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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画室中电脑冷白的光照亮桌前一片空间,往常放在手边用来画画的数位板被左语随意挥到桌角,面前是杂乱放着的草稿纸,记录收集的各种信息。
这几天左语去了很多地方,她能找到认识顾淮的人,都只知道顾淮跟人间蒸发似的突然消失。
不过并不是没有一点线索。
眼睛有些发酸,左语才意识到她还没有开灯,起身打开灯后亮光晃得她眯起眼睛,感觉稍许适应立刻回到桌前。
她的目光凝到电脑旁边立着的相框,那是她在顾淮大学公告栏中找到的往届优秀毕业生照片。
照片中顾淮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还带些许青涩,利落短碎发下锋利的眉眼全无笑意,紧绷的嘴角甚至能够想像出他拍照时的局促心情。
左语趴在桌子上,哼笑着伸手轻轻弹了弹照片上的脸。
“我要抓到你了。”
她心情颇好的将草稿纸归拢整理,迈着轻快的步子去浴室洗漱准备睡觉。
明天,她要做一件大事。
在这个科技社会根本不可能有人间蒸发,左语已经不相信顾淮出国这种说辞,那么背负命案的顾淮突然销声匿迹,只有可能是他被抓了。
一切其实早有端倪,两年前警方曾上门调查,询问左语一些事情。
当时左语按照顾淮的嘱咐如实说,只是隐瞒她知道顾淮是凶手这个信息。
“我屏息骗过范金,他们真的以为我死了,跑到工地的地下室挖坑要活埋我。
楼上传来动静,范金他们都跑上去,我什么都看不到,摸索着从另一边的上楼。
好像是有打架的声音,当时我很害怕,只想尽快离开。”
警察边记录边问:“你说你全程没有听到凶手说话是吗?”
“不是凶手,是救我的人。”左语忍不住的反驳,才回答:“没有听到,他没说话。”
对面传来很低的几句耳语,左语想要努力听清,警察已经起身向她告辞。
现在想来,寻找凶手的问询也太过简单,更像是……来核实情况。
紧张的她竟然没能意识到这个异常,不知她对警方的回答能不能影响量刑。
她问过律师,本国对死丨刑的判处很少,顾淮为了救她就算杀人了,顶多会被判无期。
如果顾淮是因为这种理由骗人,她可以接受,还会让顾淮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会一直等他。
第二天左语精神饱满地起床,打扮好前往市南新区的派出所。
身为两年前范金绑架的受害者,左语本以为自己能够很轻松的查到真相,却不想在第一步就碰了壁。
“抱歉,女士,你无权查询案件信息。”
左语不可置信地问:“我为什么不能?两年前我被绑架了,有人救了我,我想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样了都不行吗?”
警察依旧拒绝:“你所说的事情并没有立案,而你要查的案件中,你不是凶手以及被害人的相关亲属,没有权利查询。”
左语这才知道,当年警方问询只是将她定义成一个毫不相干的目击者,而她根本没办法证明她和顾淮有法律意义上的关系。
直至此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顾淮之间的联系有多么薄弱,这些天她找到认识顾淮的朋友,一遍遍向对方解释她的身份都没有让她如此崩溃。
左语心里憋了口气,她用力抓住桌角咬牙道:“那我要找我的男朋友,他已经失踪两年,我要报警。”
警察面露不悦,明显在认为她是无理取闹。
“报假警是违法的,你可要想好。”
“我……”左语不禁胆怯。
这时几名警察从外面进来,其中领头的中年警察关切问道:“小王,怎么了?”
左语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亮,分辨出是这名中年警察曾经上门向她调查情况。
“崔警官,您还记得我吗……”她激动的上前将当初的事和想查顾淮的要求说了一遍。
崔警官蹙眉听完,不确定地问:“你是左语?我记得你的眼睛……”
“对!是我!”左语惊喜地应道,没想到崔警官还记得她。
可紧接着崔警官的话如同冷水似得泼向她。
“你所说的案件属于非公开信息,不是相关人无法查询。”
左语本以为自己距离找到顾淮只有一步之遥,现在发现其实差的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派出所不肯离开,警察过来劝说几次无果后不再管她。
傍晚崔警官换成常服下班,左语灰蒙蒙的眼见到他后恢复些许神采,站起身默默地跟过去。
崔警官到门口跨上小电车才发现跟在后面的左语。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要找顾淮。”左语直直地望向他。
崔警官不禁蹙眉,“你找我没用,回去吧。”
说完崔警官骑电动车离开。
左语快走两步察觉到跟不上,转身往回走。
她做好死磕的打算,准备回派出所继续等,明天崔警官总要上班的。
崔警官骑一段路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远远看到左语走进派出所的背影,他连忙刹闸停下,也转了回去。
他走进大厅的时候,只见身穿米色针织衫的左语屈膝团坐在休息长椅一侧,她把宽松外套盖在腿上,一幅睡在这里的架势。
有晚上来值班的警察不明白情况,想要过去询问,崔警官上前拦住,带着左语离开派出所。
天色擦黑,路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来,崔警官推着电动车来到一家道边的小吃摊位。
“老板,两份馄饨,再打包一份。”崔警官对左语挥了挥手,“来,坐吧。”
