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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之为物,行动之际,颇觉累坠;而当其伏处之时,则六体倦伏,潜然恬静。纵外物有犯之者,亦惟忍受,不怒不动,静伏如故。
此其气已清,其神已宁之征也。惟其如是,故得永年。吾人于行动劳苦之后,小坐休息之时,当效龟之静伏,一念不生,纵为外物所扰,亦不怒不动,则心泰神安,气清志一,获寿之征也。
一时之间静室内声息皆无,潜藏于滚烫药浴之中的吕岩久未现身,唯见殷红的汤浴变得清澈了几分,隐有无数气旋翻腾一阵汇入水底,其间蕴含的灵草精华被吕岩尽数炼入血肉之中。
却是见得浴桶之上腾起的水气变幻一阵,似是呈龟盘之相,现五色而似玉,蛇头龙颈,左睛象日,石睛象月,背阴而负阳,其上有盘法丘山,黝文交错以成列宿,五光昭若黝锦。
俄尔,盘旋在虚空之中的玄龟虚影作仰天咆哮状便迅的散作漫天云雾,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而就在这时却是忽的自浴桶之中腾起一股莫名的气势,那被铁圈箍着的浴桶竟寸寸爆裂开来,化作漫天的碎片散落一地。
再看那里却是见得身无寸褛光洁溜溜的吕岩站在水泊之中,周身呈现一种玉色,霞光隐隐炸罩身。
吕岩直起身神来伸伸胳膊蹬蹬腿,身体内大筋拉伸蹦蹦之声连响,直如弓弦拉满时的霹雳弦惊,正是筋肉淬炼圆满之表象,他这肉身的力量倒是比之先前要强出不少啊!
他不由的面上一喜,吐气开声呼和一声,双臂一较力对着虚空来了一个狠狠的熊抱,竟满是音爆之声入耳,随即一股滔天气浪迅的弥漫开来,将不远处的座椅都掀翻在地。
见得如此吕岩不觉喜上眉梢,抬起拳头对着自己胸口狠狠擂了两下,以解心中畅然豪迈,却是有轰隆之声传出,其间夹杂铁骨铮鸣金铁交击之声,就好像不似击在人身上一般。
顿时一种力有拔山的气概充斥满整个胸膛,只是吕岩明白,如此不过一时的错觉罢了,是当不得真的,他深呼一口气慢慢将起伏的心情按捺了下去。
导筋骨则形全,肉身一道由皮膜筋骨而至脏腑血髓,纯炼反复成不死道体,血肉衍生而断肢重生,至滴血重生是为此道之极,行变化之道化身千万是为混元大道无极金仙也!
至于练就此道者,常效仿神兽之类,取其形神具妙之法而炼养萃取己身,直如八禽之类熊经、鸟申、凫浴、蝯攫、鸱视、虎顾、鷮息、龟缩等等,一举一动一呼一吸之间皆有玄妙。
而吕岩平日里亦是取用些丁火血焰常行此道,打下了不少基础,而这一次也不过是沾了龙血珊瑚的便宜,又得了那龟丞相的一番指点,才算是窥见些许门径,至于地煞变化之法,他还未曾窥见半分,还差的远呐!
吕岩抬手一挥一见月白儒衫披在身上,将满身的腱子肉全都隐于衣袍之下,却是吕岩离家之时吕母熬夜缝制的,其间一针一线具是慈母的关切。
瞧着满地的狼藉,吕岩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呼唤一两声,一直候在门外的两三婢子们推门而入,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亦是不由的眉头一簇。
只是当他们看见身着儒衫的吕岩,却是眼前一亮,而今的吕岩身上较之先前带了三分淡然,具是直感叹好一个英俊潇洒的书生呐!
吕岩实在有些受不了那灼热的眼神,忙的稽首一礼而后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有得麻烦众家姐姐了!”
言罢,吕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实在不敢停留于此,连忙脚下生风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了,只留下屋中巧笑倩兮捂着嘴咯咯笑个没完的两三婢子!
吕岩大踏步出了跨院,想到方才自家的表现,不觉哑然失笑出声,天道劫罚当面自己尚且无惧,却是被一众小丫头戏耍了一番,当真是女人猛于虎也!
今日修为又有了些许长进,心中大是畅然,如此小事自然不欲计较了,却是游玩之心大起,想他差不多来得这龙宫宝地也有小半年功夫了,只是一直闭关清修,今日趁着这番兴致意欲遍览龙宫各处。
一路穿廊过巷,吕岩就那么悠哉悠哉的遍览各处风光,却是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折扇,时不时的扇动那么几下,再是配上这身书生的打扮,倒是显得一派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吕岩难得享受这悠闲的时光,一路走走停停,遇到些龙宫所属兵将之时他亦是含笑点头示意,直惹得那些虾兵蟹将好不惶然,却是吕岩的身份在此早不是秘密,实在不晓得今天吕岩到底是抽了哪阵风,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哩!
至于吕岩哪会理会这些,当他漫步来得龙宫外围之时,忽的见得不远处一高大身影甚是眼熟,再是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前不久遇到的那浑货傻大个嘛!
只是瞧着这家伙的状态可不很好,耷拉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也是难怪,谁叫他这么不长眼冲撞了自家龙君,也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了呗!
那夜叉听闻脚步声响,却是抬起了耷拉着的脑袋,见得吕岩悠哉悠哉的模样,眼中凶光大盛直愣愣的盯着吕岩,狰狞丑陋的巨脸好不骇人。
吕岩本不欲与这浑货计较,扭头打算就此离开,实在没有想到这家伙竟是怒吼一声,不知死活的冲将过来,朝着吕岩脑后就是一下子,
听闻脑后恶风不善,吕岩却是不闪不避,扭头抬起右手虎口大张,竟就这么将那足有碗口大小的拳头紧紧的抓在手里,也不见他调用真炁,只运行些气力和肉身的力量就轻易把那家伙制伏住了,却还是手下留情了。
此时那夜叉见得偷袭落空,剧烈扭动一阵想要抽回胳膊,吕岩掌中再是一较力,直教抓在手中的拳头都变了形,不管这夜叉如何挣扎依旧难以逃脱,直胀的满脸通红,眼珠子都差点突了出来,只是这家伙却是哪里肯轻易就范,竟抬起左脚狠狠往吕岩身上踹了过来。
吕岩见得如此,恼怒这家伙好不识抬举,亦是抬起腿狠狠踹了一脚,却是后发先至当胸踹了下去,只闻骨头碎裂的咔嚓之声连响,而后便是惨嚎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再看那夜叉真是好不凄惨,口中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不说,胸口塌陷了一块,右臂扭曲不堪,眼看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也是得亏这家伙的筋骨强健,才没有当场身死。
吕岩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呻吟个没完的夜叉,别看吕岩他显得很是平静,实则他这心里早跟炸了锅似的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此不过随便那么一脚,这,这,这威力怎么这么大嘞,瞧瞧把人家踹的,不过谁叫他撞在自家这枪口上呢,也只能怪这家伙没眼力,这浑货的运气真的不好呐!
虽说这家伙不知死活咎由自取,但是毕竟自家在此作客,实在是不好太过放肆,也罢,就且再饶过这家伙这一次罢。
吕岩不由的冷哼一声,随手甩出一粒芝丸落在那夜叉口中,使他不至丧了命,而后便是弃之不顾,转身离开了此间,至于对闻讯赶来虾兵蟹将亦是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