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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姿言被那本话本吓得睡不安稳,黎明尚未破晓时,便一身冷汗被吓醒。她哪想到今日是美好的暴富的一日。
魏老太君携了厚礼来宫中向宋姿言登门拜谢。
这武安侯府到底是百年世家,家底丰厚,魏老太君亦对这次救命之恩极为感激,因此出手阔绰,但为了不引人注意,送了房契地契以及一叠银票。
魏老太君告辞后,绿惜吴嬷嬷看着这叠票子发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们七公主,再也不是穷得买不起衣衫,赏不起银钱的七公主了!
她们终于要跟着七公主苦尽甘来飞黄腾达了?
这时,又有一个大财神爷登门造访,裴姑娘带着浩浩荡荡地二十箱金银珠宝丝绸锦缎奇珍异宝进来了。
这金光闪闪的二十箱宝物打开,差点没闪疼宋姿言的眼睛。这下连宋姿言都吓得不轻。
这是要干啥?
聘礼?
裴凉卿果然要娶了她,然后虐她一百遍?
裴仪臻眉开眼笑地道:“这是我家阿兄给我准备的嫁妆,都给殿下。”
宋姿言暗舒一口气,不是要给她的聘礼啊,是这小姑娘的嫁妆。
“给我?那你呢?”嫁妆都给她了,那她怎么办?
裴仪臻笑眯眯地负手道:“我那儿还有二十箱,还给了裘姑娘二十箱。”
宋姿言:“……”。
黑心肝裴凉卿,从一介平民做成只手遮天的相爷不过十载,竟然敛了这么多财!这恐怕还只是九牛一毛。
果然是黑心肝!
“你阿兄知道么?”宋姿言问道。
她这样招摇的拿着二十箱宝物来皇宫找她,不怕满皇宫的人都知道他们裴府有多富得流油?俗话是有道理的,财不外露,看魏老太君多会办事,就拿了几叠票子,却是重礼。这小姑娘,当真是一点心机都没有,这是要将自己阿兄坑死?
“知道呀。”裴仪臻道,“他说我的嫁妆我自己支配。”
宋姿言心想:好吧。她阿兄只手遮天压根不怕坑。姑且不论他裴凉卿做官如何,做兄长,那应当是天下第一了。
也好,这些黑心钱到她手中,她还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裴仪臻与她聊了一会,逛了会她家徒四壁的寒碜宫殿,裴仪臻总算知道这七公主在宫中是有多不受待见了。
殿中空荡荡黑漆漆的,没有炭火地龙烧着,阴森森的。偶有寒风吹过,破旧的纸糊窗户嘎嘎作响,四处漏风。殿中毫无像样的小摆件不说,家具甚至与农户家相差不大,她都怀疑,这华丽的皇宫中是怎么找出这么落魄的家具塞到七公主殿中的?
处处彰显着一股灰败穷酸,堂堂公主竟过着这般一贫如洗穷困潦倒的日子!
裴仪臻想着殿下这么多年竟是这么过来的,不由得悲从中来,撇撇嘴眼泪就要落下来,凄凄哀哀道:“我回去求兄长早点请陛下赐婚。”
小姑娘实在是心疼,提着裙摆便要冲回家中央求她阿兄早日把可怜的七公主殿下娶了。
宋姿言:“……”。
别了吧。
她眼疾手快地拉住小姑娘,哄道:“诶!别别别!不急不急!我早就想做些生意,如今我有了银钱,若是此时备嫁,我都出不了宫了!”
她一介女流无法插手朝政大事,只能想方设法做些生意,发家致富,有了银两,往后自有使得上劲之时。
“做生意?”裴仪臻疑惑地问。
“嗯。你若家中有经商方面的书籍,我还想借来研读研读。”传言裴相爷对发家致富很有一套,三年前,前方要打仗,大乾穷得快要破产,裴相爷上任以后,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了很多银两,补给了前方,这才又拖着大乾朝与北戎继续作战。
三年前她还是个每日只能在皇后娘娘与六公主的磋磨下苟延残喘的小可怜,对朝堂之事一概不知。
如今想想,他一个毫无背景之人,能爬到这等地位,才能手段皆不得了。爬到这等地位也就算了,如今朝野上下唯他是从,大乾开朝以来都未曾有过这等人才。都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书,年纪轻轻便什么都精通。
啊。好想把他府中的书房搬来自己宫殿。
裴仪臻是个学渣,她阿兄喜欢读的书,内容她不清楚,但书名她起码是知道的!
她立刻信誓旦旦地点头道:“好啊好啊!我知道阿兄喜欢读什么书!”
