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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烛光摇曳,一室明亮,月帝端坐在铺着明黄色丝绸的桌案后,疲惫的靠在椅子上,仍就仔细的翻看着一本又一本奏章,紧皱的眉头一直就没有松开过,脸色尤为凝重……
随着右手边的奏折越来越少,左手边批阅过的奏章也就越来越高,终于当他翻看完最后一份奏折,不由得伸出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昭示着他不悦的心情。
朝中风云瞬息而变,令人防不胜防,纵使他是一国之君,却也不得不提防着这个,又提防着那个,无法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
“皇上,还需要吩咐递交奏折上来吗?”刘公公适时开口,双手恭敬的递上一杯安神的热茶。
“什么时辰了?”
闻着茶香,月帝的精神不由得清爽了一些,也不知道百里宸渊会不会进宫来,他其实只是想要看一看他。
幽月牧场的时候他们隔得很近,可是他们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过数句,想来着实有些可笑。
渊儿喜欢冷梓玥,时常陪在她的身边,而他则是想见他一面都难。不管他找什么样的理由,找什么样的借口要求要见他,结果似乎永远只有一个。
他只会冷冷的拒绝他,哪怕他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纵使他是皇帝的身份也不能让百里宸渊高看他一眼,反而他能他的眼神里读懂一种讯息,那就是他压根就瞧不起他。
连自己心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皇帝,的确很懦弱也很窝囊。
“回皇上的话,戌时刚过。”
“血王可曾进宫了。”
“还未有人禀报血王殿下进宫的消息。”刘公公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月帝的脸色,低垂着头小声回话。
血王是皇上的心头肉,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是跟明镜一样,清楚得很。
若是楚皇后娘娘还在,或许皇上还会有仁慈的一面,只是失了楚皇后的皇上,现在又与亲生儿子血王殿下的关系凉薄,心慈手软已是不可能。若是谁不长眼睛再一次触碰皇上的逆鳞,怕只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常言道,欠了债是要还的,不管过了多久,都是要还的。
在皇上的心里,一直觉得有愧于楚皇后,更是对不起血王殿下这个儿子,这些都是皇上所欠下的债,因此,不管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以前没能保住的人怪他软弱无能,如今不惜拼死一搏,皇上已然有了与人对抗而立于不败之地的资本。
为何还要继续懦弱下去,人总是要轰轰烈烈活过一场的。
“看来他还是很排斥朕,不想见到朕。”自百里宸渊回到月都皇城那么长时间,如非必要,他是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眼前的。
即便是对他说着恭敬有礼的话,也暗含着他浓浓的嘲讽之意,有时候月帝会想,不被爱着,能被恨着,也算是他的福气。
至少,百里宸渊没有全数当他是一个陌生人,至少他还会对他有恨,对他有怨。
“皇上想太多了,血王殿下一定会来的。”虽然他出宫去传话,没有见到百里宸渊的真容,也没有听到他亲口回话,但是只要他身边的侍卫说了,刘公公就相信,百里宸渊一定会来的。
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希望他真的会来。”思绪飘得很远,月帝原本挺拔的身姿缩在椅子上,却也苍老得令人心怜。
有些迷茫的眼神落在御书房的某一处,空空荡荡的,好像失了心魂一般,刘公公只是静静的看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有说,颓废的低下头去。
每当皇上露出这样落寂的神情,也就是他在思念楚皇后的时候,他断然是不敢出声打扰的。
让刘公公有些奇怪的是,皇上近来好像只要一停下来,便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知是好还是坏。
以往,唯有在大型的节气,又或者是楚皇后的生辰与忌日,皇上才会沉默不语整整三天,谁也不答理的呆在楚皇后以前住的宫殿里,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所有堆积的奏折都唯有等到皇上清醒过来方能处理。
哪怕是强势的皇太后,也是不敢轻易在那三天里招惹皇上的。
毕竟,失了皇上,她那个皇太后的称号也就有些可笑了,到底她还是需要一个人坐在她的身前,哪怕她是真的想要掌握整个祁月国的江山社稷。
“血王殿下金口玉言,老奴相信他说过会来就一定会来。”
“嗯。”月帝的应声仿佛只是潜意识的举动,实际上他依旧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过神来。
“皇上,起风了,奴才去帮您取一件披风来。”初春的天气白日里温暖,夜里依旧很是寒凉,稍不留神就会感染上风寒,久治不愈。
皇上毕竟年岁已高,再也不似年轻的时候,刘公公伺候起来自是别以往要细心周到得多。
他的一生只有月帝这么一个主子,将来若是月帝去了,他也会随着去,至少他这个奴才从未想过还要继续伺候下一代的君王。
哪怕那个人是血王百里宸渊,他也是不愿的。
“你说什么?”
