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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千初在看到盛慕行的时候总算明白他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去太子府门前闹了。
她还就说呢,以她对他的了解,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啊。
按说他都从牢里出来了,以他对婳瑟的执着,不可能因为婳瑟进了太子府,他就那么闹了一两次就罢手了。
因为这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她有想过是她对鱼子兮说的话起到了作用。
可也没有想到鱼子兮这么可爱。
竟然真将他大哥盛慕行给绑上了。
他就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东次间的大炕上,半趴在炕上。
而鱼子兮坐在地上的小杌字上,双手支着头趴在炕边。
也不知是盛慕行的脾气太坏了,还是怎么的。
此时盛慕行蓬头垢面,衣襟松散,露出大片的肌肤。
只是他胸前却是伤痕累累,那已经愈合的刀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鱼子兮相比他大哥要好上一些,只是眼下有着一圈的青痕,透着浓浓的疲倦。
让她不由都多了几分怜惜。
房里的兄弟俩可能是困极了,直到临千初和洛一泽看到盛慕行的狼狈形象,实在是同情不出来,反而很不厚道的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他们的声音令沉睡中的二人倏然惊醒。
兄弟俩同时看了过来。
在看到是临千初和洛一泽后,兄弟俩个愣了一瞬。
盛慕行的双眼定定的盯着临千初左脸上的那朵彼岸花,里面有震惊,还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随即鱼子兮连忙站起了身:“你们……”
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盛慕行一下激动起来。
很有目眦欲裂的味道,大吼一声,“话唔……”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鱼子兮很及时的给捂住了嘴巴,那个极为敏感的名字没有被他叫出来。
鱼子兮的眸光闪过一抹慌乱,“大哥,你冷静些好不好?她是阿初,阿初!”
他背对着临千初二人,双眼满是警告的看着盛慕行。
盛慕行总算反应过来了,当即气喘如牛的挣扎起来:“混账还不放开我?”
临千初顿时无良的笑了起来,同时出声道:“行了行了,别嚷嚷了,你看看你这副德行,不把你绑上,真都是一种罪过。”
鱼子兮有些不忍:“阿初,我大哥他,他就是一时想不开而已,你就不要刺激他了吧。”
一旁的洛一泽也无良的笑着上前,将鱼子兮就拉了出去,同时出声道:“你相信阿初,她没那闲心来嘲笑盛慕行,是有正事,我们先出去说点正经事。”
眼看着两个人走了,盛慕行越发的急了,“放开我。”
临千初本就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情绪分外激动的模样,顿时一巴掌就拍在了盛慕行的头上,“说了你不要嚷嚷,嚷嚷个屁啊,大晚上的,你是不是还怕招不来别人是不是?”
盛慕行其实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有在对婳瑟的时候才会如此失控。
自从前些时日,他出了牢房就去了太子府门前闹腾,就被他那唯一的兄弟给绑了回来。
任他如何苦口婆心的说服他,谁知他那一向和他一条心的兄弟竟然一反常态的态度坚定且强硬。
任他软硬兼施都没有用。
这让他想不明白的同时,也无可奈何几天了。
他甚至都觉得他这个弟弟会逼疯他。
而眼下,自己这般狼狈,他觉得在这个女人面前丢脸了,又怎么会不激动呢?
更让他暴怒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敢这么打他的头,盛慕行双眼煞红,“死女人,你敢不敢将我的绳子给解开?”
临千初气死人不偿命的嗤了一声,转身就坐在了刚刚鱼子兮坐的那个小杌子上。
“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就什么时候放开你,如果你情愿这样一辈子,我看你这个盛王也不要做了,直接就做一名普通的百姓就好,因为这个玄天国不需要一名疯王!”
“婳瑟,你找死!”
盛慕行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临千初啧啧了两声,很是很有耐心的走到了柜子上,拿起一个男人手掌大的铜镜,转身对准了他,“你看看你,你仔细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德行,简直就和那凶悍的大藏獒似的,怎么?你要咬我啊?”
盛慕行哪里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狼狈?
可她这话却让他气的想要吐血,“婳瑟,我,我要杀了你!”
