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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碗馄饨墨瑾到底没有能吃进肚子里,因为就在他准备吃的时候,在馄饨摊吃馄饨的几个江湖人在几句大骂之后忽然暴起缠斗在了一起,招式大开大合,波及到周围饭桌。
墨瑾的那一桌直接被掀翻了,要不是他及时躲开,恐怕那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会直接泼在他的身上,周围的吃客惊呼着四下躲避,一片混乱喧嚣。
有些人竟然直接抹嘴离去,根本就不付钱的,在那些人的带头下,一些人蠢蠢欲动想学他们赖账,但又犹犹豫豫……
〔啧,阿瑾,就差那么一点了,那些人也真是的,你等了那么久,好歹让你吃一口再打起来啊!〕刘景瑞幸灾乐祸。
墨瑾神色骤然冷下来,他自然看得出那几个人是故意打架的,而目的就是为了赖账,打斗间没有一点杀气,打着打着就跑远了,这个认知让他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阿瑾,要不你上去给他们一点教训,可别自己气坏了!〕刘景瑞贴心地提议,语气跃跃欲试,〔我们虽然才刚来,武功还没有练起来,但是教训这些小人物应该没问题?〕
自家爱人不怀好意的唆使让墨瑾在心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不仅没有上前去,反而后退几步躲起来当个吃瓜群众,周围藏起来的一些人愁苦的抱怨声不断传入耳朵里。
“怎么又打起来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六次了!这些江湖人……唉,之前武林盟主还在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一两次而已……照这样下去,老朽的这个馄饨摊真的开不下去了……”馄饨摊的老板躲在墨瑾的不远处,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感觉他被生计压迫得整个人都佝偻了许多。
“可不是,现在那个什么魔教灭了武林盟主满门之后,江湖武林的风气变得越来越差了,每天打打杀杀,到处腥风血雨的,官府管不了,我们这些平常百姓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唉!怎么就没人管管,这天杀的魔教……天杀的江湖人!”
“谁敢管哟,你也不看看敢管的那一位武林盟主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听说一家几十口都死了,鸡犬不留……”
“不是,我怎么听说魔教是为了武林盟主手中的天下第一刀——狂霸刀以及能独霸武林的刀决才灭门的?”
“……我还听说,魔教教主看上了武林第一美人兰月曦,但是盟主那边阻拦,所以武林盟主一家才被灭门的!”
“谁知道真实原因是什么……”
虽然墨瑾在听八卦,但可没有遗忘那些个江湖人,在他们打着打着飞身上屋顶准备走人时,他冷笑一声,抬手仿若随意轻挥数下手中的筷子,霎时一道道无形的剑气疾射而出,裹挟着破空之声。
他确实是刚来到这个世界,也还没有练出内力,但是他发现,就算没有内力和功夫,他光是以自己的剑意就能够碾压无数人。
〔原来这个世界没有内力也可以很强啊!〕目睹一切的刘景瑞发出一声惊叹,目光若有所思。
“啊啊啊……”
“何方宵小竟然暗箭伤人!”
那几人无比狼狈地从屋顶跌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周围人听着都替他们疼,几人身上的衣服被剑气划出一道道划痕,不过皮肉上却没看见一星半点的伤口,外行人看着诡异得很,内行人却心头一凛,江湖中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厉害的剑客了?
“藏头露尾的鼠辈,敢不敢出来会一会!”
“出来啊!”
那些人一个个的很快从地上爬起来,背对背站在做防御姿态,神色惊疑不定地环视四周一圈,可却没发现出手之人,更没发现可疑之人,只能色厉内荏地高声说话,可惜回应他们的是一片安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好心的墨瑾走出来打破诡异沉寂的氛围,那几个人的目光刷地落在他身上,身体紧绷,但是他们发现墨瑾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内力的普通人之后,就轻蔑地移开了视线,继续警惕地张望。
墨瑾听到有人小声惊叹他的大胆,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走出来,不过他面色如常,走到馄饨摊主面前,在无数道疑惑的目光之中,掏出十枚铜钱递给对方,说道:“老丈,这是我刚才吃馄饨的钱,您收好了!”
“啊?”老丈没想到墨瑾竟然会付钱,神色错愕震惊,不过他回过神来后连忙摆手推辞,“不用不用,这位客人你也没有吃到馄饨……”
“我点了馄饨的,您挣钱不容易,我可做不来赖账吃霸王餐这种事!”墨瑾笑了笑,说完把铜钱塞给老丈就迅速转身离去。
老丈追数步没追上只能放弃,神情感动地感慨:“真是一位好后生……”
那些意有所指的话让几个江湖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总感觉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充满了鄙夷,仿佛在说,看啊,这些个赖账吃霸王餐的人!!