门外传来的动静惊醒了月帝,一双锐利的鹰眸直望向门口,淡淡的瞥了一眼躬着身子的刘公公。
“奴才奴才说起风了,去为皇上取一件披风来。”浑身一个哆嗦,那样的眼神他有好些时候没有看到过了,突然被那么一瞥,竟让他有些惧怕起来。
“不必了。”
他的身体他知道,在没有完成那些事情之前,就算只有一口气在,他也会拖着坚持到最后。
“奴才遵旨。”
“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如此吵闹?”这里是他的御书房,不是市井上的菜市场,随着他的日益强大,宫中已经很少有人再如此放肆。
“奴才遵旨。”
轻轻的拉开房门,刘公公沉着脸,眼神凌厉的扫过门外伺候的小太监,不知道皇上正在里面,还敢如此不小心,不想要脑袋了不是。
“刘公公,是姜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争执不下,奴才、、、奴才们实在是不敢开口劝阻,所以、、、、、”三五个小太监拉耸着脑袋,在皇上身边近身伺候,哪有不明白皇上脾气的,近来一个多月,皇上一次后宫也没有去过,那些个娘娘着急了自然是要前来找皇上的,可真是苦了他们这些个奴才。
里面的皇上不能得罪,后宫里皇上的妃子也不能得罪,夹在中间那份气可是难受得很。
得罪了皇上,顶多是一顿打,或才把他们拉出去砍了,可若是得罪了后宫里的女人,他们就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刘公公数落小太监们的同时也不由得沉了沉眼色,示意他们退到一旁去,皇上是万万不能打扰的。
他们只要知道一点,他们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奴才,除了皇上的命令,谁的命令都可以不听。
饶是后宫里的各位娘娘,面对他也是不好直接撕破脸皮的,除非她们真有那个本事做上将来的皇太后,否则还是尽量不要与他交恶,多多少少他在皇上跟前说上一两句话还是很有用的。
“公公教训得是。”
“都退下,不许任何人进去吵到皇上,明白吗?”
