烂,笑看着宋弗。
宋弗开门见山:
“我要见你们三楼的江公子,他住在江南春。请俪娘为我转告。”
“哦,江公子啊。”
俪娘说着,透过面向高台的窗廊,往楼上看了一眼。
压低声音,悄悄的开口:
“公子怎么要见他呀,这可是个怪人。
“公子贵气逼人,想来是大家府邸的公子,我见着公子也面生,怕是还不太了解江公子。”
“无碍,我只是听闻他的画极好,就想来拜访拜访。”
宋弗话落,看了流苏一眼,流苏立马掏出了一袋银子,给了俪娘。
俪娘见着眉开眼笑,看了看了宋弗一眼:“公子大气。
“公子知道,这江公子,是我燕来楼的客人,我只能去给公子问问,别的都没办法。”
“自然,辛苦俪娘。”
宋弗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麻烦转交江公子。”
俪娘收了信,手捧着银子,笑着应声,退了出去。
三楼,江南春。
一白衣男子打开信纸,信纸上是不知道从哪本弟子规上撕下来的一页纸。
上面的内容也是弟子规。
在正中间的位置,盖着一个黑色的大印:
东宫太子。
各府的大印,都是红泥红印。
王府侍卫众多,一般人别说拿到,看都看不到,若是偷拿的,为了避免发现,绝对不会是黑印。
况且,还是太子府的黑印。
偷盗冒充王府大印,死罪。
无论对方如何做到的,都在说明一件事。
对方在告诉他:对方实力雄厚。
燕来楼二楼雅间。
宋弗好整以暇的坐着。
一杯茶刚刚喝完,俪娘过来了。
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意:
“公子果然是贵人,江公子请公子上三楼雅间一叙。
“公子请。”
宋弗起身,毫不犹豫跟着俪娘出了雅间,穿过长廊,上了三楼。
三楼的最里间,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江南春,牌子底下养着一盆蓝色水莲。
水莲根茎地下,有小鱼儿畅游期间。
俪娘在门口敲了三下:“江公子。”
从屋子里传出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进来吧。”
俪娘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弗跨步而入。
流苏跟着一起进了门,退到一侧候着。
俪娘带上了门,离开了。
宋弗打量了一眼屋子。
屋子里没有半分脂粉气,只有淡淡的檀香。
墙上挂着画。
树鸟花鱼,山川河流,全是景致,没有人物。
一男子背对着门,在喂鱼。
男子一身白衣,袍底绣着祥云和白鹤。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头顶的发髻用玉冠簪住。
长身玉立,光看背影,颇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他回过身来,露出一张艳美的脸。
这张脸,若换成女装,是半点不违和的倾城之色。
宋弗行了拱手礼:“宋某见过江公子。”
江北寒看了一眼宋弗。
“宋公子请坐。”
他没有问她是哪个宋家,也没有试探这姓氏究竟是真是假。
宋弗坐下,桌上已经倒好了热茶。
江北寒在她对面坐下。
“宋公子喜欢我的画?”
这是刚刚宋弗对俪娘说的借口,但是在给江北寒的信中,她已经用太子大印说明了来意。
现在江北寒还这么问,很明显就是等着宋弗先开口。
宋弗:“早就听闻江公子画技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我今日来,却不是来看画的,我想和江公子谈合作。”
江北寒看着宋弗,脸上带着笑意:
“真新鲜,居然有人要和我合作。”
宋弗半点不拐弯抹角,开口道:
“是,江公子或许看不懂我刚刚送上来的信,但是三皇子一定能看明白。”
听到这句三皇子,江北寒眸光顿住,落在宋弗身上,好好的打量了一眼宋弗。
知道他的身份,他却不认识。
敢这般气定神闲的和他谈判,来人,年纪不大,却不可小觑。
江北寒目光审视,宋弗安安稳稳的坐着,面不改色,他不敢看轻她:
“怎么个合作法,说来听听。”
既然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多说别的都是徒劳,既然如此,那便开诚布的谈。
宋弗:“那就要看江公子想要什么了。
“看公子是想要西凉的王位,还是想要玩乐,做个闲散王爷。
“做江公子想要西凉的王位,那我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帮你坐上那个位置,绝对不让西凉大皇子得逞,你也能大仇得报,为自己的母妃报仇。
“若江公子想要做个闲散王爷,首先第一步便是先拉下你那个大哥,再扶持一个不会让你死,愿意容下你做个闲散王爷的皇子上位。我也能帮你。”
宋弗的话慢条斯理,半点不见慌张。
话说得明明白白,同时还透露出一个信息:我不仅知道你,还了解西凉皇室。
江北寒深深的看了宋弗一眼,良久才开口:“宋公子想要什么?”
宋弗:“灭蛮夷。”
江北寒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公子真是……志向远大。”
宋弗的目光不躲不避:“自然。”
在蛮夷的事情上,若有西凉的帮忙,那便是为边境挣了一道保命符。
这种事,不能由陆凉川来做,所以她半分没有透露。
她却无所谓名声,指摘,若如此能换得边境的一份安全,那完全值得她出手。
江北寒向她看过来:
“如此,对于我来说,似乎是十分划算的买卖,西凉在大魏以西,蛮夷是大魏的北患,也是西凉的东患,若能灭了蛮夷,对西凉也有大好处。
“公子今日来,真是掐到了我感兴趣的点呢。”
宋弗:“来见三皇子,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江北寒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我如何暴露的?”
他做了好几个身份背景,怎么也不会查到三皇子才是。
但是来人连试探询问都没有,笃定他就是西凉三皇子。
宋弗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江北寒笑了:“哦,不能说。”
宋弗喝茶。
江北寒略微沉吟:“你想解决蛮夷之患,为此不惜来找我合作,可见蛮夷对你很重要。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蛮夷收回来了,你却被冠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宋弗:“我不介意,只要百姓得安宁,牺牲我一个,也不重要。
“总有人身先士卒的。
“天下太平,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身为其中一份子,为国捐躯,很光荣。
“至于身后事,不由外人评说,
“千秋功业,在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