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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行驶在京师城内的主街道上,正在外面驾车的吴安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选择闭上了耳朵。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一个花盆,径直砸在吴安头上。
吴安被砸得头破血流,当即倒地不起。
马车停在京师城内的主街道上,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围上来。
陆锦泽半敞着衣襟撩开马车帘子一看,只见吴安摔在地上,不知生死。旁边是摔碎的瓦盆和泥土,还有一朵正随着秋风摇曳的牡丹花。
“吴安?”
陆锦泽皱眉下了马车,撩袍蹲在他身边,正欲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之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人群里面冲出来,然后掏出一柄匕首朝他扎过去。
陆锦泽阻挡不及,匕首径直刺入他心口。
与此同时,巡防营的人恰好路过,将刺杀陆锦泽的人抓住了。
那个女疯子被按在地上,恍惚间,倒在地上的陆锦泽看到一张脸。
这似乎是伺候他的一个女婢,叫什么来着?墨花?不对,墨花已经死了,她是……墨草?
墨草不是失踪了吗?居然还活着?
本来,一个小小的丫鬟,失踪就失踪了,陆锦泽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可今日,这个失踪的丫鬟突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匕首捅进了他心口。
陆锦泽被抬回荣国公府,江画纱一路陪着他,哭得他心烦。
陆锦泽的身体虽然很疼,但他的神智却是清醒的。他听到荣国公夫人周氏赶了过来,抱着他又是一顿哭,幸好荣国公能主持大局,去宫中请了御医过来。
御医说这匕首刺得巧妙,再过三寸就没命了。
“这匕首要拔.出来啊!”
“拔匕首!”周氏一听到这事,立刻就晕了过去,身边的李妈妈赶紧掐她的人中,才把她掐醒。
“这么大一柄匕首,我娇弱的儿怎么受得住啊!”
周氏上前就扑到了陆锦泽身上,陆锦泽虽然身体不能动弹,眼睛也睁不开,但他能听到周氏的话,而且听得非常清楚,他现在的状态就跟鬼压床似得。
“夫人,这匕首是非拔不可的。”
“那你有十成把握吗?”
“这,这事情最多八成。”话不能说太满,御医道:“二公子这匕首并未伤到要害。”
“都这样了还没伤到要害?”
御医跟周氏吵得头疼,“夫人,你要是再不让开,二公子失血过多可就真不行了。”
“行了,让开。”终于,荣国公发话了。
周氏前段时间还被荣国公关在主屋里不让她出来呢,若非陆锦泽突然被人扎了一匕首,荣国公也不会让她过来。
周氏原本就跟荣国公闹着气,听到他这话,登时没好气的又哭又闹,“安随在你眼里就是一根草,他都这样了,你连一滴眼泪都不肯为他掉,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啊……”
荣国公自然是担心陆锦泽的,只是他身为男儿,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男儿流血不流泪。
“公爷,您劝劝,再不拔匕首,这人可就真要出事了。”御医也受不了周氏的聒噪。
虽是一份爱子心切,但实在是耽误事。
荣国公点头颔首,朝李妈妈道:“把夫人带出去。”
李妈妈赶紧上前,“夫人,咱们先出去吧。”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我的儿。”
“夫人,您在这里御医不能专心,您还是跟我出去等吧。”李妈妈苦苦相劝,并朝一旁站着的另外几个丫鬟使了眼色,丫鬟们这才上前,跟李妈妈一起强硬的将周氏给送了出去。
随着周氏不理智的声音渐渐远去,御医终于松下一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家属不能进急救室的原因。
“请公爷也出去吧。”
荣国公颔首,拱手与御医道:“一切就拜托您了。”
“公爷不必多虑。”
荣国公出去了。
御医又清退闲杂人等。
屋子里只剩下陆锦泽和御医,还有御医身边的随侍。
随侍端来脸盆,御医净手消毒,然后挽起大袖,握住匕首。
“噗嗤”一声,匕首拔出,鲜血飞溅。
匕首一拔出,陆锦泽整个人猛地深吸一口气,终于从身体被禁锢住,灵魂却清醒的情况下恢复过来。
“二公子?”御医对上陆锦泽猛然睁开的眼睛,也惊讶于他这强悍的身体素质,赶紧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然后开始处理陆锦泽的伤口。
陆锦泽躺在那里大口喘气,伤口上面的血被止住了,一切情况都比御医预测的要好太多了。
“二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呀。”
御医如此道。
陆锦泽听着御医的话,脑中似乎闪过什么,却没能一下子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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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泽在里面拔匕首,周氏在外面审问江画纱。
“你们到底出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会在路上碰到那么一个女疯子?”