“奴才们知道。”
“要知道你们是皇上身边的奴才,只有皇上才是你们的主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移着莲步朝着御书房门口走来的萧皇后与姜贵妃听到。
刘公公也是明眼人,他不会轻易得罪宫中的任何人,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不能将人在门缝里看扁了,或许某一天无名小卒也能成为盖世英雄。
“谨记公公教诲。”
小太监们低着头,很是恭敬的答话,刘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微低了低头,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奴才给姜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风格各异的两个绝色女子斗来斗去几乎一辈子,可怜她们谁也没有走进皇上心里去,也不知还在斗些什么,争些什么。
皇上从未动摇过太子之位的人选,多少年来,皇上所有的奴才就是为了巩固他的太子之位,岂是她们这些人生的孩子可以妄想的。
“刘公公平身。”萧皇后狭长的凤眸里掠过一抹不悦,她可是将刘公公的话听得很清楚,就算他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又有什么资格在她的跟前摆谱,还暗带着教训她。
岂非是打了她的脸面,总有一天她会报了今日之辱,到时候看她如何收拾他。
姜贵妃虽与萧皇后不是同一路人,此时此刻,不得不说她们两人的想法是惊人的相同。
凭什么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她们,要忍受一个太监的气,简直可笑。
“公公快些请起,本宫可是受不起。”姜贵妃施施然浅浅一笑,淡雅的妆容给人的感觉很清新,颇有眼前一亮的错觉。
只是她打扮得再精致,也得有人欣赏不是,可惜了那个唯一能欣赏她美貌的人,压根就不想看到她。
“多谢皇后娘娘。”刘公公恭敬的看了萧皇后一眼,回过头又看了姜贵妃一眼,低声道:“贵妃娘娘可是折煞奴才了,奴才真是该死。”
低垂的视线,任谁也没有瞧到刘公公眼中的轻嘲与不屑,除了能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之外,她还敢在谁的跟前如此。
有本事就到血王跟前去,到冷梓玥跟前去,任他们其中一个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她们给撕了。
“刘公公,本宫是来求见皇上的,劳烦公公通传一声。”萧皇后说话间,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她知道宫中有些人,有些地方是需要打点的,而她并不在意花那么一点儿银子。
纵使她很不喜欢刘公公,可她还是很想将她拉到她的身边,为她效命。
如此一来,皇上的一举一动,她都可以了如直掌,还有谁可以让她畏惧。
“请皇后娘娘恕罪,若是求见皇上还请两位娘娘改来再来,今晚怕是不行。”
指不定一会儿血王殿下就进宫了,早些时候敬事房的总管太监过来送牌子,皇上连眼皮都没有掀一掀,直接吩咐他将人打发走了。
皇上压根就没有心思去后宫,这两位娘娘想要争宠只怕是白费了一场心机。
“为何今晚不行,深夜了皇上还要见什么人不成?”萧皇后柳眉倒竖,不悦的表情流露出来,转瞬即逝。
刘公公眼见原本吵闹不休的两个女此时倒是变得默契起来,誓有一种不让她们见到皇上便不离开的意思,他出来已经有好一会儿,若是再处理不好这种事情,只怕皇上会龙颜大怒的。
心思一沉,尖细的嗓音溢出口,“皇上晚上召见了人,因此皇后娘娘跟贵妃娘娘还是莫要外吵闹,以免扰了圣心,令皇上对两位娘娘心生不满,到时候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既然如此,本宫便回了。”
萧皇后冷冷的扫过姜贵妃的脸,好好的情情就因在半路上遇到姜贵妃变得很糟,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她在哪里她就在哪里,难不成她的宫里出了内奸。
如此一想,脸色越发的难看,皇上对她已是越来越淡薄,不能再让皇上对她心生厌恶,先查出宫里的内奸才是真的。她可没有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眼中的嗜好,真要被她查到有内奸,看她不拔了她几层皮。
“恭送皇后娘娘。”
姜贵妃目光深深的凝望了御书房的大门一眼,夜空下满天的繁星,再美的风景,也勾起她愉悦的心情,整个心都遗落在月帝的身上,再也无法收回来。
夜已深沉,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人,皇上如此等候。
“本宫也乏了,便不打扰皇上处理正事,回了。”招了招手,两个宫女动作轻盈的扶着姜贵妃,缓步离开御花园。
“奴才恭送姜贵妃娘娘。”
轻吁了一口气,刘公公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想不明白萧皇后与姜贵妃这么晚了为何同时出现在御书房外,是真的想见皇上,还是别有目的?