都被人这么说了,要面子的那几个江湖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后,找遍全身,终于凑出一把铜钱,然后推出了一个代表,那人硬着头皮走到了老丈面前,其实这些钱都不够他们几个吃馄饨的钱,更别提他们后来破坏掉的那些桌椅碗筷了,只能假装忽略了。
“那个……老丈,这,这是我们几个的饭钱……”话都没有说完,代表人匆匆把铜钱往老丈手里一塞就跑,那几人也跑了。
倒是老丈受了不小的惊吓,他这些年招待了这么多的江湖人,还是第一次收到饭钱,他们不让他倒贴修桌椅买碗筷的钱就算好的了,老丈神色恍惚,直到后边那些吃客陆陆续续把钱给了,他才满脸欢喜地继续忙活。
而离开的墨瑾,随手买了两个烧饼边走边吃,目光在街道两旁寻找着书铺,打算买些纸笔把刘景瑞的样子画下来好方便找人。
“掌柜的,我想找一人,您知道什么渠道吗?”作画时,墨瑾跟柜台前站着的中年掌柜打听。
“找人?”掌柜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后热心地给墨瑾科普,“这位公子要找人的话,可以去听风楼,凡清风所过之处就没有听风楼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您要找的人在本县城而不知道具体的地址,你去十里街的听风酒楼花点钱就能打听得到,如果您要找的人不知行踪,那您就得去府城的听风楼咨询了!”
话音落下,墨瑾正好收笔,寥寥几笔就已然画成,他放下笔后感激地对掌柜道谢:“多谢掌柜指点!”
“不用这么客气,其实听风楼的事你随便一打听谁都能告诉你……”掌柜笑着连连摆手。
打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墨瑾把刘景瑞的肖像画收好就走,随后他置办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找了个客栈先住下,打算明天再出发去最近的府城,也是原主的家乡——百花城。
另一边,陈家人天黑没多久就睡下了,倒是刘景瑞因为今天喝了不少水,人有三急这种事情是忍不了的,于是他佯装刚苏醒的模样,痛苦地哼哼唧唧几声,如愿听到了隔壁陈栋低声的咒骂声。
片刻后,刘景瑞就听到了脚步声渐渐接近,开门声响起,他强装镇定地厉声质问:“是谁?”声音里隐约能听出慌乱的颤音。
“你醒了?”陈栋把蜡烛台放在一旁的破桌子上,“我还以为会昏迷个几天几夜呢,没想到你体质到是不错!”
“你是谁?我……我又是谁?”刘景瑞挣扎着想起身,但却因为伤势太重起不来,他眉头紧锁,神色迷茫得像找不到家的孩子,“我为什么看不见……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栋看了一眼浑身上下被粗糙绷带裹得跟蚕茧似的刘景瑞,重点瞄了一眼还在浸出血的头部,好吧,失忆这个情况自家妻子刚才也说过有可能,所以他现在也不觉得意外。
“你失忆了?”
沉默了几秒之后,陈栋露出了一个狼外婆一样的笑容,配上他拿着狰狞的脸庞,在昏黄的光照下显得越发阴森可怖,大晚上的绝对会吓哭小孩子。
“失忆?我……我不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刘景瑞无助而茫然地摇了摇头。
“女婿,你别担心,你现在是因为伤到头部才导致的失忆,我媳妇说还有恢复的可能!”陈栋难得耐下性子来说话,一双虎目中闪烁着算计,“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你从小就养在我身边,你的事情我再清楚不过了!”
“女婿?”刘景瑞似乎很震惊,这个词在嘴里咀嚼一会儿后,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佯装受到惊吓地否认,“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娶妻子,这不可能,你在骗我,我只是失忆而已,又不是傻子!”
只凭借一个词就把陈栋定位为骗子的刘景瑞周身像刺猬一样竖起了警惕防备的刺,不顾自己浑身的伤,艰难挣扎着身子往后移动。
“……我怎么骗你了?”陈栋一头雾水,又有些怀疑,这个男人难道是伪装失忆的?
“你就是我家女婿,之前因为去采药,不小心从高处掉下来,摔了一身伤,眼睛也被山上的荆棘刺瞎了,我们发现你没有回来,找了一天才找到你,但是你的眼睛已经治不好了,只能剜掉,不然会感染到其他地方!”
“我现在失忆了,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但是我绝对不可能是你女婿……我,我很肯定,我喜欢的是……男人,你在骗我!”刘景瑞退到无路可退,整个缩成一团,说后面这些话的时候面色羞赫。
话音落下,陈栋仿佛听到了自己惊掉了下巴的声音,狰狞的脸庞一阵扭曲,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
没想到这好看的小白脸竟然是个断袖,陈栋倒是不怀疑刘景瑞在这一点骗他,他看刘景瑞那一副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模样,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下面那一个,这么一想,他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一阵恶寒,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不行,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的女儿不能找这样一个断袖,再不行,他和妻子还能活许久,以后十数年,他不信他们家运气这么衰,掉下来的人就没一个喘气的……唉,这都什么事啊!
半晌听不到声音,刘景瑞终于忍不住神色扭捏地出声:“喂……那个,骗子,你还在吗?”
“什么事?”陈栋心情不好,直接翻脸了,说话恶声恶气的,“我姓陈,刚才我确实是骗了你,但是你的命也确实是我和我女儿救下来的,本来是想让你当我女婿的,既然你喜欢男人,那之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命大不大了,救命之恩你能报就报,不能报我们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