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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弥漫。
偶有一缕夜风拂过病房的窗帘，将地上窗帘的影子吹散。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悄无声息地掀开了白色床单，随之而来的，是少年人投映在地上的身影。
隐在夜色中的那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旁边病床上的某只女鬼——
这东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失去意识之际，分明是最好的下手机会，按照鬼怪的话来说，便是口感最佳之时，但这只女鬼并没有对他下手。
反而还给他止血，甚至找邻居救他。
如今还躺在这里，一副并不打算走的模样。
弯下腰身的少年一点点皱起眉心，沉吟片刻便伸出了指尖，虚虚环在了女鬼的颈脖之上。
若是他能杀了她，就好了。
这样他便不必思考这些东西，也不必耗费这些时间。
但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无一不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他杀不了对方。
就连用上自损八百的招数，也无法动这女鬼分毫。
少年眯着眼角，夜色映衬下显得无比惨白的指尖忽地往里一收，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怒气。
然而，下一秒。
沉睡着的女鬼忽地嘤咛一声，没有什么血色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梦话。
于是，刚刚触及对方冰凉颈部的指尖就这么顿了下来。
许默僵着动作，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就着现在这个弯腰的动作俯下身去，侧耳去听对方口中的梦话。
“小、小……”
小什么？
少年蹙起眉，下意识凑得更近了些，然后——
只听这个仍处于睡梦中的女鬼来了句：“小白鼠真可爱……”
许默：……
罢了，他在想什么？
难道还能指望听这女鬼的梦话来推测对方接近于他的真实目的不成？
少年定定地注视了好一会儿床上的女鬼，还未收回的手一转，便直直搭上了女鬼的衣领。
灵巧的指尖稍稍一动，衣领处的几颗白色透明纽扣便被他顺利解开了。
原本规整的女士衬衫领口顷刻大开，指尖捻起解开纽扣的领口两侧往旁边压去，女鬼白皙到不正常的心口就这么显露了出来。
黑眸往下一动，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某处显眼的沟壑。
许默神色稍顿，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年，没见过这般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耳尖控制不住地红了红。
但这一愣神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察觉到自己方才出现的那种类似于“羞怯”的心理，少年冷下脸，没怎么思考便将视线往上一移，定格在女鬼毫无起伏的心口处。
这里……有一枚红色水滴状印记。
他将血一点点渗进鬼怪心口，对方确实会出现这种印记。
这也就说明了他之前的举动成功了。
可是，奇怪的是，他却无法凭借此印记将这女鬼当场绞杀。
许默再次在心里默念起了古籍中的咒语，手心悬在那诡异的水滴状印记之上不到半寸的距离。
很快，随着他口中的默念声起，女鬼心口的水滴状印记忽地闪过一抹刺目的红光，周边苍白的皮肤都因此添了几分红意，仿佛底下藏着千百涌动的血管一般，显得生动而炙热。
但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的时间。
像是被某种不明力量生生阻断了似的，这抹红光逐渐熄灭下去，什么都没发生。
少年如此试了几次，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如此怪异的情况。
许默收回了手，眸光幽幽地盯着某只女鬼的脸，神色莫名。
或许，这只鬼……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抵挡种种攻击。
若是后续找到某种方法将其成功炼化的话，其效果应该很是不错吧？
如此看来，倒也不算是坏事。
他这般想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愉悦的场景一般，薄唇微勾，原本横亘在眉眼之间的沉郁之气渐渐被某种志在必得的情绪代替，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可怖。
……
师以云是被医生巡查病房的声音吵醒的。
“伤口还疼吗？有裂开的情况吗？”
“没有。”
“那就好，等会我让人给你换药，这几天的饮食要清淡一点，这样有利于愈合。”
医生简单地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几个实习生离开了病房。
师以云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然后转回头看向旁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本盲文书看得认真的小反派——
啧，起这么早么？
真是好学。
她心中感叹一句，困意驱使下伸了个懒腰，许是昨晚睡觉的姿势有些别扭，师以云讶然地发现自己的衬衫领口的最上边一枚扣子有些松动，这边稍一动作，半扣的扣子便脱了出来。
手动将其系好之后，师以云坐在病床上兀自醒了醒神，随即麻溜起身，借着医生查房时没关上的病房门钻了出去。
与此同时，正在“看”书的少年眸子一顿，搭在书本凸起处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了蜷——
她要去哪？
这医院里边，有什么别的东西么？
想起昨晚手术醒来后姗姗来迟的女鬼，许默心里冒出一点不舒服的奇怪感觉，就像是……某种不满的情绪？
想了想，他将其归结为自己的掌控欲作祟，对于自己想要捕捉的猎物，他向来希望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或许，为了以后炼化着想，他现在有必要跟上去瞧上一瞧。
少年这般想着，随即放下了手中的书，摸索着朝病房外走去。
很快，“摸索”至病房外的许默听着不远处公共厕所处传来的熟悉女鬼的声音，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疑。
那女鬼在厕所洗漱。
从她和她口中分明不存在的系统的对话中不难听懂，因着他在病房里的缘故，是以她没法用病房的厕所，所以只好到外边的公共厕所这边来洗漱。
一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鬼怪……在洗漱？
许默陷入了沉默，联系起昨天一天与这女鬼的种种接触，开始认真思考起一件事情。
这女鬼，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正常？
莫不是以为她还是个活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