江画纱自然不能将她跟陆锦泽去毒杀朱苗苗的事情说出来,只道:“我与公子出去逛书坊,回来的路上吴安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伤了脑袋,然后就闯出来这么一个疯子。”
说着话,江画纱也忍不住哭了。
一方面是担心陆锦泽,另外一方面是觉得这周氏莫名其妙,陆锦泽被人捅了,与她有什么关系?
吴安到现在都生死不明,陆锦泽刚刚将匕首拔.出来,却是醒了。
周氏一听说陆锦泽醒了,自然顾不得再审问江画纱,让人把她关进柴房,就赶紧奔进屋去看她心爱的儿子。
陆锦泽经历生死大难,不知悟到了什么,整个人呆了一会儿后突然捶床大笑起来。
“哈哈哈……咳咳咳……”陆锦泽笑了一会儿,扯到伤口,终于停住。
一旁的御医看到陆锦泽这副模样,心情复杂,小心翼翼地伸手替他诊脉。
这……伤到脑子了?
没有啊,脉象除了有些虚弱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啊。
“儿啊,你醒了?可担心死娘了。”
周氏一把抱住陆锦泽,压到了他的伤口。
陆锦泽疼得面部抽搐,他伸手把周氏推开,“江画纱呢?”
周氏脸色一沉,“你还提她?要不是你跟她出门,怎么会遇到那个女疯子的?”
“人呢?”陆锦泽不欲争辩。
“我让李妈妈把她关起来了。”
“放出来,以后她的事情你不要管。”面对陆锦泽如此强硬的话语,周氏不满之情溢出来,“我才是你娘,你怎么尽帮着那狐狸精说话?”
母亲与儿子喜欢的女人之间终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战争。
周氏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现在宝贝疙瘩口口声声嘴里都是那个狐狸精,荣国公夫人气得不行。
“我头疼,你先回去吧。”陆锦泽实在是不想哄这个老女人。
周氏红了眼,“我被你爹关在院子里这么多日了,你不来看我就算了,我心疼你,哭得眼睛都肿了,你也不关心我……”说着话,周氏又要哭。
陆锦泽实在是没有耐心了。
“李妈妈,送我母亲回去。”
李妈妈见气氛真的不好,赶紧将周氏搀扶起来,把人劝回去,“公子需要静养,夫人您这样可不好。”
周氏没办法,只得又伤心又生气的被李妈妈劝了回去。
路上,周氏不理解,“你说我的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陆锦泽的变化确实是大,可李妈妈觉得,周氏自己也有问题。
“夫人,您一门心思都放在公子身上,别忽略了自己。”
“我哪里有空管自己呀,安随都那样了。”
李妈妈叹息一声,不再劝了。
深闺之中的妇人天地就这般大,除了子女和夫君,她们还能将目光放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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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锦泽需要静养,所以屋子里的丫鬟们都轻手轻脚的做事。
陆锦泽突然抬头看向一个丫鬟,朝她招招手,“去看看吴安,没事的话让他过来。”
吴安刚刚醒,可能是脑震荡了,吐过好几次,总算眯眼睡一会儿,又被丫鬟唤起来,说二公子找他有事。
吴安只得顶着一个还在冒血的脑袋来到屋子里,“公子,听说您找我有事?”
