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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蝶!”
问了半天也不见眼前的人儿搭理她,林宝珠气得在泥土地上跺了跺脚,撅着嘴,语气不善的朝她大声喊了一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叫你都不搭理?”
“啊?哦,”正沉迷于回忆中的周雅蝶,被林宝珠的喊声吓了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的她见林宝珠沉着脸色,撅着嘴,满脸不悦的盯着自己,心想要坏事,就急忙出声解释道,“宝珠,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只是刚才想起了点别的事情,一时晃了神儿,所以才没听见你说话的。”
见林宝珠因为自己的解释,脸色稍稍变好了点,便朝她笑了笑,方又继续道,“呵呵,宝珠,你刚才说了什么?对不起啊,我刚才没听到,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都快被你气死了,”林宝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嘟着嘴,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这——”被林宝珠这么一问,周雅蝶顿时表现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她双眼含泪的望着不远处的树上挂着的大红色灯笼,嗡嗡的说道:“宝珠你就别问了,没事的,真没事的。”
“你肯定有事?还想瞒我?”林宝珠见她死都不说的态度,被气得直跳脚,片刻之后,她挑着眉头,不悦的瞪向她,“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说出来,要不然,那以后我都不搭理你了。”
“宝珠,千万别这样说,你知道的,我就你一个好朋友,如果连你都不理我了,那我可就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周雅蝶红着眼眶,似哭非哭,一张清秀的小脸可怜兮兮的盯着林宝珠看。
林宝珠闻言,顿时又得意起来,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眉目轻扬,一脸傲娇的表情说道,“那你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宝珠,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在背后道人是非终究不太好。”周雅蝶面上斯斯艾艾的说道,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就知道林宝珠最容易上当受骗,只要她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替自家娘亲出了这口恶气,相信娘亲定然不会再责怪于她。
呸,林宝珠暗地里呸了一口,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的眼神,谁不知道她娘泼辣的名声,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还在自己面前充装什么大家闺秀,恶不恶心?不过,心里这般想着,嘴里却说道,“敢做就不怕别人说,没事的,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那好吧,”周雅蝶表现出一脸的为难,她原本不打算说的,可是抵不住林宝珠的死缠烂打,终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说了一遍,“我小舅家的表妹每次见我都骂我是小傻子……如今他们家开了酒楼,我们谁都惹不起,只能任由她打来骂去……”
“竟然有这种事情?”听到周雅蝶的话,林宝珠瞪着眼睛,诧异的大喊出声,随后一脸义愤填膺的怒骂道,“你那个表妹太不是个东西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她亲表姐,她竟然敢这么对你,太无法无天了吧。”
说完,眼睛瞄向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的周雅蝶,悄声问道,“那你没有告诉家里人嘛?就任由她随意欺负?”
“告诉了,”周雅蝶轻轻叹了口气,可怜兮兮的接着说道,“告诉家里人又有什么用,我娘一直对我说,表妹还小,不懂事,让我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一脸的阴沉,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声音更是委屈的不行,“可是你不知道,她是越来越过份了,今儿我和我娘一起去街上买东西,无意间碰到了她,那丫头看到我之后,尤其是看到我穿了件新衣服,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撕扯我的衣裳,我不让,她就凭借着自己的力气比我大,就将我推翻在地,我娘在一旁看不下去,就要去拉她,可没想到她竟然丧心病狂的连我娘一块打。”
“真的?”听到最后一句,林宝珠满脸狐疑的问道。
不怪乎她不相信,因为两家离的近,她对顾喜鸾的脾气性情从自家娘亲哪里,多少还是了解到了一些,左邻右舍哪个没有吃过她的亏,就这泼辣性子还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吃亏,打死她也是不相信的,可是瞧着周雅蝶的神情倒不像是在撒谎,难道那个小丫头当真如此厉害?
