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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
李承绎不停给阮父灌酒,将其灌得烂醉如泥,喝趴在了桌子上。
阮卿卿换了身绛红色长裙,缠枝花卉纹金腰带,累丝嵌宝银凤斜插在同心髻上。
同情地看了她爹一眼,她瞧得真真的,李承绎喝的是水 爹爹倒好,不要命地一杯接一杯。
醉了之后还在那儿说胡话一口一个“承绎啊” “爹跟你说,这人哪……” “爹告诉你的可都是至理名言,你别不信,爹吃过的盐那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也不知道爹爹清醒之后,想起自己说过的这些话,会不会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李承绎神色自若地起身,牵过阮卿卿的手:“出去走走?”
老东西给他点颜色倒开上染坊了,他想和卿卿待在一起,而不是听一个老家伙讲?什么人生哲理。
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貂裘,严严实实地给阮卿卿披上:“天冷,多穿点。”
云京城
临近年关,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百姓们辛苦劳作了一年,为的也不过是有个热炕头,自古以来,人民想要的都很少很简单,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有些掌权者也不愿施舍他们。
阮卿卿在集市中穿梭,市井中的玩意儿大多做工粗糙,但山珍海味吃多了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周围的人纷纷退避三舍,百姓对权贵多有一种畏惧心理,怕自己挡了贵人的路脏了贵人的眼。
阮卿卿走至一处小摊,拿起一把木制的同心锁:“阿绎,这个送给你,戴上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商贩双眼发亮:“二位可真是般配,同心锁有永结同心之意,二位一定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李承绎接过同心锁,给了梁怀吉一个眼神,梁怀吉立刻将一块银裸子放在小摊上。
商贩激动地搓了搓手,这样大小的银锞子子,足够他一家人五六年的花销了。
“我会一直戴着它的。”
不远处。
一男子跟在聂自俭身后:“聂大人,您说陛下是怎么了,寒衣节也未曾祭拜先帝,足足让大臣们等了几个时辰……”
李承绎特意吩咐梁怀吉让年龄大了的重臣先行回府,为的便是同阮卿卿一起去祭?先王妃。
“君心难测……”聂自俭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画面,男子弯腰同女子说着什么,神色温柔,还低头亲了亲女子的额头。
眼底积聚起风暴,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
“聂大人,聂大人?您在看什么?”男子顺着聂自俭的视望线看去,惊呼:“那不是陛……陛下?”
聂自俭大步上前,男子紧随其后。
“表哥。”
李承绎早注意到了那边的二人,所以才会故意与阮卿卿举止亲密,随意地看了二人一眼,淡淡应了声:“嗯。”
阮卿卿其实也注意到了但,李承绎权势更大,是天下之主,她不得不承认,她对李承绎浅薄的喜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承绎的权势。
让最尊贵之人为她折腰,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好,若李承绎只是个无名小卒,她恐怕都不稀得看他一眼。
含男子见李承绎穿着常服,含糊不清地道:“大人这是带夫人出来玩吗?夫人可真是般般入画,颇有林下风致。”
也不知是宫中哪位娘娘,能得陛下如此恩宠。
“不知这位是?”聂自俭定定地看着阮卿卿,他就是故意踩李承绎的痛脚,毕竟没名没份的。
他固然生气于阮卿卿哄骗于他,却也不耻李承绎的做法,中宫已立还与前弟媳纠缠不清。
“我的妻子,表弟应该见过,毕竟当年表弟还想将她送去牢里。”
男子瞪大了双眼,皇后他见过,也……不长这样啊,难道陛下有意废后?皇后娘娘素有贤名,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无故废后,只怕朝堂都要震上三震。
敬佩地看了阮卿卿一眼,陛下素来理智,能让陛下做到这个份儿上,真乃奇女子也。
陛下说的“送进牢里”又是何意?,聂大人是疯”了不成,竟想将陛下心爱之人关进大牢。
“我想要的,只是查明真相,而非对“表嫂”如何。”“表 嫂”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他自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李承绎大打出手, 那样阮卿卿的名声就全毁了,何况,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家族,还有他心中为民请愿的抱负。
李承绎有意无意地露出腰间的同心锁,将阮卿卿揽入怀中“既然有缘相遇,便随我走走吧。”
聂自俭没吭声,视线胶着在同心锁上。
男子连声应“是”,这聂大人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是陛下的表弟也不能这般放肆吧,君臣总归是有别的。
“表弟喜欢同心锁?这是卿卿特意买来送我的,表”弟若是喜欢,便尽快娶个妻子,如此,也不必羡慕了。”
梁怀吉腹诽:是啊,郡主买的,陛下付钱。
“表哥说笑了,我暂无娶妻之意。”
“是吗?”
二人目光交汇,李承绎眼中带着嘲讽,聂自俭眼眸幽深,似古井般平静无波,只是微微攥紧的双拳却显示了他并不怎么平静的心情。
男子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脑子有问题了,聂大人竟然敢觊觎陛下的女人!
“大人,聂大人,下官想起家中还有些事,便先行告辞了。”他怎么这么倒霉,撞见这种事。
二人都没理他,梁怀吉给男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没见陛下在强忍怒火吗?
男子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离开了。
“聊聊?”李承绎率先向前走去, 聂自俭紧随其后。
——
阮卿卿坐在院子里,梁怀吉在一旁侍奉。
一个时辰前李、聂二人便来了这儿,不知道在里面谈些什么,只听得“哐当”的声音,李承绎让她别进来,她她就装作听不见。
不多时,二人走了出来,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聂自俭脸上的是李承绎打的,李承绎脸上的是自己弄的。
聂自俭除了刚正之外,还特别忠诚于君主,从小接受忠君思想的他自然不可能对李承绎动手。
李承绎走至阮卿卿身侧,捏住她的下巴:“你是故意的?借朕刺激他?”
他当然知道卿卿不是故意的,但他最近在研读一本名为《后妃七十二式》的书籍。
里面讲了女主是如何一步一步地使用计谋让男主上她的故 事,从更衣一路升至贵妃,荣宠不断。
其中一招便是制造误会装可怜扮柔弱,虽然他实在不会扮柔弱,但装可怜还是可以一试。
阮卿卿正欲开口,李承绎捂住她的嘴,脸上带着几失落:“不必多言,朕该高兴,朕对你还有用,只是下次,能不能让朕有个心理准备?”
梁怀吉实在没眼看,不知道上次是谁对着后宫嫔妃这样一番唱念作打的表演冷冷地吐出了四个字“矫揉造作”。
“我……”
“朕回宫了,你……照顾好自己。”
这一招叫欲把还迎,保管叫卿卿心痒难耐。
李承绎走后, 聂自险坐阮卿卿对面,神色无波无澜,说出的比却透着冷意:“下次见面,微臣是不是该称呼您为皇后娘娘了?毕竟郡主这般会玩弄人心,陛下也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阮卿卿没说话,理亏嘛,上次她还哭着质问聂自俭怎么可以那么想她,今日就被他抓了个现行。
聂自俭却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前,推开门,将她扔到了床上。
捏住她的下巴:“骗我好玩吗?不是说没关系,嗯?”
双眼泛红,李承绎的字字句句犹在耳边。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沈隽沉和离吗?
因为朕。
她在朕身下的时候又乖又软,朕怎么对她她都不会反抗,像水做的人儿,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干。
她还说,朕是她最喜欢的人。
阮卿卿的确是说过这句话,但她心里想的是:沈隽沉是她最喜欢的前夫,阮暨白是她最喜欢的哥哥。
聂自俭只觉得一颗心被反复撕扯,去他的光明磊落,去他的忠君爱国,他现在只想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