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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听雨,穿林打叶。
谢辰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蔺长星还意犹未尽,“很美。”
他趴在她耳朵旁,与她细细描述方才在夜明珠的照映下,长指所触之处的极致绮景。
热燥逐渐褪下,香汗淋漓的身子便微微发冷,盖着被子也不舒服。他不晓得是故意的还是脑里缺根筋,要与她说这些混话。
被欺负是一回事,捂上眼睛,等过去了便罢了。可是被欺负完,某些人还要跟你说他欺负你的感受,以及你自己受欺负时没意识做出的反应,就很难堪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碰你哪一处了,因为你抖得特别厉害,出了好多……”
“好了!”谢辰急急地打断他,恼羞成怒,脸上两抹红云怎么也下不去。她咬了下唇才开口,愤愤问他:“你是不是还没好?”
按上回的经历,要来两回他才舍得睡觉。他在等力气恢复,这期间又不想让她冷下去,总要说些有的没的撩拨,让她陪着他煎熬,一起动心思,再擂战鼓。
蔺长星面上乖乖一笑,还有些不好意思,玩着一绺谢辰的青丝,“嗯,可以吗?”
他惯会装模作样,谢辰气不打一处来,板起脸:“不可以,你也不许再说话了。下去端盆热水来,我要擦身子,擦完早点睡觉。”
“你是不是累了?”蔺长星不接她的话茬,一本正经地替她分析:“今天走了很多路,你一定是累了。我可以替你捏捏腿,让你再歇会。”
谢辰坚决道:“我要睡觉。”
“还早呢,别睡嘛……我明天下午就回宴京了。”他使出杀手锏,叹息着委委屈屈地说,“如此温情脉脉的时刻,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等到?”
他这回出来,已是跟贺裁风串通过,里应外合地撒了谎,并不容易。
这话有奇效,果然戳到谢辰心里的忧虑,她亦是晓得,这样的夜晚可遇不可求。或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她眼神软了下去。
蔺长星被她说傻,可有些时候却无比聪慧,立即瞧出来了,柔声对她道:“我快一点,不让你太累,好不好?”
谢辰不忍心再拒绝一回。
“嗯。”她声音低低的:“刚才太粗鲁,不许了。”虽然疼是不疼,但他折腾起来总让她吃不消。
他仿佛有求必应,保证道:“这回不那样了。”
就在蔺长星覆身而上时,谢辰忽然问道:“你今天跟灯摊的老板说了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问了,蔺长星摸索下去,嘴上还是道:“只是闲聊,随便说了说南州。”
他很快重新侵进去,谢辰指尖用力到泛起白,微微仰头,呼吸不稳却不依不饶地问:“我是说,说我什么了?”
“说带朋友来看灯。”他的回答跟在街上时相同,但他不看谢辰的眼睛,低头衔住茱萸,唇舌兴风作浪。
谢辰推了推他,可他耍赖,有意磨得她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把话说全:“你当我……半句也听不懂吗?”
蔺长星忽而加了力气,换来她急促的一声,他问:“听到了什么?”
“妻子,”谢辰说:“你用南州话……说‘我妻子喜欢灯’,是不是?”
