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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愣住。他看着王妃流露出的厌恶和冷漠,犹如挨了当头一棒。
因着他一个愣神,四周的守卫们一拥而上,将他擒住了。
“关起来,本王要好好审问他!”钟三郎下令。
高纬被羁押着往外走,犹不死心,扭着头往后看:“舟舟!是我!”
他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犹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于寒舟:“是我啊!”
“堵上他的嘴!”钟三郎喝道。
守卫立刻给了高纬一个巴掌,把他的脸打得一偏,然后随手掏出一团帕子,塞进他口中,押着下去了。
等人影不见了,钟三郎才低下头来,看着于寒舟说道:“我做到了!现在我是王爷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兴奋之意,目光灼灼发亮。
他把于寒舟揽在怀里,用力极大,于寒舟有点痛,就挣了挣:“你弄疼我了。”
钟三郎立即收力:“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高兴了。”
于寒舟也露出了笑脸,仰头看着他,目光也是兴奋的,还有些后怕:“你也太大胆了。”
钟三郎笑着揽住她,往屋里走去:“不大胆,怎么有所得?”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他什么也不做,高纬迟早会用不到他,杀了他。或者,她的心被高纬夺走,就此恶了他,每每想到他就觉得屈辱,想要杀了他。
他的下场一定是个死。
倒不如拼一场。输了,也不过是死而已。但是倘若赢了,他既有了她,又会光明正大地活在世上,以一个高贵而强大的身份。
他环抱着于寒舟进屋,便再也等不得,拥着她便深吻起来。他等这个吻,等了太久了。
“先等等。”就在他有更深入的要求时,于寒舟制止了他,“现在庆祝还太早了。他还在府中,我们解决了他再说吧?”
钟三郎清醒了几分,点点头道:“好。”
他系好衣带,就要去寻高纬。于寒舟跟在他身后,说道:“我也想看看他。”
见钟三郎看过来,便道:“我想看看他的惨样。”
钟三郎便笑了,温柔地说道:“好。”
两人来到关押高纬的地方。钟三郎让守卫退开,自己拥着于寒舟往里面去了。
高纬被绑着双手和双脚,蜷缩着侧躺在地上,俊美的脸颊贴着地面,染上了一块块脏污,十分狼狈。而发冠也早就在打斗和挣扎中散乱,此刻全然看不出属于宁王的风采。
然而当他听到门被推开,骤然睁开双眼,凌厉而深凝的目光投来,又显出了宁王的尊贵。
钟三郎接受到了他的目光,心底涌出了一些不快。这就好像在提醒他,他是假的,地上躺着的这个纵然狼狈之极,却是真的。
他没在于寒舟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嫉妒,弯腰将高纬从地上提了起来,让他坐在凳子上,这才问道:“说吧。你若说了,我留你一命。”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解药。”
高纬冷冷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并未停留,便落在于寒舟的身上。
目光软了软,眼底有痛苦和挣扎在翻滚。
他想张口对她说,昨天晚上,她在他的锁骨上啃了一口。只要她扒开假货的衣领,就能知道谁才是真的。但是他又不敢开口,他怕他说了,她弄明白谁才是真的,会被假货灭口。
他不能让她冒这么大的危险。
他看着她犹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心中绞痛不已。他不禁想起被俘时,假货让人抓他,她也让人抓他,而府里的守卫、下人都看待敌人似的看待他。
可他明明是真的啊!
好像整个世界都颠倒了。真假颠倒,黑白颠倒,是非颠倒。
他明明是宁王,却被当成假冒的抓起来。而那个假货,却搂着他的王妃,好不亲密。
高纬现在就是后悔。无比后悔,居然没能早早发觉钟三郎的狼子野心,以至于带来今日的灾祸!
“你说不说?”钟三郎催促道。
高纬终于将视线从于寒舟身上移开,看向自己的替身。他原本是个老实忠诚的人,高纬自认没有看错人,也因此没有用毒.药控制他。
现在他很后悔,后悔自己高傲自负,以至于如今真假颠倒,黑白不分,被迫到如此地步。
“你要杀便杀。”他冷冷道。
他不信自己说出来,钟三郎就会饶他性命。既如此,倒不如不说。
他绝不会让宁王府真正的底牌落入这等叛逆之人的手里。
如今,他只恨自己没有留下一点血脉,宁王府一脉便绝在了他的手里。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微微一动,落在于寒舟的腹部,眼底燃起一点希冀。他时时耕耘,不知此处可有发芽的痕迹?
