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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一问一答之间,穆红鸾见他渐渐老实不再扎挣,这才又松了力道站起身来,他还面朝下呆在那处,便道,
“你听我话,回去好好睡一觉,自己乖乖吃饭、睡觉、读书、练武,你母亲见了心里欢喜才会安心去投胎转世……”
说话间却是去拿自己藏在柳树后头的针线,却这时那燕岐晟翻身爬了起来,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道,
“臭丫头,小爷与你誓不甘休!”
冲过来狠狠一撞,将猝不及防的穆红鸾结结实实撞到了后头的护城河中……
“扑嗵……”
人落入水里,溅起偌大的水花,扑了燕岐晟一头一脸,他偷袭得手立时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出几百步去,身后没半点响动,想了想停下脚步回头一看,那河面之上水波荡漾,其余再无动静了!
燕岐晟犹豫半晌又往回走,到了河边见落水处涟漪四散却就是没见人,上游下游十丈之内连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
“她……她……她是会水不会水呀?”
燕岐晟这才想起来,那臭丫头兴许不会水,这么久都没有浮起来,难道是沉下去了!
当下却是脸色都变了,强忍心中惧怕骂道,
“哼!活……活该……活该……谁让你打小爷的!”
说罢转头就走,走了没几步又站定了,回头过来看了又看,这回水里波澜不兴,河面一派平静无波,若不是自己亲自撞了人下去,燕岐晟都疑心那臭丫头不是落水,是长翅膀飞走了。
见这情形他不由咬紧了唇,白着一张脸喃喃自语道,
“你……你……你死了……你死了可别怪我!小爷……小爷……小爷也不有心的!”
他是一时气急将人撞下水去的,怎得能想到她不会水呢!
正在他立在河边死鸭子嘴硬,心中暗暗焦急时,远远听到有人在喊,
“小爷!小爷……”
回转头来见那燕三带着一队人马在城门处呼叫,却是他们打马出来远远瞧见那河边有一个小娃儿,瞧身形与自家小爷有些相似,便放声高呼。
燕岐晟见状双眼一亮,忙挥手道,
“我在这处!我在这处!”
众人见他回应立时大喜,忙打马过来,未到近前那燕三已是苦着脸叫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小的们的命啊!”
说话间人到了近前吓了一大跳,跳下马来抱他,
“我的小爷爷,您这是怎得了?可是遇上了抢匪?”
燕岐晟那敢说实话!
被个丫头打成这样,自家的脸面还要不要?更有撞了人下河去,若是让爹爹知晓只怕真要动家法了!
他也是知道厉害,忙扯谎道,
“燕三叔你别管这个了!快派人下水去找一找,我刚刚瞧见有人落河里了!”
燕三闻言忙叫了几个水性好的汉子脱了衣裳扑嗵扑嗵跳下水去,这一通找却是一直找到了天黑,
“小爷,这河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已是被小的被摸遍了,确实没有人啊!”
汉子们在水里泡了许久,体力耗尽都坐在岸边大喘气。
燕三派了人回去报信儿,燕韫淓得报也跟着寻了过来,原本他怒冲冲,挽袖子要过来揍儿子,见着儿子那惨样儿立时吓了一跳,
“我儿,你这是……这是遇上了劫匪?”
燕岐晟见他到来心虚得不成,忙道,
“爹,我……我心里不痛快便出来走一走,到了这处见有人落河里了!”
却是将话给岔了开来,燕韫淓在这处守着,众人又打着水把下去摸了一阵,还是一无所获,见实在太晚便劝儿子道,
“长青,这护城河外头瞧着平静,下头又有许多排水的暗渠,若是真有人掉进去寻不到,多半是落进暗渠里了,现下四处漆黑潜下去他们也看不见,不如回去带了家伙事儿再来寻吧!”
一众人好说歹说将燕岐晟劝了回去,回到屋子里却是半宿不睡,待到天将明时这才勉强合上了眼,睡了不过一个时辰便睁开眼问身旁的人,
“外头寻人的回来没有?”
奶娘轻轻拍他,
“长青再睡会儿吧!外头有了消息自会有人来报的!”
燕岐晟半上眼又睡了过去,这一觉到了晌午,外头燕三回来了,
“回小爷的话,那河里没有死人!连一旁的暗渠都用钩子一一勾过了!”
护城河中倒是真勾出来个口袋,里头装着几块大石头,还有一具早就没有血肉的骷髅骨头,想来定是早前的命案,自是交给了衙门办理,这事自不必同小爷说了!
这厢瞧了瞧燕岐晟面色,小心问道,
“小爷可是真瞧清河里掉了人?”
