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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过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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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前年不是刚为爸做了六十岁的寿,咋……?”

    “你说咋?除了六十的寿,我和你爸其他生日就不该过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只是爸的生日在11月,我回来不太方便……”

    “栓娃,你别找这些理由!我和你爸不怎么出门,年龄也大啦,可我俩的耳朵、眼睛还精着咧。现在火车提速了,往城里过的车次增加了,从城里到县里再到乡里的公交、私车也多了,比以前方便着呢!你现在来回一趟也就两天的功夫,不像以前那样折腾三四天,那你为啥不能多回来两趟,给我俩一年做个寿?”

    往年,季存最晚在十月六日白天就要登车返沪。今年,因为参加兄长的婚礼推迟了一天。

    他为避免父母得知消息不开心,只说受高中同学相邀去看望中学老师。傍晚时想办法尽快醒了酒,他就匆匆赶回,帮父母打扫院子、摘菜、除草,又修了菜园的篱笆。

    父母也没什么异样,忙着拿积攒的土鸡蛋,打包土产。

    如此累了一天,入夜时,季存很快睡熟了,没留意父母晚间的言行。

    第二天,他要带着行礼乘车,却发现最重要的、装着身份证与车票的背包不见了。

    季存清晰地记得:他临睡前将背包放在枕边,怎会不翼而飞呢?

    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表情,母亲躲闪的模样,他明白这背包是被他们扣下了。

    当他像小时候调皮不好好上学,被母亲扣了书包时那样,问母亲讨要背包时,胡田花忽然提出了要求:要他每年赶回来给他们过生日。

    季存惊讶!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突然如此要求?

    前年,为了给父亲季保富过六十岁生日,他不断提醒自己注意项目进度,又嘱咐妻子留着年假,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带着孩子一起赶回山村,热热闹闹给父亲办了流水席。

    那天,父亲高兴,和一众亲戚喝多了酒,在席前高一声低一声唱起了戏。母亲在亲戚们面前激动得抹泪,说几十年的心血没白费!

    他当时暗自决定,等两年后母亲六十岁生日,也会争取给她庆祝。

    没想到,父母却要求他每年赶回村给过生日,那有点……过分了吧?

    父亲的生日在11月、母亲的生日在4月,都不是节假日,就算交通便利让他来往家乡的时长缩短,但仅靠双休日也没办法实现。

    念申年假就那么几天,孩子已上了小学一年级,都不能随意请假。而他自己,更是不能轻易脱离岗位——虽有连日加班积攒的调休,可他身为项目经理,肩负着整个项目开发成败,要对整个项目组成员的工作负责,哪里是想休息就休息的呢?

    距离上车的时间不多,季存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做出解释。

    季保富听了,将烟一根接一根抽成了沉默,不时悄眼看着胡田花。胡田花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翻动着辣椒串。

    直到季存说出:除非辞去项目经理的职位,让收入减收至少三分之一,胡田花方松口:“那你不回来也行,遇着你爸和我的生日,你把礼钱给寄回来。”

    “没问题!”季存松了一口气。

    季保富转身要去房里拿他的背包。

    胡田花却用身体和胳膊肘暗暗挡住他,继续要求:“栓娃,这生日礼钱我们也不多要,就你按你爸六十岁生日的一半给,行不?”

    季存一怔!

    父亲六十岁办席,是做寿。可两人一般生日也要一半的席钱,对于他的经济能力来说,是真的过重了!

    他想与母亲再商讨一下,可胡田花拿着干草,只管招呼笼里养的十几只兔子,明摆出不可商量的表情。

    季存不由失望——之前村邻们明里、暗里谈说过父母一心“养儿防老”,他只做一笑。得知身世后,他照样认定养父母对他的感情不是只为养老的利益,而是一份真心,所以,他也尽力用真情去呵护、去维护,谁知……

    那他以后就怀揣着感激,用金钱与物质简单地回报好了!

