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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桑维翰第二次执掌朝政,老桑同志资格老,能力强,十五路节度使对他比较服气,竟然无一抗命,还对他的胆识和谋略都钦佩不已。
由于军政事务集于一身,文武百官和藩镇使者都来汇报工作,桑维翰几乎不假思索,立刻都能给出方案或是做出决定。起初有人觉得桑维翰是不是拍脑袋办事,或是有些漫不经心,或是有疏漏之处,但是在私下里经过反复推敲,发现也找不出其他比桑维翰给的方案更好。
桑维翰是个杰出人才,他优点突出,在处理军政大事上如鱼得水,但缺点也是一样显眼。他虽贵为宰相,却缺乏宰相的肚量,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往往意气用事,恩怨分明。有人曾经请过他一顿饭,他也会设法报答;同样,睚眦之怨,桑维翰也会报复。
除了提拔桑维翰,石重贵对此战中的有功将士进行了一番封赏,加封邺州留守张从恩宰相衔,加封刘知远为北面行营都统,杜重威为都讨使。同时,将澶州升格为节镇,命高行周、王周坐镇澶州,全权负责澶州一带的防御体系建设工作。
虽然表面上,石重贵提拔了刘知远,但是有件事情他可是一直都没忘记。契丹入寇时候,他一再征调刘知远去前线,协助朝廷大军与契丹决战,刘知远却抗命不遵,始终固守河东自保。
石重贵对亲信说:“刘知远也是先皇的旧勋,他却不来帮我,一定是有异心。可是,他真的有当天子的命,为啥不早点动手?”此后,凡是国家大事,石重贵再也不让刘知远参与。
刘知远也有自知之明,觉察到朝廷在孤立他,变得非常低调,行事愈发小心谨慎。部将郭威见领导愁云密布,动不动就唉声叹气,忙宽慰刘知远:“河东地势险要,风俗尚武,是中原少数能大量出产战马的地方。老百姓上马能战斗,下马能种田,此霸王之资也,无论是李克用还是石敬瑭,都是在这里登上皇位的,您无需过于忧虑!”
石重贵只是不待见刘知远,故意冷落他,而对于“大叛徒”杨光远,是时候收拾他了。石重贵派兖州节度使李守贞、河阳节度使符彦卿前往青州讨伐杨光远。
杨光远本来还指望耶律德光帮他一把呢,可契丹大军硬是被揍回去了,自己那点兵力还不够李守贞和符彦卿下饺子吃的。
晋军一到青州,就开始攻城,杨光远闭城固守。数月之后,青州城被围得粮尽兵竭,老百姓一半以上全被饿死。杨光远站在城头上,望眼欲穿地望着西北方向,从日出到日落,翘首以盼契丹南来,可始终看不见半点踪影。
渐渐地,杨光远绝望了,他面朝北方跪下,叩头大哭:“皇上啊皇上,您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您可坑苦了小杨同志啦!”
生死关头,他的儿子们着急了,纷纷劝杨光远赶紧认错投降,以争取朝廷的宽大处理。
杨光远仍然执迷不悟,“当年老爹我北伐之时,曾经以纸钱纸马等祭祀天池,这些纸钱纸马投入池水之中,马上就沉没不见,算命的人说我有机会做天子,现在只是时机未到,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熟悉,这是另一个范延光啊,封建迷信真是害人不浅。纸钱纸马投入池水之中立即沉底,只能说明纸质太薄,质量不好。跟天子不天子的,有毛线关系?
他的儿子们知道父亲已是走火入魔,劝说无用,当下就把杨光远的几个亲信全部杀了,并且把父亲幽禁起来,然后上表朝廷,谢罪称降。
石重贵免了杨光远儿子的罪,并且重新给他们派官。轮到杨光远时,朝中群臣却纷纷表示此人罪大恶极,断断不能轻易赦免。
“该如何处理杨光远呢?”石重贵把球踢给了李守贞,让他“便宜从事”。李守贞跟杨光远有私仇,命他负责讨伐杨光远,又让他“便宜从事”,石重贵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领导就是领导啊,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好人你来当,黑锅我来背。”接到命令的李守贞会心一笑。当然,这个黑锅他还是很愿意替领导背的,不仅可以公报私仇,还有一大笔油水儿可以捞呢。何乐而不为?
李守贞派手下何延祚去了杨宅,杨光远正在家里马厩里数有几只,有点老干部在家里颐养天年的感觉。何延祚对杨光远说:“现在皇帝的使臣就在家门口,他要回去见天子,但是使节不能空着手回去,你看该怎么办?”
“老臣马上给使臣备上大红包。”
“杨公此言差矣,一来使臣不是那种人,二来这些黄白之物太重,使臣们想带轻一些的回去。”这话说得很委婉很含蓄。
“你到底啥意思?”
“使臣想要杨公的项上人头!”
“老子有什么罪?皇帝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我在晋安寨投降契丹人,他们石家能世世代代当天子吗?我也是个人,我也希望能富贵终身,你们怎么能这么负心!”杨光远破口大骂。
骂几句又如何,反正又掉不了肉。不管咋样,杨光远还是被勒死了,对外却宣称病死。其实这是朝廷跟他儿子们达成的一种不成文的默契:牺牲老爹一人,保全杨家满门。
想当初在晋安寨,杨光远本就是在临危之际,杀害朝廷忠直之士以换取自己活命。天道有轮回,如今,在他面临绝境之时,他的亲生儿子将他出卖,以换取性命。
还记得杨光远从范延光手里接过来的那笔受了诅咒的财富吗,它的名气早已传出去了,而且每次都随着原主人的覆灭而积攒得更多,也更像是一块越来越“臭”的肉一样,招来的苍蝇同样是越来越多。
李守贞对这笔财富自然也非常眼馋,他把杨光远送上了诅咒财富所害的榜单第四将后,率领家仆长途跋涉,将这些金银财宝悉数搬到了自己的家里。
“影帝”杨光远就这样下线了,死得也很“可惜”,他要是再坚持几天,说不定就真的有救了,因为,耶律德光对后晋再次发动了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