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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二日燕岐晟派人分别送了信给韩伏虎与武常安后,便下令大军开拔,留下五千人守了西凉城,领了四万五千人要往那西宁府,增援武常安而去。
这一路奔驰是日夜兼程毫不停歇,西夏人早已得报,却是派了一万质子军又有两万生擒军在半路阻截,西夏领军之人乃是西夏王拓跋忽儿心腹细封荣,此人也是经年的老将,闻听的斥候来报,
“报都统军,大宁人离此地只有二十里了!”
细封荣闻言点头,
“好,此这一路到兴庆,旁的不说只鸣沙河必是要过的,此河宽十五丈,大宁人若要渡河必造船,我军可埋伏两侧,以逸待劳杀他个人仰马翻!”
传下令去两万人埋伏鸣沙河西岸边,一万人在东岸为接应专等着大宁军队到来。
待到第二日傍晚时,大宁以葛文郎为先锋领一万人果然到了鸣沙河畔,下头人来报,
“都统军,可是要动手?”
细封荣摇头道,
“此乃是前锋,为免打草惊蛇,可放其过河!”
他在河对岸还有一万兵马接应,待得大宁先锋军过河,可凭那一万人阻击。
葛文郎打马到了河边,一看河面宽阔,河水湍急,马力必不能负,需得造桥过河,当下传令下去,命工造营出列,前去河岸旁察看形势,选地点打桩搭浮桥,以备大军过河。
他们在河岸旁忙忙碌碌,西夏人却是按兵不动,待到天色全部暗下来时,大宁人的浮桥已是搭好,上头插着火把照着河面上水波汹涌,桥面起伏。
葛文郎一马当先,领着一万兵卒鱼贯过河,那细封荣仍是按兵不动,三万西夏兵士伏在隐蔽之处,静静瞧着这一万军马缓缓过去……
再说回这天色将晚还明之时,荒原之上大宁军队过去后是一片寂静,有西夏斥候小队在四处游戈,有人远远跑来大声以西夏话说着甚么,斥候队长接令回头吩咐一声,一队人马立时打马往大宁人来路奔去。
正这时那乱石杂草丛中,有甚么东西动了动,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一掌拍在上头,
“砰……”
那东西哎哟一声,却原来是个活人伏在那处,身上满是泥土杂草,身形早与四周融成了一体,那人声音尖细的叫了一声,
“哎哎!老袁……你他娘的轻些,小爷的腰要被你拍断了!”
旁边的人声低哑喝道,
“你小子……两天都熬过来了,就这么一会儿便熬不过了么!”
两句话说完,这处又再无声息了。
隔了半个时辰,西夏人的斥候小队,十人一队又奔了回来,就听那低哑声音喝道,
“动手!”
西夏人的马奔到了近前,突然一阵箭雨自天而降,
“啊……小心!”
“小心”二字刚叫出口,立时已有人倒地而亡,后头的西夏斥候见状忙靳马回身便要逃跑,正要昂首大叫,却不防一颗飞蝗石打出,正正打在他口鼻之上,立时鲜血狂涌,仰面栽倒,不过片刻十人便无一个活口,两旁立时涌出无数身披泥衫的人,上来扯头抬脚快速拖入路旁草丛之中,受惊的马儿立时有人过来牵住缰绳,防它们逃走。
草丛之中悉悉索索之声传来,没有多久十个西夏斥候重又出现在道上,这厢翻身上得马来,立时叱喝了一声,却是用的西夏话,
“小的们,还不快走!”
一路往前奔去,奔了半个时辰便有人迎了上来,用西夏话喝道,
“大宁人可有动静?”
领头的一个回话道,
“报……大宁人踪迹全无!”
闻报之人十分吃惊,大声喝道,
“甚么?再探再报!”
“是!”
十人靳马回首又往来路奔去……
又说这西夏人眼看着大宁这一万人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竟是半个接应也未留,细封荣不由暗暗称奇,又再等了一个时辰,竟还是无人前来,细封宁暗暗心叫蹊跷,问道,
“派出去的斥候可有回报?”
下头人回报道,
“都统军,前头斥候回报,大宁后继军队不知所踪!”
“甚么?不知所踪?”
细封荣眉头立时皱成了疙瘩,又问道,
“前头那一万人可知去向?”
斥候来报,
“那一万人马不停蹄往西平而去!”