左语有些迟疑,还是坐在崔警官的对面。
“您只要告诉我顾淮在哪里就好,我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崔警官没有说话,拿纸巾细细地擦桌子。
他擦了好一会,将桌面的油污擦干净后用力把纸团扔到垃圾桶,干脆的动作似乎做下某种决定。
“顾淮啊……已经被枪毙了。”
左语眨眨眼睛,无法接受崔警官说的话。
“怎么可能,他是、他是见义勇为、是正当防卫啊……明明是范金先绑架我,是不是因为我的证词,我不该说没认出他的……怎么会……”
从王之美对护士说陈慧婷儿子死了,左语其实早有预感,可她一直忽视最坏的可能。
现在崔警官毫无任何遮掩的将事实摆到左语面前,她仍怀着侥幸心理问:“是顾淮让你骗我的对不对,就像王之美一样。”
摊位老板将两碗馄饨端上来。
崔警官目光落到馄饨上飘起的热气,微微出神。
案子已经结案两年,早就不在保密期,他能叫出左语的名字,也是因为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罪犯。
“是虐杀。”崔警官沉声道。
面前馄饨升腾的热气在秋日冷风下渐渐消散,两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情。
左语呆呆的听崔警官描述那个她去过却没能亲眼见到的现场。
“地面上满是受害人逃跑时拖出的血痕,每个受害人身上的骨头都被一节节砸断,眼球更是活生生的扣出来。
呵……据说顾淮来自首的时候就是掏出来的那几颗眼球,接待他的小警察刚上岗没多久,被吓得当月就辞职了。
这样的行为你说是见义勇为?是正当防卫?”
崔警官去摸衣兜里的烟,吞云吐雾后稍稍缓解因回忆现场而紧绷的神经。
他夹着烟继续道:“即便罪犯主动自首,对案情供认不讳,但现场太特殊了,我们立刻成立专案组,为防止模仿犯的出现,全程勘察都采取保密手段。
在询问动机的时候出现了麻烦,顾淮给出的理由是……哼……他居然说是看那几个人不顺眼。”
左语忍不住插嘴:“他是因为我。”
“无论是不是因为你,虐杀是事实,只不过顾淮的说辞我们没办法提起丨诉讼。
像他这类罪犯都自有一套思维模式,但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一次审讯中我无意间和顾淮提起了你。”
香烟烧到陈警官的指尖,他恍若未觉,一时间他竟然难以找到合适的词去描述当时顾淮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
陈警官沉默时,左语焦急地等待。
片刻后陈警官终于回过神,再开口语气变得急促。
“那段时间顾淮的家人找来医生要证明他有精神疾病逃脱责任,第二天,他挟持了医生。”
监控摄像完整如实的记录下行凶过程。
从投案起极为配合的男人会见医生时在桌下悄悄掰脱拇指摘下手铐,又将拇指按回去。
全程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随后他忽然暴起挟持住医生,却没有逃跑,而是拖着医生来到被一个隐蔽摄像头正对着的墙角。
“罗里吧嗦磨磨唧唧,一个非要问我动机,一个非逼着我承认自己有病。
我好无聊啊,杀个人给你们助兴好不好?”
男人语气跃跃欲试,他从后面拥着医生,双手攥住手铐勒紧医生的脖子渐渐用力。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
原本坐在医生旁边的律师反应最大,早在男人动手的时候跌倒在地,而坐在医生另一侧的女人则淡定多了,只是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愤恨。
值班警察发现异常的瞬间就举枪瞄准男人,眼见医生被勒的脸色胀红,手指勾住扳机等待命令。
就在医生即将窒息的时候,男人忽然松开手,手铐哗啦啦地掉到地上,重新获得空气的医生蜷缩身体剧烈咳嗽。
男人无辜地举起双手,做个投降的手势。
“开玩笑的,我遗嘱还没有立完,被你们打死怎么办。”
医生自然不会再为顾淮做精神疾病的证明,而拥有监控视频能够顺利提起丨诉讼的崔警官也忘了去调查引起顾淮异样的左语。
监控中顾淮的表现让法庭上的所有人都信了那个荒唐的杀人动机,顾淮律师更是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陈警官回想起整个审判过程只觉得出奇的顺利。
他曾以为顾淮是那种最难缠的罪犯,无论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明明什么都告诉你了,却又有种其实在隐瞒什么的感觉。
法官宣判结果,陈警官和一众警察都松了口气。
当时陈警官下意识望向顾淮,只见他坐姿放松,唇角微微勾起,竟然一幅比他们心情都好的样子。
这两年来每次得知哪里又出了穷凶极恶的罪犯,陈警官都不禁想起顾淮,像他那样主动投案还不愿利用精神疾病逃脱刑罚的人再也没见过。
陈警官倾诉似得说完一切,也算彻底挣脱开两年前留给他的噩梦。
“左女士,无论你们之前什么关系,顾淮这么危险的人被枪毙才对社会有益,忘了他吧。”陈警官好心劝告,起身对老板喊道:“老板,打包那份馄饨做好了吗,我的这份馄饨也打包带走。”
左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馄饨已经完全冷透。
她垂头拿勺子盛起一个馄饨放入口中,冰凉的馄饨没有经过咀嚼顺着喉管咽下。
滚烫的泪落入汤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