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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这场动乱来的快,去的也快。
主城区破坏程度不大,稍稍偏远点的地方甚至都没动静,部分心宽的老百姓一睡醒来,才知道昨夜发生了大事……平王进城平乱及时,不仅成功镇压了肃王叛党,还带来好消息说边关无战事,西夏辽国都没往这边打。
这消息太令人振奋!
一大早,好多百姓顶着寒风就出来了,自愿帮忙,清理街道修缮损坏房屋什么的。这是他们的大夏,他们的家园,怎么能总赖着平王和皇上辛苦!
人多力量大,有了大家帮忙,街上清理速度又快又好,气氛也变的欢快活泼。更兼已入腊月,马上要备年货过年,大家干脆就把街道一块装饰了。红灯笼挂起来,剪纸贴起来,喜庆小食卖起来,上京城内很快飘起浓浓年味,让人看着就舒服。
沈万沙穿着紫貂绒的大氅,手里抱着掐金丝海棠手炉,眉眼弯弯笑容特别满意:“小栎子咱们好厉害呢!”
卢栎也浅浅呼气,一张嘴是白烟,天气很寒冷,可他心里热乎乎的,能干成这样大事,他也很激动:“嗯……”
昨夜他带人顶住了肃王战队的围攻。当然他不会武功,其实是府卫们出力最多,可做为能与人之一,他也经历了心跳加速的危险时刻,战斗终于结束时,他心里甚至有种冲动:就算再来一回,我也可以顶住!
王府的破坏程度比大街上厉害很多,所有围墙经历油浇,火烧,颜色都不能看了,院内很多花草摆设也遭了殃。好在王府很宽,重要建筑群都在中央部位,敌人没攻进来,这些地方丝毫没有被破坏,只靠着围墙近的房屋损毁严重,比如倒座房,后罩房。可这两处一处是下人居住区,一处是女眷居住区,平王府现在没有女眷,下人们昨夜都参与了战斗,并没有人留在房间,损失的只是一些财产,赵杼不缺钱,回头多多赏赐就是,至于处住,平王府地方大,随便在别处划个地方先住着,再将倒座修缮好即可。
任务完成的很好,卢栎非常高兴。看到赵杼骑马飞奔过来的身影时,他差点抑制不住激动心情扑到他怀里。
无奈赵杼很忙,一堆事要做,时间非常紧,回来看看见王府平定,也没什么损失,所有肃王叛党又被控制住,已无危险,很‘克制’的紧紧抱了卢栎一下,在他耳边说了声‘等我’,又转头忙去了……
卢栎却并没有不开心,见正主来了,没他什么事了,干脆拉着沈万沙离开。沈万沙担心父母,要先回去看看,卢栎也跟过去看了看,因为时间太晚,他索性没走,睡了沈万沙的房间。
一觉睡到下午才起,吃了饭,和沈万沙出来逛。
赵杼在忙,赫连羽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神神秘秘一个人跑了,卢栎与沈万沙二人没事,也不嫌冷,就在大街上转圈。感觉看到热闹安各的上京城,心里非常高兴,有他们一份功劳呢!
只是有损失少,好收拾的地方,也有损失略大,不好收拾的地方,有些地方耗时较久,这会儿才收拾完。
卢栎与沈万沙走过一处街角,突然听到有人低声讨论。
“就是这个人啊……故意抹黑平王,还说看到了王爷大腿根的痣……嘿嘿……王妃根本没理他。”
“理他做甚!这样人惯会耍心机,你们不知道……”吧啦吧啦说起了当日西山温家堡之事。
“死的活该!”
“早就该死了!”
……
卢栎脚一顿,“白时死了?”
沈万沙也很好奇:“走我们过去看看。”
昨夜战况激烈,但他们两个亲眼看到白时和继太妃母子一起跑出战圈,很快不见。起床吃饭时,下面传来消息,说继太妃与赵析没死,只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那么白时应该也没事才对……怎么就死了?
街上尸体并非只有一具,负责收敛尸体的人拉着牛车,一路看到尸体就往车上扔,白时这尸体算发现晚的,所以落在最上面。因死者大多是不愿投降被诛杀的肃王叛党,收尸之人不愿意给予过多尊敬,尸体就横七竖八摆着,不管姿势尴不尴尬,也没有拿个草席遮一遮。
车夫一边赶车,一边大声喊:“有带孩子的把孩子带远些,尸车来了啊尸车来了!”倒还知道保护孩子。
卢栎与沈万沙没多话,只近前细看,果然是白时。他脖颈间伤痕很深,干净利落,一击致死,下手人应该动作十分犀利,冷静果断,很像是军士所为……
卢栎叹了一声。
车夫见他们衣着不凡,身后带着气质悍勇兵士,一看就是贵人,以为二人有什么吩咐,停了一停。
沈万沙挥挥手让车夫继续走不用管,偏头对卢栎说:“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并非可惜……”也不是觉得白时一定不该死,只是突然看到认识的人的尸体,总会有瞬间感慨。卢栎冲沈万沙笑笑,“我们走吧。”
二人身后,元连从邢左身后绕出来。
邢左大眼睛忽闪,很不明白:“你躲我后面做什么呀?”
