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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还以为是有敌袭,忙按照孙老头之前商定的,只要有敌袭,得赶快到孙老头家集合。
因此,大家带着家当,拖家带口地朝孙老头家的方向走,聚集在孙老头家的院坝。
“村长,是北蛮子又来了吗?”
“天杀的北蛮子,还给不给咱们活路了?庄稼眼看就要收了!咱们要是走了,地里头的粮食该咋办哟!”
“还能咋办?命要紧!听说北村的人被北蛮子杀光了!连只狗都没放过!”
……
正当众说纷纭时,孙老头终于出现了,后面还跟着四丫和老军医。
由于四丫在青竹村住了许久,因此四丫一出现,大家伙儿就认出来了。
“咦,这不是赵家那孙女吗?赵家不是在县城安家了吗?怎么在这儿?”
“咳咳,大家伙儿安静,”孙老头咳嗽两声,接着朝大家伙儿解释道:“大家别担心,北蛮子没来。”
听见这话,众人松了一口气,可疑惑不已,既然没有敌袭,为何孙老头要敲锣。
孙老头也看出了村民们的困惑,但由于四丫告诉他,暂时不要把蒙厉的身份传出去。
因此孙老头并没有解释,而是转身四丫和老军医看去,让他们去认人。
可老军医环视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一个人,故他朝四丫摇了摇头,“那人不在这里头。”
四丫心里焦急不已,要是叶家的后人没在青竹村,那蒙厉算是没救了。
这时,孙老头的儿子孙早扫视了一圈人群,又见四丫等人似乎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他朝孙老头小声提醒道:“爹,村尾的那家没来。”
听见儿子的话,孙老头才立马想起来,对了!麻家人没有来!
麻家人向来不合群,不仅看守村口没有出人,而且每次敲锣也没人出来。
虽然孙老头也让孙早去了好几次麻家劝说,但麻家人就是不听,久而久之,孙老头也就歇了心思。
尽管孙老头不认为那家孤僻且穷的麻家会医术,要不然随便展现一点了医术,给十里八村的乡亲看病,也能过得不错了,何苦麻家守着几亩旱地,扣扣索索地生活?
但孙老头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要是麻家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将军去死了。
故孙老头朝四丫试探地开口道:“倒是村尾还有一户人没来,丫头你也认识,你看咱们要不要去瞅瞅?”
此时,四丫也回想起来了,住在村尾的麻家。
但同时,麻家在四丫印象里可不是好相与的,特别是麻家的二儿子对赵如宝意图不轨,赵家人将麻仲送进县衙,赵家与麻家算是结下了死仇。
但四丫的想法同样和孙老头一样,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总要去确认确认。
于是,四丫将蒙厉和两个汉子暂时安置在孙家,她自己则同老军医一起,随着孙老头前去麻家。
一路上,四丫心中复杂得很,思绪万千。
但不管怎样,三人还是到了麻家。
孙老头率先去扣门,“麻家的,在家吗?”
但任凭孙老头如何敲门,都不见有人回应。
这时,孙老头又退后,隔着竹篱笆往内望,发现里面分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于是孙老头眼珠子一转,朝内喊道:“麻家的,你大儿媳妇家来人了!还不出来迎迎?”
这回,兴许是孙老头的话起作用了,里面的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探头探脑地走出一个妇人来。
妇人便是刁氏,她警惕地走出屋,踮起脚,隔着篱笆往外望,试图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娘家人。
见此,孙老头连忙朝刁氏道:“麻伯家的,赶紧开开门!”
闻言,刁氏犹豫不已,站在原地没有挪脚。
孙老头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是让刁氏再回屋,恐怕麻家人又要装没人在家。
因此孙老头情急之下,语气不快地威胁道:“要是你们再不开门,那我就代表青竹村的所有乡亲们把你们赶出村子了!现在大敌当前,家家户户都出人去守村口,凭啥你家不出人?要是今个你们再装缩头乌龟,就滚出村子!”
当然,虽然孙老头是吓唬麻家人,但其实他也对于麻家这种自顾自家,完全不顾全村人的行为感到不耻,因此算是接着今日之事,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刁氏缩了缩脖子,朝里头望了望。
里头的人兴许是真怕孙老头赶人,终于松口道:“开门放他进来。”
听见公婆发了话,刁氏才敢上前,把大门打开。
这时刁氏才发现,来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娘家人,但她知道为何孙老头会扯谎,无非是想找个借口让麻家开门。
因此刁氏瘪了瘪嘴,放三人进院之后,才将大门重新锁好,不过她锁完门,才发现里头的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不待三人进屋,麻老头便率先从屋内走到院坝内,皱着眉看着孙老头,语气不快地质问道:“说吧,你到底想干啥?”
见麻老头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孙老头真想给他给大耳刮子。
幸好孙老头还有几分理智,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因此他望向四丫和老军医道:“这就是麻家的老头,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听见孙老头的话,麻老头才将目光放在四丫身上,他诧异道:“你不是赵家的孙女吗?”
说完,孙老头兴许是想起来自己的儿子麻仲,因此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冷言道:“赵家害了我的儿子,还有脸上我家门?快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麻老头给大儿媳妇使了个眼色,扭头就准备回屋。
这时,突然在麻老头的身后传出一个让他胆寒的声音:“多年不见,师兄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听见这个声音后,麻老头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朝老军医看去,面前这张苍老的脸,和他记忆之中的面容重叠在一起。
“你,你,你,”麻老头指着老军医的手不断颤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结巴半天,麻老头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师兄想我死,但老天不亡我,”老军医四处打量着,麻家的茅草屋,接着嘲讽道:“看来这些年,师兄你过得还不错啊?”