她怕她听错了。
她在说这句话时,他动作愈发狠快,丝毫不见方才承诺时的温柔乖巧,她早有预料般地受着。
被她戳穿小心思,他也不掩饰了,痴狂道:“是,我说了,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妻子了。”
“喊我相公。”
谢辰喜欢他说的那两个字,可她不愿喊出口,他知她是害羞,使尽了手段逼她。
谢辰心道此人骨子里就是坏的,披着一层乖巧的皮,不过是讨人怜爱,再伺机为自己谋利。
偏偏她就上了当。
因他的刻意拖延,她最后几乎有些疼了,却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还是蔺长星见她脸色果真有些难看,终是不忍,适可而止了。
他披衣下床,打来热水,非常狗腿地替她擦了身子,半下都没有乱看乱碰,十分规矩。
他信守承诺地提谢辰按肩按腿,生怕她明早起来又不舒服。
谢辰不耐:“你别忙了,睡了。”
他听话地躺下来,在她身边调整好了睡姿,手才搭上她的腰,就听见她微微喑哑的嗓音,极其不悦道:“拿走。”
他当即抬起,磨蹭地收回手。
安静了,外头的雨也不下了。
谢辰累得睁不开眼,睡意袭来时,旁边人忽然又出声:“姐姐你别生气了,我下次肯定听话。”
她相信,若她现在有力气有武器,一定会把蔺长星就地打死。
这一觉太舒服,外头的天气阴沉,院子里又静悄悄,无人打扰之下,谢辰难得睡到了巳时初。
醒后见蔺长星还在睡,端详了须臾,替他掩了掩被角,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出去。
木耘跟卫靖都不在跟前,素织简单地伺候她洗漱。谢辰喝了碗素织一大早熬好的紫米粥,吃了几口她自街上买回的包子,擦嘴,落了筷。
素织劝她将另一半包子也吃了,谢辰摇头:“不必,那还怎么喝药。”
她一出门便闻到隐隐淡淡的药味了,知道素织已经熬过药,便让她端来。
再回房时蔺长星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哈欠连天地揉脸,谢辰坐在床边看他:“起来吃点东西垫肚子。”
他耍赖地环住她的腰,将头枕在她腿上,脸贴着她的腹部,“为什么起这么早?”
谢辰将他搂住,好笑道:“还早啊,已经有人家在做午膳了。”
他还没清醒过来时,便在想他跟谢辰越来越有默契了,上回秋猎时还有些生涩,昨夜称得上琴瑟和鸣。本想与她再温存一番,谁知一摸身侧,人又没了。
若不是他晓得木耘在外头,有事会通通与他说,只当谢辰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他顺势将人推到床上,捧着她脸亲了会,谢辰不堪其扰地避开:“你都没洗漱。”
“嫌弃我?”蔺长星却偏要打开她牙关往里探,被谢辰在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仿佛不怕疼似的。
他很快尝了出来,皱眉问:“你吃过药?怎么了,病了吗?”
谢辰已经漱过口,只那么一丝苦味也被他发现了,不得不承认,“没有病。”
“没有病为何要喝药?”
谢辰定定地看着他片刻,伸手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了,轻叹了口气,“我总不能不清不楚的有个孩子吧。”
蔺长星当即愣住,明白她喝得是什么药了。
是他考虑不周,从未想过此事,还要让她独自去买药喝药。
他尝到那药很苦,也不知伤身不伤身,谢辰与他解释时的神情落寞却无可奈何,他不知道她喝药时在想什么。
他忽然发觉自己是个罪人。
他欺负她了。
蔺长星陡然有些接受不了,他疼惜谢辰,只好在心里狠狠斥责自己。
然而他最恨的是宴京。宴京多事,好好的祸害她一个姑娘家,让他们有情人这样艰难。
他盘膝坐在一旁,垂首不语,待谢辰不放心地握住他的手,他沉声道:“以后,我不对你那样了。”
谢辰明知故问:“哪样?”
他情绪低沉,没什么起伏:“不做亲密无间的事情了,不让你再喝药。”
谢辰听了这话,脸色算不得欣慰,极力保持平静,缓声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觉得我擅作主张。”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要他喝苦药,可他看上去着实不痛快。
他总不能是真想要个孩子,而她方才用了“不清不楚”四个字。
蔺长星猛地抬头,与她对视上,她眼里的复杂落入他的眼睛里,他急了:“什么生气,我心疼你啊,明明是我混账。”
谢辰忽而松了口气,不想被他盯着脸色瞧,上前紧紧地搂住了他。蔺长星也将她搂紧,安抚性地轻轻拍她的背:“姐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