元连摸摸他的头:“乖啊,你不懂。”
他还不是怕王妃问!白时是王爷杀的,可王爷杀完听他说白时干过的事时,很后悔杀的太干脆了,觉得这事做的不妥贴,没能替媳妇出气,恶狠狠的叮嘱他:此事不许对王妃说!
邢左清秀眼眸微眨:“……好吧。”不说就不说,他可以回头问小右!小右什么都知道!
……
卢栎与沈万沙还经过了府狱。
昨夜肃王叛党见事败,试图攻破府狱,把犯人放出来制造混乱,方便他们逃跑,可赵杼实力不是盖的,不仅没让一个犯人跑掉,还把所有心思不正的叛党抓了起来。
只是经过一番混战,府狱也有部分损毁,部分犯人换了牢房,有些就挨着府墙,靠着大街。
卢栎与沈万沙听到了很多呼嚎之声,其中有一个声音非常耳熟。
“怎么会呢?我家王爷怎么可能败呢?布置了那么多年……我家王爷不会败,你们骗我!放我出去!”
沈万沙吹了个口哨,“哟,这声音,不是那位长史大人么?我记得姓任……叫什么来着?”
“任康复。”卢栎忍不住笑了,这位竟然还期待着那位主子来救吗?
好像任康复闹的太厉害,牢头很不满意,过去狠狠训了一顿。这个‘训’可不是劝解,骂两句,是真上手揍!任康复被打的嗷嗷叫,连声求饶命。
大约受打击够了,任康复最后大喊:“我没有想杀秋大人,都是肃王指使的!我与秋大人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牢爷您行行好,帮我往上递个话,我交待,什么都交待,求从轻处置!”
沈万沙翻了个白眼:“现在想认错,晚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谁都知道的理,你非要用这个来博前程,那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万一失败会是什么下场!”
“唔……愿意交待倒还不错,可以适当改善待遇,死刑是免不了,不涉家人,死前在牢里吃好点倒行……”沈万沙拉拉卢栎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卢栎微笑道:“这得看堂官怎么量刑了。”他是仵作,只管验尸破案,抓人判刑都不归他管,这方面经验缺失,“不过我相信,堂官会处事公正。”
“那是,上京经历这么大个事,不公正也不行啊……”沈万沙抬头看看蔚蓝天空,笑眯眯道,“今天出门看到的都是好事,真舒服,小栎子,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吃好吃的去!”
岂知话音刚落,一个沈府下人颠颠跑了过来,面色惶惶:“少爷少爷,赫连王子被郡主揍了!”
赫连王子?郡主?
沈万沙反应过来登时吓一跳,“赫连羽被我娘打了?”
小厮脸皱成一团,苦巴巴的回:“是。”
沈万沙把手中暖炉一丢,提起衣角拔腿就往回跑。
卢栎拉住他:“咱们有马车,来,上车!”
沈万沙反应过来,答应一声,立刻上车,催车夫快走。
小伙伴眼神焦急,神情非常不对,卢栎拍着他的肩安慰他:“没事,你娘看着凶,其实不是不讲理的人,赫连羽看着瘦,其实身板还行,被打几下不会有问题,别担心,嗯?”
沈万沙眼神发直:“怎么就闹起来了呢?赫连羽怎么能得罪我娘呢?他明明嘴甜会来事,很会哄人,怎么能让我娘不满呢?我娘对他有意见,以后可怎么办?”
外面那传话小厮脸色更苦,他的话还没说完呢!跑了一路,刚坐到车辕上,气还没顺呢,又听到内里自家少爷在发愁,赶紧深呼吸两下,小心翼翼开口:“赫连王子他……上门提亲……”
“提亲?”卢栎怔了怔,忽尔笑了,“这是好事啊!”
