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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月回来这件事,斑是从神乐那里听说的,当时,听到奈月的名字时,斑发了好一会儿呆。
没有刻意的去记她离开了多久,但因为净琉璃的缘故,他还是记住了,八年,奈月从大名府回来后又再度离开木叶,已经八年了。
这八年她游历忍界,精进自己医疗忍术的同时又救治了很多人,她本不需要在外面待这么久,斑觉得或许跟自己多少有些关系。
他对奈月总会莫名的生出一丝愧疚来,之前一直不明白这份愧疚是因为什么,后来,在某一个失眠的夜里,他突然就明白了,是出于明明看得懂她的心意却苦于无法回应的抱歉。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见她一面,看看她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是否一如当初。
从宇智波族地到柱间家中间会过一座桥,过了桥,再上一个平缓的坡就是柱间的家。
这条路他曾经走过无数遍,但是这个晚上,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走过去。
冬末春初,夜晚的气温很低,春寒料峭。
斑站在桥中央,脚步就那样停住了。
他在想,见她一面又如何呢,该说些什么呢,什么都改变不了吧,自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不能够给予她想要的,让她看着自己然后再次露出那样失意的神情吗?
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可恶。
对于斑来说,奈月跟其他的人是不同的,但也仅仅如此。
他苦笑一下,觉得自己有点幼稚,风吹动他的长发,定定的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后,斑转过身去准备沿原路返回。
这时候,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叫住了他。
“斑?”那人不太确定似的紧走了几步。
这声音,时隔多少年他也不会忘记,柔柔的,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斑回首,看到了记忆中的女子,她还是那个样子,年轻美丽,乌黑的双马尾随风而动,昏暗的街灯下,她那双清纯中带着妩媚的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是你?”
斑转过身来,奈月已经来到了眼前。
她盯着斑的脸,夜风吹起了额前的长发,将那双轮回眼完整的暴露在奈月眼前,斑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神情有着淡淡的忧伤,又或者说只有看她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表情。
意识到自己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一个男子看是件很失礼的事情,奈月仓皇的低下头去。
她原本是站在柱间宅邸外面的空地上的,天朗气清,很适合看星星。
她有想要见却找不到借口见的人,只好将这种思念寄托在一些东西上,她选择了星星,漆黑的夜幕上,星罗棋布,每一颗星星都能听到她无声的心事。
这一晚,她照例在那儿看星星,然后,就看到不远处桥中央那个孤单的身影。
在她心里藏了一辈子的男子,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奈月也能够一眼认出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追到桥上了。
两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话好说,说到底,他们并不熟,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几天,本不该生出这么深的牵绊。
此时,两个人站在桥中央,相顾无言。
他们都明白对方就是为了见自己来的,可这又如何,成年人的感情小心翼翼,含蓄又谨慎,一方呈现出防守姿态,那么另一方就自动了解后续的走向。
奈月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即便她以前很笨,多年大名府的历练之后,也早已不是纯真的小女孩了。
她伏在一边的栏杆上,声音淡而平静,“这些年我很好,就如你看到的一样,没有受伤,也没有病痛,跟走的时候一样。”
这就是斑此行的目的,知道她很好,平安无事,没有受伤,没有病痛,这就够了。
奈月笑了笑,“看到你也很好,我就放心了。”
“啊,”斑轻声应着,再也没有别的话说,原来自己真的能沉默成这样。
“我明天就要走了,带着小纲一起,这一次,有那孩子陪着,旅途一定不会寂寞。”
纲手那孩子很聒噪,肯定是不会寂寞的,斑笑了笑,笑容极淡。
这样生疏的对话,这样酸涩的幸福,奈月觉得挺悲哀的,但她也知道,即便没有斑,这一次她还是会离开,她的梦想和追求让她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有那么多的未知在等着她,有那么多的伤患在期待她的治疗。
这样的事情是她喜欢做的,并且觉得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跟一对男女的小情小爱比起来似乎更加的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没有千手奈月,没有任何女人在身边,宇智波斑还是宇智波斑,是赫赫有名,令人闻风丧胆的忍界修罗。
千手奈月没有了宇智波斑也依旧是千手奈月,是奔波在一个又一个小战场,来往于一个又一个村子里救人的医生。
没有彼此,他们还是他们。
斑是一棵屹立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寒来暑往,风雨不惧,以铮铮铁骨应承着过往的熙攘。
而奈月却不是攀援的凌霄花,从来就不是。
她明白他,他也明白她。
斑久久地看着奈月伏在桥栏杆上的身影,她明明柔弱又纤细,可斑总觉得她有着巨人的肩膀,这样美好的女子曾是自己心驰神往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他第一次为一个女子感到骄傲。
心意相通的人不需要多言,只是静默着站在那儿就知晓彼此想说的话,所以,他们没有再开口,两人并肩立在桥边,就那么待在那儿。
没有谁先提出离开,甚至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夜风吹动奈月的长发,柔软的发梢时不时的蹭到斑的黑色族服上,栀子花的味道似有似无。
他们都知道,此去一别,再重逢便不知何年何月。
谁都没有开口道别,一切都像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奈月寂静的转身,斑也了然的重新迈出步子,彼此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从这座桥上相背而行。
女人跟男人是不一样的,女人将爱情奉为必需品,当做生命一样去看待,而男人则更多将爱情看做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奢侈品跟必需品不一样,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所以,他们不会倾注过多的心思在上面。
正如他们两个,同样说着将对方放下,斑做到了,奈月没有。
她是斑在特定时候特定气氛中才会偶尔想起来的人,可能跟其他女人相比有所不同,但区别不大。
可斑,是她的言不由衷和口是心非,是她口口声声说着放下却反复在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看到雨会想到他,看到雪也会想到他,看到闪亮的星星会想到他,看到皎皎明月还是会想到他。
不过因为心里总是反复的想着一个人,奈月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沉浸在自己打造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她不是一个人,那个刚成年时遇到的男子永远都跟她在一起,她正是用这种精神胜利法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捱的日子。
奈月唇边的笑容,斑自然是看不到的,还能够每隔几年见一次,跟这个残酷忍界里很多的人比起来,她已经幸运太多了。
微微抬起头看着夜空,她想,神明,对她还是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