“去给我找一个杀手。”
“杀手?公子,您要杀谁?”
男人缓慢开口道:“江画纱。”
吴安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他记得近几日公子不是与江画纱相处的很好吗?
“快去。”陆锦泽不耐催促。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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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安找到的杀手是京师城内著名的一刀没,听说只要一刀,就能让人没,因此叫一刀没。
陆锦泽伸手按住自己的伤口,从床上起身。
在现代,陆锦泽的标签就是敢冲敢做。
不然,他是如何在一众虎豹豺狼之中争夺出一席之地的呢?当然,这个冲的人也可以不是他自己。
身上的伤还没好透,陆锦泽便让吴安搬了一张躺椅卧在院中。
荣国公府并非什么铁桶之地,反而因为守卫松懈,所以连寻常小贼都能进来。
秋日高阳,落叶飒飒。
陆锦泽半眯着眼,感觉着秋风从耳畔吹过的声音。
那边,江画纱刚刚被从柴房里面放出来,她瞪了一眼将她捆得结结实实的嬷嬷,“你现在可以滚出荣国公府了。”
那嬷嬷一惊,随后道:“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丫鬟……”
“呵,”江画纱冷笑一声,“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等我找过公子,管事就会请你出去了。”
嬷嬷面色一白,因为忌惮陆锦泽,所以被堵住了话。
江画纱撒过气,心情舒畅地转身离开。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陆锦泽,她记得他当时胸口被那墨草插了一柄匕首。
他没事吧?听说人是醒了。
江画纱越走越急,拐弯的时候突然撞到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黑衣,手上提着一柄长刀。
江画纱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样的装扮,这样的长刀出现在荣国公府内,能是好人吗?当然不可能。
“你是江画纱?”黑衣人声音粗哑。
“你,你是谁?”
话还没说完,江画纱就觉一股风从耳畔飞过,她的发丝被削下一条。
“啊!”江画纱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那杀手追上来,眼看手里的长刀马上就要穿过江画纱的身体,突然,江画纱因为跑得太急,所以摔倒在地,杀手的刀刺空了。
江画纱坐在地上,不停的用手和脚撑着往后退。
杀手提着长刀,猛地朝她砍去。
“咔嚓”一声,长刀卡在了一截横出的枝桠上。
杀手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细细的一截枝桠能挡住他的刀。
他的刀极快,别说是枝桠,就算是坚硬的玉石都能劈开。
怎么回事?
杀手猛地一下砍断枝桠,原本还摔在地上的江画纱早就跑了。
如此一个柔弱女子,按照常规操作,真真就是一刀的事情,可今日实在是太不凑巧。
杀手还想再追,可那女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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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画纱跑过来找到陆锦泽,一脸的冷汗,“有人要杀我。”
陆锦泽坐在院子里,伸手握住江画纱的胳膊,“你没事?”
“我,我逃出来了,他,他穿着黑衣,手里拿着一柄长刀,你说是谁要杀我?”
“我猜测,大概是陆砚安吧。”
陆锦泽摩挲着江画纱的手,嘴角却忍不住轻轻勾了起来。
果然,他猜测的没错。
他们身为穿书者,是有天道在身上的。
这些纸片人,根本就伤不了他们!
陆锦泽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神。
谁都杀不了他,可他却能轻易的杀死这些纸片人。
他又想起那日里陆砚安突然夜半出现在他的屋子里,想要将他杀死。
他没有成功。
那么到底是因为陆砚安是纸片人,还是因为他们皆为穿书者?