沈万沙登时跳起来:“谁让他提亲了我不是说晚点再说唉哟——”
撞着头了。
卢栎赶紧拉他坐下,轻轻揉他后脑,“这是在马车里,可不能太着急。”
沈万沙疼的眼睛里包着一泡泪:“赫连羽这是要害我啊……我回去一定会被我娘揍……”他猛的拽住卢栎袖子,“我娘喜欢你,你一定要帮我!”
“嗯,一定帮你,现在听我的话,放松一点,好不好?”
可惜,沈万沙放松不下来,因为又有小厮颠颠跑过来传话:郡主太生气,不但打了赫连王子,还把沈伯爷给打了!
郡主这次气特别大,不但打人,她还砸东西,正厅里好多样东西被她砸了!沈千山一点意见都没有,他缺啥都不缺钱,媳妇不高兴了,砸!随便砸!只要能消气就好!
沈万沙抖了抖,巴巴看着卢栎:“我……我不想回家了……”
卢栎也表情严肃起来,觉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需要想办法应对,但不回家是不行的!他拉住少爷的手:“事情总要解决,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日。”
而且解决的越快,大家各自受的折磨就少。柴郡主惊怒打人,心里未必不难受,总要把这个心结去了才好……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非常煎熬的过了一路,马车进了沈府停在二门时,沈万沙紧紧扒着马车壁,不是卢栎去拉,他都不想下来。
一路往里走,下人们来往匆匆,面色惊慌……沈万沙心想完了完了,赫连羽这个笨蛋,今天是要连累死他啊!
到了正厅,丫鬟前去传话,沈万沙拉拉袖子扯扯衣襟,生怕自己哪处不合宜让柴郡主生气……
“进来吧,在外头吹冷风做甚!”柴郡主声音从内里传出来,沈万沙脸色白了白,拉着卢栎往里走。
进了正厅,他娘亲柴郡主坐在炕椅上,穿着一身海棠红织锦满地金的裙装,头面也是金镶红宝石,通身的气派富贵又优雅。见着他,笑吟吟招手:“我儿回来啦,来,过来。”
沈万沙下意识往卢栎身后躲。娘喂笑呢笑呢,他娘在笑呢!太吓人了,母上大人这是想玩哪一招?要把他往死里整吗!
他艰难开口:“娘我错了……”不管怎么说,认错就是了!
柴郡主脸上笑意未减,声音微微扬起:“错哪了?”
“我……我……”
小伙伴身子都打抖了,卢栎看着不忍心,对柴郡主行礼:“郡主今日生气,少爷知道自己有错——”
他话还没落,就见赫连羽打帘子进来了,看到沈万沙非常兴奋:“小沙!”
沈万沙继续往卢栎身后躲,一边躲一边打眼色:不准过来!瞧这样子是想拉我手吗!我娘面前敢干这个,还‘小沙小沙’叫的那么亲热,想死吗!刚刚挨打没挨够啊!
卢栎也看了眼赫连羽。赫连羽打扮风格一向是翩翩公子型的,往轻灵飘逸的方向折腾,他相貌英俊偏瘦,手长脚长倒也适合这个风格,可今日挨顿打,他眼眶乌青乌青的,嘴角肿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衣服被打破了,还换了套印满铜钱的衣服,整个人感觉真是……惨不忍睹。
沈万沙看到这样的赫连羽,第一感觉竟然不是心疼,而是咬牙喊了句:“该!”
叫你不听话!都说了再缓缓,等他与爹娘提一提,做做工作,你非不干,梗着脖子上门,这下好了吧,被揍了吧,活该!
赫连羽嘴角抽了抽:“小沙……”
“沙什么沙!小沙也是你叫的?小心少爷揍你!”沈万沙一边说,一边恶狠狠挥了挥拳头。
赫连羽特别无奈,长长叹口气,转头与柴郡主说:“您看,一直都是他欺负我。”
门外传来笑声,沈千山也从赫连羽出来的这道门里走出来:“哈哈哈——夫人你看,我年轻时的衣服,赫连羽也能穿呢!”
柴郡主知道他在为儿子圆场,白了他一眼:“你穿着合适,人家穿着袖子裤角都短,腰身还肥了一截,有什么可得意的!”
咦?沈万沙觉得气氛不对,看看他爹,看看他娘,再看看赫连羽……戳了戳卢栎的腰,暗暗使眼色:这是什么情况?
卢栎却是明白了,唇角扬起笑容止都止不住。这能是什么情况?新女婿被丈母娘接受了呗!