细封荣更是纳闷,
“派一万人去西平,西平守军五万,后又增派四万,对上武常安八万人马,守易攻难,打了这么久,也能挡着那武常安不得寸进,再派一万人去助益不大……”
细封荣可不同前头拓跋坚野,他对燕岐晟这黄口小儿不甚知晓,但与韩伏虎却是打了多年的交道,心知他为人谨慎必不会做无谓之事,更不会轻易将一路兵马交到一个黄口小儿口中,想来那小子必也是有几分斤两。
这毛头小子再是冒进邀功,也不会派了一万人去西平白白送死,且后头那几万人又到了何处?
这厢心中暗想上头又有来报,
“都统军,那大宁一万人已是过了十里,若是再不追击便要脱了我军埋伏区域,前头副统军请您示下!”
此时已是黑夜,又有再进二十里便要入山,若是大宁一万人遁入山中,便是再派上五万人去寻,也未必能寻到到踪迹,再不拦就要跑啦!
细封荣一听沉吟半刻,
“给我拦下来!”
当下传令下去,自己这埋伏在河边的两万兵马,留下一万过河守在西岸,自己带了一万人前去围击,细封荣乃是经年的老将,心知事出反常必有蹊跷,只现下探不到大宁其余人马,先将这一万人歼灭,生擒了主将,再来查问大宁军队下落。
这厢带着二万人过河追击而去,却那知过河追了足有十里,却只听到前头叱喝呼叫之声,马蹄隆隆之声,竟不见两军交战之况,细封荣不由皱眉,问下头人,
“大宁前锋军何在?”
下头人禀报道,
“都统军,大宁人十分狡猾,并不与我军缠斗,甫一接触立时便拍马急奔,前头副统领已是领着人追了下去!”
细封荣听了暗想,
“大宁人狡猾……只怕是知晓有人伏击,不过区区一万人自然不敢应战,前头再行二十里便要入山,自然是想跑到山中躲藏……”
当下传令道,
“给我追!必要在他们入山之前挡下人来!”
“是!”
其实黑夜之中一追一赶,道路曲折,双方并不敢奔跑太快,一个不好便是人仰马翻,骨断筋折的下场。
细封荣的大军被葛文郎那一万人引得往前头跑去,后头燕岐晟算准了时辰,三更时才领着大军快马急驰而来,飞驰的马背之上,身旁的关飞鹰杨扬声问道,
“将军,葛将军带了人诱西夏军队往前而去,若是被人追上……”
燕岐晟摆手道,
“放心,最险便是那二十里地,只要葛文郎跑得够快,必能在西夏人追上他时入山,待到我们快马加鞭到了鸣沙河边,安然渡河之后,再缀着西夏人的尾巴追着他们打……”
燕岐晟虽悍勇却不莽撞,心知自西凉一路往西平而去,越近西平府越是要防西夏派军阻拦,一路过去前头有鸣沙河拦路,西夏领军之将多半会选此地设伏。
葛文郎自请做了先锋,领了一万人做诱饵引敌追踪,再由燕岐晟领着大军在后头伺机而动,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葛文郎这一万人自出发时便是轻骑而出,一个个身背长弓,腰配三个箭囊,一路并不与西夏人短兵相接,只回身嗖嗖往后头射箭,过了河便一路奔往山中而去,细封荣的人追在后头吃了不少冷箭。
这一追便进了山,葛文郎见状立时传令下去,
“弃马!”
一万人听令个个都翻身下马,往山路两旁陡峭的山壁上如猿猴般爬上去,胯下的马儿却是在屁股上给了一巴掌,听得蹄声隆隆一个个长嘶着往前头奔去。
西夏人不知底细,跟着追进来又挨了不少箭,山路之中道路狭窄,又人马拥挤,黑夜之中大宁人也不必太过瞄准,扑天的箭雨下去,总有人惨叫倒地。
不多时细封荣便觉着不对劲儿,当下忙靳马下令,
“命前军停止追击!”
自有传令兵过去传令,细封荣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暗道,
“再等半个时辰天色便要亮了,这山虽大但大宁只一万人,深入我国境内可谓是孤立无援,必不能天长日久的呆着,我们又何必急在一时,待天明再慢慢搜山就是!”
西夏人停了追击慢慢往大山外退去,葛文郎见状却是趁此时间命令手下,
“各自寻好藏身之处,权且在原地休整,待到天明后还有一场仗要打!”
身旁亲卫问道,
“将军,若是燕将军不能带着大军如期到来,那我们岂不是危险?”
葛文郎闻言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口中应道,
“那便要看我们造化了!”
亲卫悄声问道,
“将军,为何自请为先锋,那燕将军手下猛将不少,如此冒险之事为何不是他们打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