    山间的风卷着尘灰吹来,吹进了季存的眼眶,让他感觉到刺激的泪意,忍不住用手去揉。

    放下手时,他透过泪光看到养母站在房檐下,却抹着脸上的灰沙。记忆中,她红润光泽的脸已如风干的辣椒一样满是皱纹,失去鲜艳的光泽,她原来利落的行动已迟滞而缓慢。而养父的目光中还是透着慈爱,此时不断用手整理着他行李上绑着的捆绳……这让季存想商讨的话语拐了弯,变做了应允:“行!到您和爸生日前,我若没时间赶回来,就提前寄。”

    胡田花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有些发蒙。

    季保富不愿再折腾儿子,挤开她,进屋将季存的背包拿了出来。

    季存匆匆背到肩上,拉起已破蜕了边角的行李箱,向父母简单告别,走向院外。

    季保富听着儿子的叮咛:“爸,妈,你们上了年纪更要注意身体,生活上别亏着自己,我不会忘了照顾你们!”身体与心一起微颤。

    他们是不是太防着、太逼着这娃了?

    看季存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转头就怼老伴胡田花:“这样做,钱是拿着了,可会不会把娃的心弄冷啦?咱养儿不是光为了要钱啊!”

    胡田花讷讷的声音隐着不安:“不,不会,栓娃的心好着咧,我不是怕他,怕他那啥么……”

    隔了一院的堂兄家传来恼怒的怨责声:“你都三十了,就知道和媳妇吃香、喝辣,今天买摩托车,明天买化妆品,咋不像人家栓娃有心孝敬爹娘哩?”

    季保富忽然感到愧疚与懊悔直冲脑门,冲老伴跺脚低吼:“你说说,你拉着我这是弄啥咧?看把栓娃弄得离心了,你自己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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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我问过律师了,这要求是合理的!”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个月,咏刚彻底下船,离开了他随之颠簸、努力半生的岗位。

    岁月不饶人,他是真的做不动,该退休了!多年职业累加的一身伤痛,因为家庭的责任与担子一直不能舒缓下来,此刻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因着自己的房屋被东杰租了出去,还未到预定的租期,他归来后,只能暂时与父母挤住一处。

    阿姐咏兰因此避让到女儿、女婿租住的房屋去,与迪迪挤睡一张小床,以让姐夫谈培祥与他共睡沙发床。

    看着姐夫为父母忙进忙出,早晨天亮爬起来去买点心,上午跑小菜场帮忙洗择菜,中午洗碗筷,下午拖地板,时不时还要抽出时间代为跑医院开药,去交水、电、煤费,晚上还要陪着搓麻将……一天下来,累得倒床就睡,呼噜打得香喷喷,他心里又感激又羡慕!

    轮船上虽有同事,工作也算充实,可夜深人静时,挡不住的孤独翻涌成了海浪,经常让他失眠,就是不断想念亲人:不知儿子东杰工作是否还不踏实……小孙子轩然有没有更活泼调皮,有没有遇到危险……更有年上七十岁的父母,身体是否安泰无忧?……

    眼下,能回归家庭,像小时候一样贴身在父母身边,真是满足!

    咏刚拿定心意要接回赡养父母的责任,认真为父母的晚年多做些什么。

    可他第一天出门买菜,就在小区门边遇着了前妻陶丽琴!

    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故意等他的。

    陶丽琴毫不客气地开口,提出的要求彻底揭翻了他积存多年的怨气!

    当年抛家弃子的她,好意思提出这种要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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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大门侧旁的咖啡馆里,由巴西进口的咖啡豆磨出的浓醇液体,让郑亚娟为之欢喜,却让从小跟父亲郑阿昌喝惯了散茶的亚娟爸直皱眉头。

    可他必须硬着头皮喝下这苦不拉叽的饮料,以便能与女儿对坐交谈。

    “呵呵,你凭啥要求我?”

    “凭啥,凭我是你阿爸!生了你、养了你的亲阿爸!”

    “亲阿爸又怎样?你对不起我亲阿妈!”

    “亚娟,我可没对不起你过!从小抱你、带你,供你吃喝、供你读书,该做的都做了!”

    “那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那孝敬我也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呀!我只你一个囡,现在有需要不找你找谁呀?”

    “你不要太过分!”郑亚娟反感地推开咖啡,起身要走。

    “帮帮忙,算求你帮帮忙!”亚娟爸不甘心,一把拖住了她。

    郑亚娟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甩开手,接听。

    手机那端响起咏萍的哭声:“亚娟,你讲怎么办?秦毅不听我的,还谈了一个外地的女朋友,说有可能留在外地读研、工作!我要他必须回上海,要求他尽快分手。他非但不听,还讲我过分,我怎么过分了?他才过分呢,刚进大学没多久就变得狼心狗肺,想抛掉亲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