临千初看着他那模样,像是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忍不住打击他,“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你看看你,连根绳子都奈何不了,你拿什么杀我?”
盛慕行被临千初气的两眼发黑,头顶冒烟,却又有心无力,喘着粗气道:“婳瑟,你要么有种的杀了我,要么等着我的追杀。”
“嗯,这样好了,我会让小鱼绑你一年的时间,我等你刨我的坟如何?”临千初笑的分外讨打。
“啊……”盛慕行被气的长啸。
临千初嫌弃的道:“你看看你现在的德行,除了喊打喊杀,还有什么本事?看似是对别人的惩罚,其实你不过就是在折磨你自己而已。”
临千初说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盛慕行,其实你就是个懦夫。
你说你心中满是仇恨,那么既然要恨,那就堂堂正正的将你的敌人踩在脚下。
而不是用着那种幼稚的手段,自以为是对敌人的折磨,可真的觉得痛快吗?
盛慕行,我,不是你真正的仇人。
你是很悲惨,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最为可怜的那个人?”
盛慕行倏然抬头,她可怜?
临千初不用他开口,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声音继续平静的道:“难道你不觉得,最可悲可怜的不是我吗?”
“盛慕行,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被自己最为信任的人背叛,而且还被最为信任的人算计的家破人亡,你还觉得你是最惨的吗?其实,你换一种想法,我已经得到了报应,不是吗?”
盛慕行愣愣的看着那个携着满身淡然,甚至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的女子。
他的心,就和在开水中翻滚似的,难受极了。
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她,看似,他们的身世相差无几,其实差别的确很大。
可她明明也是伤痕累累,为什么还能那么平静的面对洛一修?
是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和他是同一种人,他们都舍得对自己狠。
他可以狠到认贼作父。
可她的狠却不计代价将自己炼制成为一名毒人。
可她尽管在那种逆境下,没有如他那般歇斯底里,也没有如他那般暴躁发狂。
盛慕行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你奚落够了吗?奚落够了,你就给我滚,滚出我的世界里……”
临千初虽然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此时看着好像是备受打击的模样。
甚至看着他仿佛渐渐地颓废了起来似的趴在炕上。
只是临千初的情绪里没有半分波澜。
她为的就是打击他,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所谓不破不立。
只有他从绝境中彻底的站起来,这样才能让他彻底的冷静下来。
“盛慕行,我们都过了血气方刚,冲动的年岁,你为了你的目标而努力着。
尽管你心中恨意滔滔,可你卧薪尝胆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要有始无终?
你觉得你现在有肆意而为的资格吗?
既然你选择了忍辱负重,那么就请你男人些,在那些恶人没有吃上恶果前,就请你冷静下来。
不要用敌人做下的孽来惩罚你自己,请你为了那些含冤而死的家人,拿起地上的长剑!
就算是失败了,我相信,你的努力,你的那些亲人都在天上看着,也依旧能让冤死的他们含笑九泉。
他们也会觉得,他们的子孙不是个孬种,不是懦夫!”
盛慕行怔怔的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光满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的双眸格外的清湛,仿佛像是历经过沧桑般,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慢是洞悉世事的豁达和从容。
盛慕行不在挣扎,而是彻底放松下来。
一瞬间,让他觉得好像经历了一场无形的洗礼,头顶上的阴霾也在这一刻散尽。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处好像塞了一团棉花啊,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更不敢去看她的双眼。
临千初暗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地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亲自为他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你不怕我继续发疯,伤害你吗?”盛慕行一动不动的说道。
临千初亲自走到高足长案上,端起一杯水,送到了盛慕行的手边,淡淡出声道:“你若依旧冥顽不灵,我会真的看不起你。”
“你想起来了一切?”盛慕行轻声道。
临千初眸光闪了下,垂下了眼皮,声音平静的道:“想起来了。”
盛慕行心中震惊,他缓缓地坐起身,看向她,“你面对着洛一修,你不恨吗?你难道还对他心存幻想?”
不,不,不!
他不相信她是那么肤浅的人。
临千初抱起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觉得我有那么贱吗?”
盛慕行摇了摇头,“一个对自己都如此狠的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就算再宽容……你就算爱他入骨,我不相信你还能做到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