“血王殿下到——”
走得很远的两个女人身体一僵,转过头看着百里宸渊一袭锦绣红袍大步朝着御书房走去,不由得眸色深沉的对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各自朝着各自的寝宫走去。
刘公公躬着身子,恭敬的道:“奴才参见血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萧皇后与姜贵妃难不成是得知了血王将会进宫的消息,所以才好巧不巧的选在今晚前来御书房求见皇上,她们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看来他有必要提醒一下皇上,皇上的身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安插了眼线进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嗯。”
百里宸渊幽深的眸光掠过刘公公,脚一踢,御门房的大门应声而开,红袍拂过,他的人已然站到了月帝的对面,与之遥遥相望。
惊愕的望着百里宸渊的动作,刘公公久久都未回过神来,这有胆用脚踢御书房大门的人,也就唯有他血王殿下一个。
“皇上、、、、”半晌过后,弱弱的开了口,又是看向月帝又是看向百里宸渊,还未经他禀报就进入御书房,此乃是擅闯御书房,不合规矩。
“退下。”冰冷的声音失了暗磁的魅惑,仿如千年玄冰,冻得人牙齿打架,浑身哆嗦。
百里宸渊并不想进宫,更不想看到月帝的脸,每看一次,似乎就在提醒他,他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他的脸庞也有两三分像他。
其实,但凡是见过楚皇后真容的人,看到他都会惊讶,只因百里宸渊的容貌几乎完全遗传了他的母亲,美得惊艳,风华无限,其中又融合了几分月帝的刚毅与立体,组合成一张无法用笔墨去形容的脸庞,不知迷醉了多少男男女女的心。
“退下吧。”月帝摆了摆手,示意刘公公退下。
这个儿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尚且还会给他留有几分面子,私底下他可是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瞧的。
即便是如此,月帝在心痛的同时也很骄傲,这才像是他的儿子。
“奴才遵旨。”刘公公朝着月帝盈盈一拜,退出御书房,关上房门,留在外面伺候。
不知道何时,这对父子才可以和睦相处。
百里宸渊凌厉的目光环视御书房一眼,随意的挑了一张椅子坐下,邪魅慵懒的斜卧在椅子上,眉眼轻挑,冷声道:“你找本王来,何事?”
面对月帝时,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连他自己也能理解这种感情,是恨,似乎也是爱。
无法在看到他安然活在他的面前,不去想到亲生母亲的惨死,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魇,或许唯有真正手刃仇人的时候,他才能得到解脱。
“自然是有事才会唤你进宫来。”百里宸渊的眼神让月帝深深的受伤,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来,饱经岁月洗礼的脸庞依旧俊朗,只是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成熟与稳重。
深邃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百里宸渊谪仙般的脸,似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心爱女人的身影,看到她的笑脸,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如果你传本王来只是为了看本王,那恕本王没有那个时间陪你玩。”
动作利落的转身,百里宸渊身影一闪,已然到了大门口,只需要他轻轻一动,房门就会大开。
“渊儿,你母后有东西留给你。”
他只是想要多看他一会儿,就连如此微小的一个要求,他都不愿意满足他。
月帝对百里宸渊的轻唤,后者俊美绝伦的脸庞隐隐浮现出几分怒气,如果不是他后面那句话,百里宸渊已经果断的离开了。
母后留给他的东西,他是断然要带走的。
“坐下吧,我拿给你。”称呼变了,月帝摇头苦笑,不管他说什么都留不住他,竟然只有宁儿留下的东西方能让他停下脚步。
他这个父亲,太失败,也太可悲。
在百里宸渊的面前,月帝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父亲,皇帝的自称‘朕’,他也可以抛下,只为他百里宸渊一人。
“你最好不要耍本王,否则以后你休想再见到本王。”当年他被送走的时候,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百里宸渊从来没有想过母亲竟然还有东西留给他。
在他懂事之后,有人送到府上一幅画像,告诉他那是他的母亲,于是那幅画像便成了他最宝贵的东西,十几年来保护得最为完整。
那是他,当作生命一样守护的东西。
“当年本想让那件东西随着你一起离开的,只是想到在你前往银月城的途中会有人打它的主意,于是我便自作主张将它暂时留在了身边,等有朝一日你回来的时候再交到你的手中。”
月帝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一幅山水画前,双手轻轻的移动那幅画,后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暗格,他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通体雪白,但隐隐泛着幽蓝之光的镯子。
宁儿留下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凡物,多年来他并未将这件东西告诉给任何人,除了他再无第二人知道。
若非那时他多留了一个心眼,这件东西只怕也落到外人手中,很难再回到百里宸渊的手里。
“这是什么?”
