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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还想要个女儿。”南曦声音有些哑,唇角的笑意虚乏却柔和,“一个孩子不觉得太孤单?”
容毓看着她,唇角抿得紧紧的。
“儿子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南曦声音柔柔的,“他长得像谁?”
容毓犹豫片刻:“像我多一些。”
那么丑的儿子,总不能说像曦儿吧。
“是吗?”南曦目光落在容毓矜贵俊美的脸上,显然很高兴,“那一定是个漂亮的宝宝。”
容毓不忍心告诉她,儿子跟漂亮实在不沾边。
毕竟是她辛辛苦苦生出来的。
“阿毓。”南曦轻声开口,“我想睡一觉。”
容毓一怔,目光落在她干涩到脱皮的唇瓣上,心尖一拧,低声道:“喝点水再睡?”
南曦嗯了一声。
“陛下。”银月走过来,端来了一碗热水,“这是清灵姑娘刚煮好的姜糖水,喝点对身体好。”
南曦起身,容毓连忙伸手把她扶住,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端起姜糖水吹凉了些,容毓自己先尝了一口,甜甜的,带着点姜辣味,不过味道还好。
他端着碗仔细喂给南曦,南曦实在是渴了,几乎没停歇地把一碗姜糖水喝完了,产后身体本就虚,容易出汗,这一碗姜糖水喝下去,浑身又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白皙的额头上泛起点点晶莹,银月拿拧干的软帕子给拭了去,重新扶着南曦躺下。
这一折腾已是夜半。
宫人端来了膳食,恭敬地请摄政王用膳。
容毓一口也吃不下。
银月给他搬来了椅子,容毓就这么坐在床前,握着南曦的手不放开,目光落在她莹白的脸上,想着她方才看他的眼神,心头忍不住生出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测。
“容毓。”轩辕惜走过来,声音淡淡,“这里我来守着,你先去用膳。”
“我不饿。”容毓转头,“岳母大人今晚是回长公主府,还是留在宫里住下?”
“本宫今晚宿在偏殿,跟乳娘一起照看下孩子。”轩辕惜道,“孩子名字起了吗?”
容毓点头:“曦儿准备了几个,不过暂时还没决定。”
轩辕惜表情微妙:“这是你的儿子,你对孩子取什么名字就没个想法?”
容毓确实没什么想法:“曦儿决定就行。”
好吧。
轩辕惜决定放弃跟他沟通,淡道:“银月,你家王爷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去给他盛碗粥端过来。”
眼下已是夜半,不适合多食,吃点清淡白粥垫垫肚子吧。
银月应了一声,照做。
容毓倒也没再拒绝岳母的好意,起身去洗漱了一番,吃了碗粥,继续守着。
南曦睡的时间不长,迷迷糊糊的总是做梦。
梦里浮光掠影般闪过的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初遇容怀瑾,倔强而孤傲的少年留给她深刻的印象。
日后形影不离的相伴。
书房里研磨,陪着她处理政务,听她与幕僚讨论政务。
日复一日,渐渐成了习惯。
第一次领军出战凯旋,归来后跃上高高的城楼,跪在她面前请求她暂时不要选皇夫。
少年眉眼间炙热而又被压抑的情愫清晰入了心扉。
她登基那日伴随在她身边,接受朝臣叩拜,从此成了她身边忠诚信任的影子,少年眉眼的情愫越发浓烈。
新帝登基,充盈后宫。
大臣们每日于朝堂上提及此事,皆被她以政务繁忙需以天下苍生为重打发了回去,因为她曾答应他,暂时不选皇夫。
虽然“暂时”两个字压根没个标准。
往后数年,帝位稳固,常伴君侧的少年成长为强悍沉稳的青年,随着权力越来越大,本事越来越强,渐渐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
他未曾诉说过情感,只是感情越来越无法控制。
她未曾给过他名分与承诺,她觉得那是对他的折辱,他那么孤傲,怎么能屈居于后宫,做个依附于女子的附属品?
后来的后来,选夫一事终于无法再推脱,她的后宫有了四位皇夫。
选夫当日,他格外的沉默,御书房议事时频频走神,眼角眉梢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让人心疼的孤寂落寞。
再后来,事情一点点往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皇夫们代表着各自家族的势力,既然入了宫,自然需要从女皇这里分得议政大权,不管愿意不愿意,他们都需要跟宫妃一样争宠,得到跟女皇陛下共寝的机会。
他们需要夫妻关系名副其实,迫切地想要女皇诞下留着他们血脉的子嗣,然而这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却有着一个极大的阻碍——形影不离跟在女皇身边的权臣容怀瑾,使得他们的计划一次次落空。
这个人成了所有家族与皇夫共同的敌人。
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对付他,想要削他的权,栽赃陷害于他,他们一次次想要支开他,使得女皇有宠幸皇夫的机会,甚至为了计划更周全,不惜为此对她下药。
犹记得他突破重围于千钧一发之际赶来时,冰冷疯狂的神色,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毫不顾忌地在宫廷大开杀戒,拦路的禁卫纷纷倒在他剑下,最终在皇夫震怒铁青的眼神注视下,肆无忌惮地抱走了被下药而神志不清的丹姝。
就是那一次,他们冲破禁忌,沉沦于药效带来的情欲之中。
次日弹劾他的折子堆积如山,朝臣们言辞激烈地叫嚣着他的放肆,女皇陛下清冷的言语很快浇灭群臣怒火:“昨日算计朕的人是谁,朕还没查,众卿想要朕派人好好彻查一番吗?”
大臣们哑口无言。
皇夫们理该侍寝是一回事,可是给女皇陛下下药,却足以被视作谋害君上,若较真起来,诛九族都不为过。
一场风波以各自退让一步结束。
两个月之后,她有了身孕。
犹记得那时他欢喜的神情,硬是驱散了眉眼间萦绕已久的阴郁之色。
“怀瑾。”丹姝斜倚在榻上,沉静清冷的容颜难得泛起柔和之色,“朕封你做摄政王吧,独一无二的身份,无需跟任何人争宠,握着凌驾于所有皇夫之上的权力,这是朕能给你的最大补偿了。”
独一无二的名分给不起,她便给他独一无二的权力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