见林宝珠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周雅蝶咬了咬嘴唇,急切的说道:“当然是真的,这话我怎么会乱说,又不是啥光彩的事情,再者说如果被我娘知道我在外面瞎编乱造,她还指不定该怎么收拾我呢。”
这话林宝珠倒是相信,她轻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那后来又是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解决?这不,我爹我娘带着我去跟表妹道歉了,方才回来……”说完,眼泪就像葡萄似的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什么?她打了你和你娘,你们还去跟她道歉?”林宝珠拔高声音说道,“你和你娘的脑袋都被打坏了吧?”
说完这话,又意识到不对,忙摆手解释道:“那个,雅蝶,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明明错不在你们,为何你们会去主动找她道歉,这不是……”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相信周雅蝶定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有啥好奇怪的?”周雅蝶闻言,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缓了语气说道,“谁让他们家如今日子过的富裕,眼下还开了酒楼,我们家又怎能与之相比,只能伏小做低喽。”
“开酒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不也开酒楼,怎么也没像他们家那么仗势欺人?”林宝珠不以为然的说道。
“宝珠,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见话题一直按照她所想的发展,周雅蝶心中舒了口气,灵活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我小舅他们家以前很穷的,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可不知道他们最近半年走了啥好运气,不仅在顾家村盖了一座两进的大宅院,如今竟连酒楼也开起来了。”
“还有这等事?”
“是啊,连我娘他们都不知道小舅家到底遇到了什么贵人?”说到这,周雅蝶暗自打量了番林宝珠的脸色,然后一张清秀的脸上突然表现出‘方才发现’的惊讶表情,“宝珠,我忽然想起来,我小舅他们家开的酒楼刚好就在你们家酒楼的那条街,貌似两家离得还不算远呢,只隔了三四间店铺的样子。”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林宝珠先是怔了怔,然后瞪着眼睛看向周雅蝶,“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新开的那家酒楼是你小舅家的,就是门口挂满灯笼的那家?”
“嗯。”周雅蝶闻言,朝她重重的点点头。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林宝珠喃喃的说了一句,“先前来的时候,我爹还愁眉不展的,说是那家新开的酒楼生意好的不得了,连他们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店都给比了下去,还寻思着是什么人开的,竟有如此高的手段?没想到竟然是你小舅他们家开的。”
“宝……”
周雅蝶刚想再添油加醋一番,却不料被林宝珠给打断了,只见她微眯着眼睛,一脸的严肃样,“不行,我得回去告诉我爹。”这般想着,转身就要走,不过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看过去,“雅蝶,对不起啊,本来想着约你一起去赏灯的,可是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还没办,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约你,我走了。”说完,不等周雅蝶开口,就急匆匆的走了。
站在原地的周雅蝶,看着急匆匆离去的林宝珠,不由得扯着嘴角笑了笑,她虽然不敢正面对付顾清宛那个贱丫头,但是她可以从别的地方入手,照样能替自己报仇。
“哐嘡——”
正当周雅蝶陷入幻想中时,就听到自家院子里传来一声响声,反应过来的她,转身就往家里跑去。
远远的就听到她爹训斥她娘的声音,“你说说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话办事也不动动脑子,你以为所有人都怕你啊,就知道胡搅蛮缠,今儿要不是我及时出手拦住你,这会子你怕是就在大牢里蹲着了。”
“爹,你这话是啥意思?就算娘刚才打了顾清宛那个贱丫头,也只不过是长辈教训晚辈,怎么还跟衙门扯上关系了?”连走带跑急忙赶过来的周雅蝶,见顾喜鸾正瘫坐大厅里,神色愣愣的,忙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嘴里还不忘对一旁怒气冲冲的周德海说道。
“你懂什么?”听到女儿的话,周德海稍稍消了点气,不过仍是语气不善的说道,“你小舅他们家已经正式跟顾家断绝了关系,甚至另立了新户,从律法上来说,你娘跟他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又何谈什么长辈教训晚辈的话。”
“再怎么断绝关系,他们也是老顾家的子孙,他们身上流的都是顾家人的血,不管发生了啥,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老四的命是我娘给的,没有我娘哪有的他?如果没有老四,那小贱蹄子就更不会被生出来,所以这是他们家欠我娘的,如今他们不孝顺我娘,我这个当女儿的自然要替她老人家教训一下不孝子孙。”缓过神来的顾喜鸾,脸一仰,拧着脖子说道。
“你?”