俊眉轻蹙,百里宸渊不明白他的母亲为何留给他一个镯子,难不成是让他送给未来媳妇儿。
咳咳,装在水晶盒子里的镯子很美,小玥儿应该会很喜欢,他的母后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莫不是让他拿这个来做定情信物的。
脑子里想法两三条,只要是母后留给他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必须带走。
“你可别小瞧这只镯子,还有它可不是一只真的镯子。”月帝嘴角轻扯出一抹笑意,刚才百里宸渊毫无防备时流露出的神情,他可是全都看进眼里,原来他的儿子也有很可爱很萌的时候。
或许,唯有冷梓玥才能时常看到他那样的神情。
“不是真的镯子,那是什么?”接过月帝递到他手里的水晶盒子,百里宸渊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反正他是左看右看,都只是一只镯子罢了。
“这个东西只有你能使用它,别想着将它送给梓玥,以防不小心伤到她。”
曾经他有幸看到楚宁宁使用这个逼敌刺杀他刺客,那威力太强大,破坏力太恐怖。
他也不知道宁儿是从哪里得来的此物,只是她对他说过,这东西是她将来要送给他们孩子的礼物。
那时候他也试过使用它,只是他根本无法将它的威力发出来,在他手里,这就是一只漂亮且价值不菲的镯子。
百里宸渊俊脸上露出一丝窘迫,那是被月帝看穿心中所想的尴尬,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击着盒子,道:“它到底是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母后也没有说得很明白,她只是说当你真正会使作它的时候就会明白的。”月帝笑望着百里宸渊,真想就这样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只是他知道百里宸渊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于是接着又道:“它是一件很厉害的兵器,它有一个名字叫做——鬼域夜神鞭。”
“鬼域夜神鞭。”
心神突然一紧,百里宸渊目光灼灼的盯着手中的盒子,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好熟悉,就好像是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是的,将鬼域夜神鞭交到你的手里,我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你母亲也能安心了。”
迟迟没有将鬼域夜神鞭交给百里宸渊,月帝也是有私心的,他想等到他们的父子关系好一些候再给他,可他不能再等下去。
接连两个晚上,他都梦到百里宸渊浑身是血的模样,每第都将他自梦中惊醒,心怕不已。
鬼域夜神鞭乃是一件神兵利器,如果他身边有一件好的兵器,月帝的心多多少少也能安下一些。
“本王该走了。”
百里宸渊故意忽略掉月帝眼中的落寂,打开水晶盒子取出鬼域夜神鞭,手指刚刚靠近它,它就似有灵性一般诡异的套在了他的手腕上,竟是怎么也取不下来。
“鬼域夜神鞭是会认主的,当年它也是这般紧紧的缠在你母亲的手腕上,除了你自己别人是没有办法将它从你手上取下来的,即便是砍断你的手,依旧无法取下它。”有灵性的东西便是如此,想他无论如何触摸它,它都没有半点反应,百里宸渊的手刚靠近它,它就认了主。
“本王要怎么取下它?”
“你的心念一动,鬼域夜神鞭也就动了。”
伴随着月帝的话,百里宸渊发现果然他的心念一动,牢牢套在他手腕上,不管他如何用力都不动一下的鬼域夜神鞭动了,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闪烁着晶莹璀璨的光芒。
“好了,夜深了,你回府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月帝背过身去,与其等着他开口,倒不如由他来开口,至少他可以不用直面他的冷漠。
“嗯。”
目光深深的凝望着那道背影,百里宸渊放下袖子,转过身大步离开御书房。
风拂动着房门,月帝僵硬的转过身,望着夜空下那抹红影,低呢出声,渊儿,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父皇此生再也别无所求了。
、、、、、、、、、、、、、、、、、、、、、、、、、
夜黑风高,杀人夜。
“怎么样,你嗅到他们的气息了吗?”漆黑的夜里,一双碧绿眼睛冒着绿光,看起来尤为恐怖。
空荡荡的街道上,幸好没有人影,否则不被吓死也会被吓得失了魂。
“我明明嗅到他们的味道了,肯定就在这皇城里。”回话的男人穿了一件灰褐色的长袍,头上带着斗笠,身形高大,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隐隐能够嗅到空气里多出一股子腥气,极淡。
“MD,皇城那么大,怎么找?”