沈万沙眼睛瞪圆,十分不敢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赫连羽自来上京起,就是沈府常客,身为墨脱王子,他心思细腻,不多久就研究透了柴郡主和沈伯爷性格。他料定,想与沈万沙成事,必会挨顿打,但这两位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因为身份特殊,也为儿子想了很多,所以说通他们,并不困难……
他润物细无声的做事,让夫妻二人看到他对沈万沙的好,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护住沈万沙的能力,为了求娶可以拉下面子任他们施为……等二人这通气过了,他再解释他对沈家地位的理解,危机的存在,说说自己的优势,最重要一点,他不但能保证沈万沙地位,还能保证他在大夏的生活时间……最后,再说这件事,他已经与太嘉帝提过,太嘉帝很看好。
柴郡主最后不得不答应。答应后再看赫连羽,也是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于是这件事一点都不让沈万沙操心的,完成了!
沈万沙一脸茫然,捏了捏卢栎的手。发现卢栎没动,他又捏了下。
卢栎无奈摸摸他的头:“你没做梦,是真的。”
沈万沙大眼睛眨巴眨巴,突然笑了:“原来是真的!”他娘没打他!他爹也没骂他!
赫连羽桌子底下勾住了他的手,眼神十分温柔:“小沙……”
沈万沙看了他一眼。
柴郡主大声咳嗽了两声,眼刀一个劲往赫连羽身上飞:还没成亲呢,不准乱动!
总之,不管怎么说,沈万沙的终身大事算是定了,非常顺利,非常喜庆。
……
黄昏时,赵杼过来接卢栎,表示接连忙了一日夜,终于得空停一停,没看到媳妇不开心……
卢栎今天心情特别好,笑吟吟任他牵住手,随他回园子。
好不容易二人相处不受打扰,赵杼十分想念卢栎,卢栎也因为今天小伙伴的喜事也格外动情,两个人狠狠在床上疯狂了一把。
睡醒之后,两人依偎着赖床,卢栎问起肃王之事后续。
肃王顺利落网,赵杼顺着线头抓捕了几乎所有肃王组织手下,包括异族藏宝联盟,内宅小妾,外院管家团,所有蓄兵,兵器制造工坊……几乎所有人。
之前他与卢栎经历的案子,很多是肃王的人,比如兴元柏府管家关山,比如温家堡遇到的莲华山庄庄主卓修远……卓修远算计温祁父亲,是因为温祁父亲与苗红笑见过面,他认为温祁父亲有藏宝图。肃王很早很早就知道有藏宝图,后来慢慢查到可能与苗红笑有关,所以下手迫害……
卢栎眸色深沉:“所以我父母的死……有可能是肃王造成?”
赵杼点点头:“很有可能。”
他问过所有组织内高层人员口供,肃王是突然间知道藏宝图,并为此努力的。肃王前后行事差异很大,以前虽有些小心机,决策力却不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变的执着起来,不但开始组织能力造反,还疯了似的寻找藏宝图。
他手上有两张藏宝图,当然现在全部到了赵杼手上。但这张图在肃王手上时,他也是不放心的,所以到处在找做假高手,可惜还没找着,就开始造反了。
让赵杼惊讶的是,肃王如此着急要反,确有齐白被发现,他很紧张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藏宝图。他认为平王出京,所有藏宝图都在卢栎身上,此时正是抢图好时机!
所以针对卢栎的动作特别多,对平王府攻击也最猛。
卢栎沉吟,如果是这样,那不管他当时在哪里,都不会安静,他到平王府,倒了连累赵杼了。
“我和皇上都怀疑,这藏宝图背后,还有一个人。他放出大量藏宝消息,让异族,江湖震动,他还蛊惑肃王,引导肃王做下这样的事……”赵杼一字一句说完,“这个背后蛊惑之人是个祸端,我们必须找出来。”
卢栎蹙眉沉思,还真有这个可能。要不为什么以前那么太平,突然某个时间节点,仿佛一夜之间,异族江湖,所有地方,但凡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藏宝图了?
只是这件事过去太久,实在无法查证。卢栎问赵杼:“肃王手下没有关于此人的线索么?”
赵杼摇摇头:“肃王所有行动,都没有此人参与的痕迹,好像他只是把藏宝消息放出去,让大家争抢,谁会笑到最后,他根本不在意一样。”
“那他是为了什么呢……”卢栎眼神猛的顿住,“宝藏!”
卢栎颌首:“我与皇上也认为,这个人大概不想要别的,只想要宝藏,可能不方便自己找,所以把这事摊出来,让别人抢。但他肯定留了后手,不管谁最后拿到这些藏宝图,只要去找,就会落入他的陷阱。”
“所以这件事很危险……”
赵杼看着卢栎眼睛:“可我必须要去找,藏宝之地在哪里,又藏了什么……我不允许它威胁到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