钟三郎被他绝了子嗣,此生都不会有子嗣。如果王妃怀了他的孩子,纵然钟三郎不会喜欢,却也不得不善待他,养育他长大。
钟三郎看着坐在椅子上,被绑缚住手脚的男人,明明狼狈不堪,却仍旧不掩风采。
他的眼底涌出了嫉妒之意。不再逼问,直接站起来,要挥掌解决他的性命。
“等等。”于寒舟却阻拦道,面对钟三郎看过来的眼神,她微微笑道:“就这样杀了他,不会太便宜他了吗?”
钟三郎一怔,缓缓收回手:“你的意思是?”
“告诉他真相。”于寒舟笑道。
钟三郎虽然讶异她居然如此大胆,但很快就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他一直心有不甘,嫉妒高纬能够正大光明地跟她在一起。而如今他虽然跟她在一起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别人都以为是“宁王”跟她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跟她在一起的人是他,钟三郎。
他很快收回手,环住于寒舟的腰,在高纬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高纬惊疑不定的眼神,他缓缓笑了:“王爷不如猜一猜,接下来我要说什么?”
于寒舟却拿过瓷瓶,倒出一粒解药,问钟三郎:“这是解药吧?”
“是。”钟三郎点点头。没告诉她,这解药并不能解高纬的毒,只能为他缓解几分,续命一时而已。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高纬的命,只是想着从高纬口中套出话来,不想他很快死了,才准备了这个。
于寒舟点点头。将解药捏碎了,然后从中捡起一小块,走过去掰开高纬的下巴,喂他吃下去,并说道:“一会儿咱们要说的话,恐怕他承受不住。他若听到一半就死了,倒是扫兴了。”
钟三郎并没有多想,点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全。”
接下来,就在高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注视下,于寒舟扒开了钟三郎的衣领,露出光洁的锁骨,在上面轻轻一吻。
“你,你们!”恍如一道雷光劈下,高纬的脑中被劈入了一个惊骇的怀疑,这令他难以置信,更不能接受,情绪激动之下,“噗”的吐了口血。
于寒舟合上钟三郎的衣领,转过头笑道:“是的,我知道谁是真,谁是假。意外吗?愤怒吗?”
高纬又吐了一口血。
他如何能不意外?如何能不愤怒?他以为她是被蒙在鼓里的,毫不知情的,因而刚刚还想着保她性命不肯求助。哪想到,她根本就是同谋!
“你,你们!”他想骂一句贱人,然而心痛如绞,话到嘴边,竟是骂不出口。
“我来说。”于寒舟制止了钟三郎的动作,看向高纬说道:“你不如猜猜,我是从什么时候跟他勾搭在一起的?”
“什么时候?”高纬问道。
“一年前。”于寒舟微微笑道,“你记不记得我忽然变了样子,开始缠着你,变得娇气,不论你怎样冰冷拒绝,我都不害怕退缩?”
“看你的表情,是想起来了?”她轻轻一笑,又得意,又恶毒,“我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我只是想见三郎。你不肯碰我,每次都让三郎替代,我为了见三郎,不得不跟你虚与委蛇。”
高纬心头如被重锤敲击,痛得他又吐出一口血。
他想起来了。他那时被她缠得受不住,又烦恼又受用,没过多久就被她打动了。他以为她喜欢他,进而被她打动,开始喜欢上她。
原来她只是为了见钟三郎。
“那你跟我在一起……”他艰难地问道。
于寒舟轻哼一声,说道:“谁稀罕同你在一起?粗鲁,莽撞,一点也不快活。我讨厌你,偏你自作多情,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再也等不来三郎,我恨死你了!”
听到这里,钟三郎都有些不忍心了,觉得她对高纬太狠。
“咳。”钟三郎清了清嗓子,“好了,不要说了。”
高纬却道:“你让她说。”他脸色难看得如死人一般,看着于寒舟,想起去年他外出办事回来,她矫情地发脾气,又怪他睡徐侧妃屋里,“那时你也恨我?你全是在演戏?”
“那当然。”于寒舟说道,“我不演戏,你怀疑三郎怎么办?我可舍不得三郎有闪失。”
高纬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如坠深渊,浑身冰冷僵硬,眼里的光亮都熄灭了。
“好叫你知道,”于寒舟却又给了他一击,“你视三郎为替身,而我视你为三郎的替身。”
他不是堂堂宁王吗?高傲,自负,让替身睡自己的女人。
她将他的骄傲悉数打碎:“你的替身,不仅睡你的女人,还将代替你,坐着宁王的位子!你的一切,都归他所有!”
最后一击,重重锤在高纬的心头,他眼底的光芒彻底熄灭,垂下眼睛不再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