“你有事你自己去找,咱们谁也不赖谁。”能够完成任务,他们都有福气,若是完不成任务,只怕性命难保。
他也知道月都皇城很大,寻找了近百年,他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哪敢回去禀报。
幸好主子没有惩罚他们,还给他们指示说到这片大陆来寻找目标的踪迹,其他的四个国家他们都去找过,没有一点儿线索,唯有剩下最后这个祁月国。
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找下来,过滤掉了祁月国所有的城池,眼下就只有月都皇城这一个地方了。
没有抱多大希望的他们,一进入皇城里就嗅到了属于他们的气息,看来轮回转世的他们就隐藏在皇城里,按照主子的指示,必须在他们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杀掉,斩草除根。
历经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他们身上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淡,只怕再历一世轮回,谁也别想再找到他们两个人。
“好了,慢慢找,要不咱俩都没有好果子吃。”一旦他们要找的人恢复了记忆,凭他们压根就不是对手,就算遇上了也只有逃跑的份,哪敢正面动手。
唯一能够证明那两个人还未恢复记忆的凭证便是他们所能嗅到的气息,那两个人都是强者,若有记忆一早就把自己身上的气息隐藏起来,怎么可能让别人找到他们。
“上次在城门外遇到的那个男人,身上似乎有跟咱们一样的气息,还好像、、、、好像、、、、”说到此处,绿眼睛的男人脸色很是脸看,对上那人眼神时,不禁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威压,可是那人的身手却又差得要死。
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罢了,想要弄死他,轻而易举。
“你是想说他好像比咱们还要强悍对吧。”
他也感觉到了,如果他真的跟他们同出一源,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凡人,强悍又如何,想杀他,可以逞现在。
“面对他,好像有威压似的。”
“哈哈,你怕他。”怪笑着斜睨了一眼绿眼睛的男人,只要等他们杀了主子指定的那个人,抓住了另外一个,同界之中还有谁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难道你不怕,如果人不怕,当时怎么没有出手杀了他。”冷哼一声,继续寻着属于那人的气息。
“主子吩咐过,不让咱们随意了结凡人的性命。”多年来,他们也杀过不少凡人,以供他们的修炼。
戴着斗笠的男人拉住身侧绿眼睛的男人,冷声道:“我好像感觉到那人的气息了,你再闻闻看。”
“你的鼻子可比我灵多了,既然闻到了那就必定是他无疑,快走。”
“他在那边那条街道上。”
“今晚绝不能让他给逃掉了。”
“正合我意。”
绿眼睛男人怪笑着,舌头轻舔了舔了嘴唇,杀了那人,喝他的血,食他的肉,将能大大提高他们的修为,怎不令他兴奋。
“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两个人。”
“那就一起解决了他们,不能留下活口。”他可没有那么婆婆妈妈,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行动吧。”
清冷的街道上,百里宸渊骑着赤兔飞快的急驰着,月光披泄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你们怎么在这里?”大手握着缰绳,赤兔高扬起前蹄,嘶鸣声划破长空。
“我们、、、、、、、”百里长青与百里自影对视一眼,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觉百里宸渊脸色一变,冰冷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如同收魂的鬼差,闻之色变,“毁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想要他命的人多不胜数,只是今晚这两个只怕是高手中的高手,他竟然感觉不出来他们的实力,出声也仅仅因为他过人的直觉。
“你的警觉性果然很高。”两人身影一动,出现在百里宸渊三人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目光隐隐透着几分不屑。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前世到底是什么,竟然招惹下主子那么强大的敌人,连他轮回几世都执意不放过他,可悲啊可悲。好不容易寻找到猎物的他们,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有句话不是叫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你们是什么人?”百里自影抬眸看向站立在房檐上的两个,他不记得皇城里有他们这样的人物。
碧绿色的眼睛,还有戴斗笠的男人竟然有一双红色的眸子,如此奇怪的两个人,连气息都没有,该是怎样的高手。
如果不是百里宸渊出声,他跟大哥压根没有感觉到被别人跟踪了。
不,这两个陌生人眼中充满了杀气,显然是想要取他们的性命。
“取他性命的人。”手指一指,直对百里宸渊,他们的目标只是他,上天却意外的多送了两个不错的男人给他们当补品。
“口气倒是不小,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样的本事取本王的项上人头。”百里宸渊足尖一点,身体凌空而起,高高在上的俯着异瞳的两个人。
他有没有说过,很讨厌别人俯视他呢?