陆锦泽将视线投向了江画纱。
江画纱红着眼,显然还在后怕刚才那个杀手。
“别怕,今天晚上我陪你睡。”
陆锦泽伸手拍了拍江画纱的肩膀。
江画纱原本还一脸惨白的面色陡然一红。
她跟陆锦泽还没发生过关系。
陆锦泽笑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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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江画纱和陆锦泽躺在一起。
江画纱心中羞涩,可陆锦泽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做。好吧,他是因为身上有伤,所以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江画纱心中略有失望,可女子的矜持让她说不出什么,只得继续睡了。
屋内熏香缭绕,江画纱睡得渐沉。
陆锦泽半张脸埋在被褥里,等女子睡沉了,便取下脸上的巾帕,然后推开被褥,起身,换上黑衣,戴上面罩,拿起自己刚才睡过的软枕。
他怕江画纱半路醒了,当然要盖好自己的脸。
软枕被小心翼翼地覆盖到江画纱的脸上,陆锦泽缓慢用力。
黑暗中,男人的脸上带着狰狞和兴奋的表情,虽然他的手在抖,但不知道为什么,陆锦泽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很激动。
因为熏香里被加了东西,所以江画纱虽然被捂住了口鼻,但依旧没醒。
软枕被按得越来越深。
江画纱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只隐约发出了几声呜咽。
江画纱睡梦之中觉得有一股窒息感萦绕在鼻息之间无法消散,她努力的抬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那股窒息感消失了。
江画纱猛烈的呼吸,她觉得如果再晚一步,她就要死了。
陆锦泽拎着软枕站在一旁,看着闭着眼睛,用力呼吸的江画纱,低低地扯了扯唇角。
能杀死。
陆锦泽扔掉手里的软枕,按着伤口坐到地上,正对着江画纱,脸上露出防备之色。
他跟江画纱皆是穿书者,他能杀死她,那么她也能杀死他。
陆砚安杀不死他,那么陆砚安就是纸片人!
极乐楼内,他杀不了苏慢慢,那么……苏慢慢能杀死他吗?
陆锦泽终于反应过来。
这一切窍结都在苏慢慢身上。
苏慢慢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杀不死她?
她去哪里了?
夜半三更,吴安被陆锦泽抓起来去篁落庙。
“找我的好嫂嫂。”陆锦泽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他觉得这个猜测太疯狂了。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杀不死苏慢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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篁落庙内,陆砚安听着外面秋雨落下的声音,起身关窗。
赵跃站在门口,朝屋内道:“大公子,听说二公子被墨草刺了一匕首,不过没什么大碍,现在正坐着马车往篁落庙赶来。”
秋雨越下越急,陆砚安声音低哑的开口,“船到哪了?”
赵跃赶紧道:“开得慢,若是坐小船去的话,是能追上的。”
陆砚安低低咳嗽一声,然后轻轻抹去唇角的血迹,身心俱疲地倒在竹椅上。
“大公子,要追吗?属下去准备?”
屋内久久没有传来声音。
赵跃等了一会儿,隔着门又高喊上一声,“大公子?”
“不必。”陆砚安闭上眼,指尖抚过书案,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过毛笔,沾满墨汁,摊开纸张开始写东西。
昨日,他的身体还算不错,可今日却像是被抽干了体力的老人一般显出一股苍白病态感。
窗户被裹挟着雨水的秋风打开,卷起满室纸张。
纸张随风飘扬,那些被随手放在角落和书案上面的书也被吹得“哗哗”作响,沾满雨水。
陆砚安起身,打开门,将写好的书信递给赵跃。
“给于清明送过去。”
“公子,您没事吧?”
陆砚安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唇色白的吓人,眉眼间那颗朱砂痣也变得黯淡无光,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死气。秋雨之中,他整个人纤薄的厉害,像是随时都会被秋风刮走。
“公子,大奶奶只是暂时走了……”赵跃被陆砚安的状态吓到。
“告诉于清明,真等到撞柱的时候撞得干脆些,别拖拖拉拉的。若是不想撞,就去苏州城寻苏慢慢,不管做什么,跟在她身边就好。”
“还有,不管于清明去不去,你送完信以后就带着暗卫们往苏州城去,保护她。”
“公子,您到底要干什么?您这样子……”
就像是在交代后事。
后面这句话赵跃没敢说出来。
“去吧,咳咳咳……”陆砚安又咳嗽起来,他转身关门,然后捡起地上的书,坐回到竹椅上。
那边,陆锦泽已经带着人出了城,马上就要上到篁落庙来了。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赵跃不敢走,他拿着信,心急如焚地拍门。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只绣球灯被挑亮了一些。
“我睡了。”陆砚安道。
赵跃听着男人虚弱的声音,心头一颤,终于,他脸上露出坚毅之色,似乎决定了什么。
第一次,他没有听从陆砚安的话,下了山后,借上一匹快马,从陆路走,准备去拦截苏慢慢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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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萧瑟,苏慢慢听着楼上载歌载舞的声音,被吵得不行。
这船贵是贵,就是隔音效果太差了!她以后再也不坐什么破游轮了!