燕岐晟应道,
“我……我亲眼瞧她掉进河里的,半晌都没有冒出头来!”
燕三想了想应道,
“那护城河乃是死水,进出的水口上都有棚栏挡着,也不能飘到外头河里,若是真有人淹死在里头,多等些时候便要浮起来的,小的派人这几日在那河边守着,不过……若是寻不着,想来那人说不得早游走了!”
燕岐晟闻言却是眼中一亮,
“好!你派人去守着,有消息便来报小爷!”
那臭丫头功夫好,说不得会游水呢!
燕三领命去了,派了人在河边转悠了三日,河面之上并无浮尸漂浮,回去报了燕岐晟却是长出了一口气,自家安慰自家道,
“那臭丫头很是狡猾,定是早逃走了!哼!还敢蒙骗小爷,下回见着了定也要按她在泥地里打!”
想到这处压下心中忐忑,燕韫淓陪着儿子闹了两日,这才有心思转过头来理会自家新进门的妻子。
这一日带了两个小厮自书房出来,往夏氏那院子里去了。
这太原府的院子当初来的时候却是买得不大,后头正院归了小崔氏,如今还原模原样的留着,由燕韫淓住。南面的小院子是那朱姨娘所住,西面与东面倒是没有人住,却是与正院隔了一个后花园,中间偌大的池子。
夏氏便住进了东面的宅子,燕韫淓过去时夏明媛正在房中哭泣。
成亲那一日她在洞房中苦等夫君,落得个空房独守,红烛泪干都不见人来,悄悄派了人出去打听,才知晓国公爷竟然出去了!
这洞房花烛,成亲之日新郎倌儿竟然不在府中,这……这……这蒲国公如此轻贱于她,到底意欲何为?
“刚进门便独守空房,这几日他连我的房也未进,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伏在那枕上却是哭得梨花带雨,杜鹃泣血,水仙在一旁瞧着也是心疼的掉眼泪,一面哭一面劝道,
“四娘子,如今事已到此还是止了哭声,多思量以后的路如何走吧!”
若是国公爷真是不进四娘子的房门,四娘子这日子便是难熬了!
夏明媛抬手捶枕,
“以后如何,我瞧着现下都过不去了,倒不如跳了池子,一死便休!”
水仙哭道,
“四娘子,可不许有这念头,您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姨娘怎么活?”
夏明媛闻言哭得更是伤心。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间,外头守着的小丫头眼尖,一眼瞧见那池子对岸长廊之上有人走来,领头那位高挑身材,锦袍玉带,前头拜主子时见过,不是国公爷又是那一个!
这厢忙跳起来,急匆匆进来一脸喜色的来报,
“四娘子!四娘子!国公爷来了,奴婢远远瞧着他绕过池子往这面来了!”
夏明媛闻言猛的一起身,又惊又喜,
“国……国公爷来了!”
转回头忙拉水仙,
“水仙,快!快!”
忙让丫头们给她梳洗打扮,现下换衣裳已是来不及了,只得匆匆梳了头,脸上淡淡描了眉唇,衣裳整理了一备燕韫淓便到得门前,夏明媛忙迎了出去,
“国公爷!”
这厢盈盈下拜,燕韫淓待到现下才仔细打量这夏氏女。
这夏家的四娘,正是二八年华,生得娇嫩嫩一朵海棠,正是艳蕊初吐,暗香刚露时,一张脸儿白润润双颊粉红,一双眼儿扑闪闪未语有言,一张红唇儿微嘟嘟似娇又带嗔,一双柔手儿细纤纤,十指轻轻点。
燕韫淓瞧在眼中,心中暗暗冷笑,
“久闻夏氏女是出了名的美艳!若是不然那夏皇后如何能让燕瞻神魂颠倒?”
一面想一面被让进了室中坐下,
“国公爷……”
夏明媛这也是头一回见着蒲国公燕韫淓,却见此人身形修硕,眉朗眼亮,悬胆鼻下薄唇蓄须,高颧骨却有两颊饱满,虽说不得翩翩美男,但眉宇间尽是成熟睿智之相,言谈举止之中自来的皇家气派,不得显贵气逼人,但威仪自在不必多言。
夏明媛曾是见过燕瞻的,当下不由在心中暗暗比较,
“今上瞧着比他倒是身子还要单薄些……”
燕韫淓多年练功不辍,且后院清净,虽说有正妻小妾,但正妻多年病弱,小妾房中也不过一月去个四五次,其余都是自己练气吐纳,养生修武,自是比那酒色不离的燕瞻多了几分英挺之气,人瞧着更是年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