宋姿言凤眸一亮,又有些担心她来来往往被歹人挟持,便叮嘱道:“你差人送来便可,若是自个儿来,一定注意安全,别再上当了。朝中是是非非究竟如何很多人根本不清楚,但多数人会人云亦云,不用在意。”
在意也没用。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裴凉卿哪怕宠着她,也不会当真听她的话。
“嗯嗯!”裴仪臻感动得快要落泪,旁人都道她家阿兄是个奸臣,可七公主殿下却是帮着她阿兄说话,他们果然是命中注定的自家人!
裴仪臻走后,宋姿言与吴嬷嬷绿惜,清点了一下今日暴发的财物,吴嬷嬷手中拿着那张房契地契,眉开眼笑道:“永安大道的烫金地段,足足百亩地的宅院,这得价值多少?”
价值不菲,宋姿言道:“卖了。”
卖了恐怕就足够她做生意了。
“对了,冬日来了,吴嬷嬷帮我去雇个能干些的,上街施粥。”宋姿言道。
吴嬷嬷心道殿下真的心善,往年是身无分文,如今一有了银两,想到的竟是黎民百姓。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是。要不要我顺便给殿下添些东西?衣裳胭脂什么的?”
宋姿言道:“就添些炭火吧。别的不用了,由奢入检难。”
吴嬷嬷见她身上那件穿了三年的袄裙,劝道:“买两身吧?后日不是还要去参加裘家祖母的寿宴?总不能让人看低了。”
尤其,那儿还有个好郎君,裘家三郎。别的大家闺秀都穿金戴银的,她家七公主殿下却穿得那么寒酸,别被人瞧不起了。若是被别的姑娘比下去,裘家好好的三郎喜欢上别的姑娘了,那岂不可惜?往年是没法子,如今有了银两锦缎,便能改善了。
宋姿言垂眸瞧了瞧身上已经陈旧的衣裳,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剑眉星目,清新俊逸的裘家三哥。微微红了俏脸,颔首道:“添两身新衣吧,别的不用了。嬷嬷与绿惜也添两身。”
吴嬷嬷笑逐颜开地应声。
女为悦己者容!她家殿下果然还是喜欢裘家三郎的!
魏府这边,魏老太君回了魏府之后,叫来自己的儿子魏泽昊,好好感叹了一番。
“没想到七公主殿下堂堂一国公主,竟过得比寻常农户人家都不如。”
魏泽昊当然对皇后娘娘苛待七公主之事有所耳闻,但,连农户人家都不如?这倒是连魏泽昊都没想到。哪怕大乾朝都穷得财政赤字了,皇宫依旧保持奢靡,宫中连宫人都过着奢靡无度的日子,别说皇子公主了。
魏老太君哀声叹气地同情道:“四处漏风,你母亲我一把老骨头冷得坐不了多久便赶紧回来了,连个炭火都没有。家具少得可怜还陈旧破败,那张椅子你母亲做下去老害怕摔个屁股墩儿。还有那茶盏各个都坏了口子,挑不出一个好的来,咱府上的下人都不会用,一个金枝玉叶却用着。”
魏泽昊面色微沉,好歹是个公主,皇后竟能苛待到这种地步?陛下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老太君叹气道:“难怪被那裴相轻薄,也无人替她做主,好好的一个姑娘,嫁给裴相着实可惜了。往后,还不被裴相吃得骨头都不剩?”
魏老太君一番话在魏泽昊心中泛起涟漪。他下意识地与自己母亲解释道:“轻薄倒是没有。那七公主机智得很,怕是知道陛下要赐一个公主给我,而我需要上缴兵权,她怕惹我不快,过得更惨,便索性拿裴相当挡箭牌。”
魏老太君闻言,黯然伤神的眸中倏然迸发出神采,心中一喜,对魏泽昊提议道:“真是如此?那你看你姨母家的六郎今年及冠,尚未议亲,陛下也未下圣旨,不如,让我与你姨母说道说道?”
魏泽昊眉心一蹙尚未来得及回答,魏老太君就接着道:“对了对了,后日七公主要去裘府参加裘老太太的寿宴,正好我与裘老太太年轻时也有些交情,不如我也前去贺寿,顺道带着你姨母与六郎一起去!”
魏泽昊:“……”。
魏老太君紧接着自言自语:“六郎文韬武略,俊美无双,公主殿下应当也是喜欢的!对对!一定会喜欢的!”
她一拍大腿,为自己这主意激动到站立起来,绕着魏泽昊转了几个圈,喃喃自语道:“对了对了,金银财宝哪比得上一个如意郎君!若是成了这桩喜事,我们魏家也算报答了七公主的救命之恩!哈哈!”
语毕,见自己的儿子仍处在那儿未发言,还蹙眉板脸,有些恼怒地埋怨道:“你怎么不说话?!恩公的终身大事,你也上点心!与六郎好好说说!这七公主貌美无双,性子又好,谁娶了便是谁的福气!”
魏泽昊:“……”。
他还没有开口的机会。
他低头,恭敬地应声道:“母亲,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