闻言,麻老头沉默,因为他无言以对,特别是对眼前之人,有愧疚。
见麻老头不说话,老军医也就没有继续嘲讽麻老头,转而朝麻老头道:“如果师兄想赎罪的话,得替我救一个人。”
听见老军医的语气缓和下来,麻老头脑子里紧绷的弦松弛下来,不过他犹豫着开口道:“我的确是欠你一条命,不过,我已经答应那人,再不用叶家的医术,我得遵守承诺。”
然而,老军医却直接拆穿道:“是吗?那为何叶家的五步散却出现在北蛮子的手里?北蛮子的箭上沾染了五步散的毒,让大武的军队大败,难道师兄也说不知情?”
“什么?”麻老头瞪大了眼,见老军医讽刺的眼神,他无辜地开口道:“我从未与北蛮子勾结,五步散怎么会出现,我也不知道。”
但说完,麻老头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的侄儿麻叔突然出现在青竹村,要走了五步散,说要去救人,他心软便答应了。
因此麻老头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难道是侄儿把五步散交给了北蛮子?
可麻老头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给麻叔的药粉不过五十来人的分量,怎么会在战争中出现?
麻老头根本想不到,麻叔按照他给的药粉,已经将五步散的药方给研究出来了,还大批量地制作了不少,要不是曼袈认为使用毒粉打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许麻叔继续用,恐怕整个玄州都会激增不少因此毒丧命的人。
老军医却根本不相信麻老头,在他心里麻老头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因此他直接道:“别说了,除了师兄你会制毒外,只有师父会制五步散,难道是师父他老人家起死复生了?呵呵,要是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你把事情推在他身上,说不定他真能气活了!”
见老军医如此不留情面,麻老头的脸色很难看,但他自知理亏,竟无言反驳。
看麻老头说不出话来,老军医不给麻老头拒绝的机会:“既然你没话说,就随我去看看伤患,你自己做的孽,得你自己还!”
言罢,老军医出了麻家,但麻老头还站在原地不动。
见麻老头没跟上,老军医又扭头朝麻老头讽刺道:“当做不敢当,我都替师父丢脸!”
说完,老军医也不顾麻老头,自顾自地往前走,他知道麻老头一定会跟上来。
果不其然,麻老头一声不吭地跟在老军医后头。
见此,孙老头也忙不迭地跟上前去。
四丫眼珠子转了转,她觉得老军医和麻老头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特别是,按照二人的话,似乎老军医和麻老头是师兄弟的关系。
可为什么二人的关系并不好,而且老军医话里话外对麻老头言语不善,麻老头更是奇怪,竟然以为老军医应该死了。
四丫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
但好在,麻老头就是他们要找的叶家人,那这么说,蒙厉有救了。
由于孙老头家也不是很大,故四丫使了几文钱,让村里的妇人帮忙收拾了一下赵家的茅草屋,准备带着老军医等人先住进赵家。
而麻老头给蒙厉诊断一番后,确实发现他中了五步散的毒。
虽然麻老头并不想出手救人,但有老军医的冷嘲热讽,他只好答应给蒙厉解毒。
得到了麻老头的保证,四丫带着老军医等人住进了赵家。
蒙厉服用解药后,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但仍然没醒,麻老头说是因为蒙厉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所以会晚些日子清醒。
见此,老军医又跑去麻家折腾了一顿,麻老头又拿了解毒的草药,让蒙厉泡药浴,这样能醒得更快。
泡了药浴后,蒙厉次日便清醒过来,不过浑身还是使不上劲儿。
麻老头说是余毒未消,得将养些时日。
可老军医不管,他说蒙厉关系到整个北夏的安危,逼着麻老头将蒙厉的毒逼干净。
麻老头实在没办法,将一块解毒玉拿出来,让蒙厉放在箭伤处。
见此,四丫惊讶不已,没想到麻老头竟然还有这样的稀世珍宝,同时对麻老头和老军医的关系更加好奇了。
由于四丫对医术有些兴趣,便跟在老军医后头,忙前忙后,但想起自己心里的疑问,又时不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得老军医一脸无奈。
“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军医实在忍不住了,索性先开口。
四丫老实巴交地搓了搓手,接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师父,我就想问问,您和麻老头到底有啥关系。”
因老军医见四丫天资不错,收了四丫做记名弟子,教授四丫医术,四丫便改口喊老军医叫师父。
但见老军医沉默,四丫又摆了摆手道:“师父要是不愿意说,弟子也不勉强,就当我没问过。”
虽然四丫好奇,但她可不想强人所难。
可老军医却是一脸慈祥道:“罢了,反正这件事日后我也会告诉你,不如现在告诉你。”
见老军医愿意说,四丫立马两只小杌子,扶老军医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凳子上,亮晶晶地看着老军医:“师父您坐,我听着呢。”
老军医的眼睛望向远方,接着将尘封多年的往事娓娓道来:“其实麻老头并不姓麻,他姓叶,是皇都医术圣手叶神医的长子,叶家世代行医,在整个大武都颇具盛名,直到二十几年前,叶家遭遇横祸,叶神医惨死,为了避祸,叶家上下纷纷逃亡,这一逃就是两年,最后叶家只剩下了麻老头和麻老头的弟弟,以及我活了下来。”
见四丫眼里的好奇不减半分,老军医又继续道:“那时,北夏并不安稳,我和两个师兄四处逃命,但不幸的是,我们还是被追杀的人拦住,要不是那时,碰巧麻老头的媳妇生孩子,那杀手起了恻隐之心,决定放我们一条生路,恐怕在早在二十年前,我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