“你不过只是在自取其辱,找死。”一个眼神就轻易的挑起了他们的怒火,绿眼睛的男人恶狠狠的开口低吼道,一道绿光自手中飞射而去,直击百里宸渊的胸口。
诡异的绿光似有生命般,变幻成数条小蛇攻击百里宸渊,后者红袖一挥,身体瞬间倒退,他退绿光则近,不依不饶。
底下的百里长青与百里自影眼见百里宸渊有危险,来不及多想飞身就想要救下百里宸渊,黑色的斗笠下,红眼睛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自量力的蠢货。”
双手几个奇异的变幻,数不清楚的蜥蜴缠绕上两人的身体,吸取着他们身上的新鲜而美味的血液,好久不曾如此饱餐过一顿。
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百里宸渊来不及惊讶这两个人的诡异武功,他只觉自己好像对付他们全无还手之力一样,除了能躲竟然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进攻。
眼见自已发射出去的绿光无法伤到百里宸渊,碧绿的眸中不由燃起一把怒火,对上同伴的看戏的眼神,再也顾不得什么,发射着一连串的攻击。
火红的广袖挥开那些带毒的晰蜴,百里宸渊低吼道:“快滚——”
他不需要他们的帮忙,更不想欠他们的人情,不管他们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眼下他都拒绝去深想。
“那你怎么办?”
第一次,百里自影显得那么颓废,他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两个异瞳人时,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滚——”暴怒出声,百里宸渊挥开了百里长青两人,正要躲闪时,一道绿光钻进他的身体里,让他狠狠的摔落在地,一口殷红的浓稠的血吐了出来。
“自影,走,必须找帮手来,否则就晚了。”他们不是那两个的对手,百里宸渊没有他们尚能自保,只要拖足了时间,他们就能回来救他。
继续留下来,只怕会害得他丢掉性命。
“好。”
百里宸渊伸手抹去唇角的血痕,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些什么,幽深的眸光落在手腕处,鬼域夜神鞭闪烁着格外明亮的光芒,不禁令他一怔。
“你的血味道果然是最美味的,只是闻一闻就让我们兴奋得想要尖叫。”
两人站在百里宸渊对面十米远的距离,目光痴迷的望着被他吐在地上殷红的鲜血,不由自主的舔舐着嘴唇,那模样令人作呕。
“别废话,杀了他。”
想喝他的血,也得先杀了他才可以。
“嗯嗯。”不住的点应声,双手变成利爪,目露凶光誓要取其性命。
跌坐在地上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眨眼之间留下几道残影,分辨不清楚到底哪是真哪是真,百里宸渊心念一动,口中低喃,“破金。”
随即金光一闪,腕间的镯子消失不见,一条长长的金色鞭子出现在百里宸渊的手中,带着凌厉的萧杀之气直扑向冲向百里宸渊的碧眼男人。
鞭影所过之处,房屋顷刻之间坍塌,同时也在碧眼男人的脸上留下一道细长的鞭痕,隐隐能听到他的闷哼声,伤口似被火烧一样的疼痛难忍。
“那是什么鞭子,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不知道。”受伤的碧眼男人捂着灼痛难忍的脸,目光阴森的摇了摇头,都怪他太大意,否则也不至于会受伤。
鬼域夜神鞭在空中游动着,好似一条巨龙,金色的光芒令人睁不开眼睛,刺痛着皮肤,有种被火烤着的错觉,百里宸渊使出这一招之手,血气上涌,再一次狠狠的吐出一口血,脑袋有些昏眩起来。