见顾喜鸾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周德海气得扬起巴掌就想打过去。
“好你个周德海,你竟然想下手打我?”被周雅蝶扶着的顾喜鸾,见周德海扬起巴掌想要打她,顿时不依不挠起来,她一掌推开旁边的周雅蝶,弓着身子跑过去,搂住周德海的腰,嘴里怒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伺候你一家老小吃喝拉撒,平日里连句怨言都没有,如今倒好,你为了个小贱蹄子就想打老娘,你打啊,你打啊!”
嘴里说着,脸就伸到周德海的手掌下面,让他打,“你有本事就打死老娘啊,反正老娘也不想活着受你的气,”说到这里,突然松开搂着周德海的手,随后两手一拍大腿,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呜呜,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本以为嫁给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却没想到临老了,却要受这样的罪,呜呜,老天爷,你咋不打个雷劈死那些个没良心的人呐,呜呜,我活着还有啥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
“娘,您别这样……”
见顾喜鸾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雅蝶也不仅潸然泪下,她用衣袖擦着不断掉落的眼泪,整个人不知所措,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他爹跟她娘红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做,好言劝了半天,也没有劝动嚎啕大哭的顾喜鸾。
她蹲在地上犹豫了半天,然后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站在原地出神的周德海说道:“爹,你别跟娘吵架了好不好?”
回过神来的周德海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哭泣的顾喜鸾说道:“行了,别哭了,孩子在呢,也不嫌丢人。”
“呜呜,好啊,你现在还嫌弃我丢人了,我就丢人了,你想怎么着吧?是不是还想动手,”听到周德海的话,顾喜鸾的眼泪流的更多了,她肿着双眼,哑着嗓子,低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以前是没找到机会,刚好今天给了你机会,你是不是要趁机把老娘打发走啊,呜呜,我苦命的孩子啊,你们要没有娘了,以后该咋生活啊……”
“哎,我说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听到顾喜鸾的话,周德海有些头痛的摸了摸额头,这都是什么事啊,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个儿的语气变得好一些,“行了,没有人嫌弃你丢人,也没有人看你不顺眼,我刚才的话不是那意思,是你理解错了。”
周德海的话音刚落,顾喜鸾就僵在了那,片刻之后,她抬起衣袖胡乱的抹了把脸,神色愣愣的看着周德海,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周德海边说,边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给她整理了下褶皱的衣服,没好气的说道,“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还学小孩子哭闹的那一套,也不嫌丢人?”
说完,也不等顾喜鸾开口说话,就朝一旁红着眼眶的周雅蝶说道,“蝶儿,你去睡觉吧,放心,爹和你娘不吵架了。”
“哎,”周雅蝶应了一声,不过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看向顾喜鸾。
“娘没事,听你爹的话,去睡觉吧。”
冷静下来的顾喜鸾,知道周德海将大女儿支走,是有事要跟她说,便吸了吸鼻子,擦掉脸上的泪珠,轻声朝一脸担忧看着她的周雅蝶说道,“今儿都是娘不好,娘不该一生气就拿你出气的,蝶儿别生娘的气。”
“娘,女儿都知道的,女儿没有生娘的气,”周雅蝶温顺的回了一句,然后又看了眼顾喜鸾和周德海,方才接着道,“如果没别的事情,那女儿就先回屋了。”
“嗯,外面黑,注意点路,小心摔倒。”顾喜鸾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
“哎,知道了,娘。”轻声应了一句后,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直到周雅蝶的身影消失不见,顾喜鸾这才扭头看向周德海问道:“说说吧,今天是怎么了?那小贱蹄子说话那么难听,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教训她,”一提到顾清宛,顾喜鸾的脸就不由得沉了下去,两手握拳,尖利的指甲渗到肉里都不自知,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里闪着阴毒的光芒,“不仅把我拦了下来,而且还对那个小贱蹄子那么客气,你是不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