苏慢慢把自己藏进被褥里,声音依旧,把自己藏进枕头底下,声音还在。
气死她了!
不知道十点以后这样就算是扰民吗?
要不是没有报警电话,苏慢慢一定要打爆它!
“诅咒你们。”苏慢慢瞪着头上,“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好吧,古人根本就没有方便面吃。
苏慢慢觉得她把自己都快要气内伤了。
小娘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最终还是爬起来,用剪开的碎布堵住耳朵,然后点上琉璃灯,开始写作。
写到一半,上面又是猛地一震,伴随着大鼓的声音,“咚咚咚咚”如急雨落下,苏慢慢耳朵里的那点碎布条根本就挡不住。
你大爷的!大半夜敲鼓玩,闹呢?
手上的炭笔在白纸上划出一道深刻的痕迹,苏慢慢实在是忍不了,她扔掉手里的炭笔,起身推门出去。
外面正在落雨,苏慢慢满身怒气,不管不顾地淋着雨直冲顶楼。
昨日,在通往顶楼的路上,到处都能看到守在那里膀大腰圆的男人,可现在,却一个都没有。
苏慢慢面露疑惑,上了顶楼厢房之后重重地敲门。
里面鼓声一顿。
苏慢慢道:“入夜了,诸位能不能睡了?”
苏慢慢也想破口大骂,可她觉得文明社会,说话还是客气一点的好,可不是她怕里面的人砂锅大的拳头。
“啪嗒”一声,紧闭的屋门突然被卷过来的秋风吹开。
浓郁的血腥气夹杂着脂粉香扑鼻而来。
苏慢慢愣在那里,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里面的残肢断臂。
屋内,除了死人,还有几个黑衣人正在杀人,离苏慢慢最近的黑衣人手里正提着一个人,手里的长刀插在他的脖子上,贯穿而过。
“打,打扰了。”
苏慢慢颤抖着手企图关上门,可是门卡住了。
她低头看去,那里卡了一条胳膊。
苏慢慢因为恐惧,所以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继续打鼓。”
那个提着人杀的黑衣人扔掉手里的男人,一边跟站在那里惨白着脸,瑟瑟发抖着敲鼓的鼓娘说话,一边朝苏慢慢走过来。
苏慢慢很后悔,她为什么会半夜睡不着上来跟别人讲道理?
她就应该烂在床上。
小娘子身体僵硬地杵在那里,直到那个黑衣人走到眼前,苏慢慢才感觉身体逐渐恢复,她猛地一下转身就跑。
黑衣人眯眼,一跃而下挡住苏慢慢的路。
苏慢慢立刻改变方向往楼上跑。
黑衣人看着苏慢慢被秋风吹得东倒西歪,脚步虚浮的纤弱身体,冷笑一声。
他举着长剑,猫逗老鼠似的靠近她。
苏慢慢心中大骇,一边是满屋子的黑衣人,一边是这个看起来似乎是领头人的黑衣人。
前有狼,后有虎。
“怎么没有一道雷劈死他。”苏慢慢带着哭腔的声音被风吹散。
“轰隆隆!”黑暗的天空破开一道口子。
苏慢慢下意识往上看。
“刺啦”一声,从天而降一道雷。
正举着长剑的黑衣人只感觉一道白光落入剑尖,然后,身体过电一般的颤抖,他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