此时此刻,他总算相信,月帝说鬼域夜神鞭乃是神兵利器这句话是真的了。
他根本不曾使用过鬼域夜神鞭,因此无法在顷刻之间掌握它,才会被它强大的内劲所反弹,受了内伤。
“联手除掉他,趁着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那条可怕的鞭子,要是等他掌握熟练之后,咱们可就完蛋了。”红眼男人眸色暗沉,那鞭子乃是神器,如何落在他一个普通的凡人手里。
“嗯。”
两人对视一眼,竟是要拼尽全力,立即除掉百里宸渊。倘若等到那两个人找来救兵,他们便更难脱身了,毕竟杀人容易,明目张胆的杀太多人,怕只怕他们会有数不尽的麻烦缠上身。
突然,一阵清幽的笛声传来,婉婉转转,悲悲慽慽,好像是压抑着的低哭之声,闻者伤心,无不落泪。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百里宸渊勉强站起身,大喊道:“玥儿,快走。”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冷梓玥置身于危险之中的,在这两个人面前他没有能力护得了冷梓玥周全,唯有期盼她赶快离开。
第一次,百里宸渊憎恨起自己的无能来。
“她来了。”碧绿眼瞳的男人出声,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那伤口上的血压根就止不住,一直都在流血。
“主子的命令是不能杀了她,只要抓住她交给主子便行,咱们、、、、、、”
话未说完,只闻那笛声节奏攸的变快,似电闪雷鸣,带着莫大的威压,缓缓朝着他们袭去,脑袋开始变得沉重,身体的血液开始不住的翻腾,要暴炮一样。
火裙缓缓降落,冷梓玥将百里宸渊护在身后,他本就受了重伤,若是再听了她的笛声,经脉必定受损,若是站在她的身后,则可以免去那些伤害。
“玥儿,你真傻。”百里宸渊苦笑,他情愿她在这一刻丢下他自己离开,也不要她以身犯险。
“你们是谁?为何杀他?”妙笛依旧放在冷梓玥的唇边,肉眼所看不到的声波一圈又一圈的回荡着,威压更甚,这已经不是单单只是寻常的音攻,而是她动用了前世家族的秘法,威力才会如此强大。
如果她来到这里,不曾放弃过修仙之路,那么此时此刻,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以音为声,如雷鸣敲响在两人的耳旁,不由得身体一阵轻颤,耳朵嗡嗡直响,脑子晕晕的。
“想取他的性命今晚是不可能了,除非你们有把握能杀了我,否则、、、、、、”
不待冷梓玥说完,两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下次再见,必取他性命。”
他们不能伤及冷梓玥的性命,可是她却会发了狠似的对付他们,与其僵持下去,倒不如寻找下一个机会。
受了伤的他们,要下手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他们守在皇城里,就有机会除掉百里宸渊。
“我不会给你们机会的。”
笛声消失,冷梓玥面白如纸,身体一软,被百里宸渊接入怀里,两人一同摔在地上,“玥儿,你怎么样了?”
她最后的那句话,他听得很清楚,感动的同时,心也狠狠的抽痛了。
“没、、、没事,你别担心。”颤抖着小手擦净他唇边的血迹,冷梓玥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玥儿、、、玥儿、、、、”寂静清冷的街道上,传出百里宸渊凄厉的长啸声,破风而出。
飞奔在路上的百里自影与百里长青对视一眼,不难看出他们眼中的焦急,更是加快了动作领着人马朝着百里宸渊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