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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缘自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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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凌云寺的规模看起来并不大,在余生的记忆里,比起那汴京的本能寺要显得稍微有些局气。

    可这凌云寺的奢华却是丝毫不落汴京诸寺下风。

    只见那庙门外,白玉作墙壁,黄金当地砖,阶梯上铺的是绫罗绸缎,门匾用的是檀香紫檀。初临宝刹,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贵气,再驻足片刻,耳边便能听到阵阵梵音,入眼又是一片金碧辉煌,心里只得感叹好一副气派模样。

    “得亏这地儿离海边远,要不然那伙子瀛匪不得把地砖都给撬走啊?”余生也被凌云寺这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给震撼到了,在凌云寺门前驻足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踏步走进寺庙内,庙中央有一尊巨大的香炉,炉里香火不断,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燃香的味道。

    在这香炉左右两侧,分别是供奉着一尊尊神像的偏殿,左边是一位位菩萨济世,送子的,保安的,应有尽有;右边是一尊尊罗汉显威,降龙的,伏虎的,各显神通。

    来的路上余生并未遇见有香客与他同行,所以就以为这凌云寺兴许是破败不堪的,然而等到真正走进这凌云寺后才发现,来此上香的香客虽不说是人满为患,但也算得上络绎不绝,更何况现如今不逢年不过节,这等寺庙中还能有如此人流,已经十分罕见。

    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香客们继续虔诚祷告,扫地的小沙弥打个哈欠继续握着扫把扫着地,他们只当二人是新婚的小夫妻,来这里求个儿女双全罢了。

    余生朝那懒散的小沙弥走近,随后施了一礼问道∶“在下余生,不知贵寺住持现在何处?”

    那小沙弥见状将手里扫帚立在身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随后才回答道∶“住持正在宝殿参禅,施主还得稍等片刻。”

    余生点点头,辞别小沙弥后带着红一来到了宝殿外静静等候,没一会儿宝殿的大门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朝余生诵了声佛号后说道∶“怪不得今日难以静心,原来是大人远来,老衲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余生闻言一怔,疑惑道∶“大师您认得我?”

    老和尚微微点头,又道∶“早就听闻大人大名,料想到大人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哦?”余生这下来了兴趣,“难道大师居然还精通卜算之术?”

    老和尚摇头笑道∶“大人说笑了,实在是大人近几日在临海城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老衲也有幸耳闻了几句,又听到灵丹提起过你,所以便猜测大人或许会来此地。”

    “那大师可否告知,我能否见到我想见的人呢?”余生脸上笑意盈盈问道。

    “有缘自会相见。”老和尚的回答滴水不漏,可余生的心却忽然间漏跳了一拍,神情也有些恍惚。

    “老和尚,你们不都以拯救天下为己任吗?”余生心思恍惚间,却听见红一问道∶“为何我只见你这寺庙奢华无度,却不见有丝毫济世天下的景象?”

    “施主此言差矣。”面对红一的质问,老和尚面上没有丝毫不悦。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老和尚笑着解释道∶“寺庙的装潢奢华本就是为了日后能够救更多的人,倘若寺庙破败不堪,众生便只以为这寺庙不灵,于是也就不愿来此上香,更没有如今这香火彻夜不断,烛光整夜不绝的景象。”

    “可这和济世又有什么关系?我到只看到你们自顾自享乐了!”红一撇了撇嘴,直言不讳道。

    老和尚摇摇头,否定道∶“施主或许不知,近几年来匪患不绝,临海流离失所的人越来越多,失去双亲的孤儿也比比皆是,而这些人在走投无路后,都会来我寺庙取一笔安家钱,失去双亲的孤儿更可以在我凌云寺里待到成年后再离开。施主您说,这算不算济世呢?”

    老和尚的修养很好,一直平静地向红一诉说着,不见有丝毫火气。

    “大师,不必理会她,她浑身上下穷得叮当响,纯粹是眼红你们凌云寺。”余生适时地挖苦了红一一句,那老和尚听了似乎有些当真,于是对红一说道∶“若施主当真生活拮据,可以去知客殿取一笔安家费。”

    红一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闻言更是轻哼一声后不再作声。

    “大师可知郑灵丹现在何地?”余生问出了来此地真正目的,他不管这凌云寺到底是真慈悲还是假善意,他只要郑灵丹的下落。

    老和尚闻言轻轻摇头,告知余生他也不清楚郑灵丹的去向。

    “自打灵丹离开凌云寺后,便鲜少回到这里了,也没个固定的住所,所以大人此次前来恐怕要失望了。”听到老和尚的回答后,他的心底并没有太多波澜。

    “叨扰大师了,在下这就告辞了。”叹息一声后,余生只好断然离去。

    “就这么走了?”红一满脸不解,他感觉余生费尽心力来到这凌云寺,居然就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去,这有些让人太难以理解了。

    “不然呢?本就是来碰碰运气的,运气不好我能怎么办?”走出凌云寺的大门,余生回头看了眼寺庙门前的景象。

    “怎么?你是不是也想扣一块金砖带走?”红一也跟着探头看去,两只眼睛快掉在那金碧辉煌里了。

    余生气不打一处来的给了她个暴栗,怒道∶“那叫偷,不叫带走!”

    随后拉着红一就往山下走去,一路上红一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嘀咕∶“我就不信你看见那么多金子会不心动!”

    不理会红一的嘟囔,余生带着他往山下走去,没有见到郑灵丹让余生有些郁闷,可就在来到山脚下后,他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此刻在山脚下驻足的,正是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郑灵丹。

    “有缘自会相见,大师诚不欺我!”余生有些激动地走上去,突然出现在郑灵丹面前,使得郑灵丹也有些诧异。

    “大人,又见面了。”郑灵丹一手牵着白马,另一手却牵着余生之前骑来的那匹骏马,随后又听郑灵丹说道∶“这马匹可是大人的?”

    余生点点头,又听郑灵丹解释道∶“我来到山下的时候,恰巧见到这马匹咬脱了缰绳,险些自己溜走,这将把他擒住,便看到大人下来了。”

    “如此一来实在感谢灵丹兄弟出手相助,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此也是冲着灵丹兄弟来的。”

    郑灵丹闻言眉头一皱,讲心里话,他虽然对余生的感观还算不错,但也那是因为那一日出手相助的缘故,在他心底对于大楚政坛里的人物,仍旧反感的很。

    “大人若还是那一日的请求的话,还是请回吧。”郑灵丹毫不犹豫的拒绝,本就君子之交的二人原本就没有太多交际,余生今日亲自前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招安一类,而郑灵丹打心眼里不愿意加入戍卫军,更不愿听从那群草包的调遣。

    “灵丹兄弟或许是误会了。”对于眼下这种局面,余生早有预料,于是他只好开门见山道∶“灵丹兄弟的风姿,那一日在下已是尽收眼底,我自问凭自己的本事,完全无法驾驭你这等将帅之才。”

    “况且我此次前来临海的目的,无非就是消除匪患,这一点你我二人的目标是相通的。所以我此次来找你的目的,是为了……”余生在此处顿了顿,用诚恳的目光看着郑灵丹,认真说道:“与你谈一场合作。”

    “合作?”郑灵丹此刻才开始认真审视起余生,直到如今他才发现,余生的所作所为,与之前临海的历任管理者都不同。

    “愿闻其详。”

    余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临海匪患猖獗已久,加之敌在暗我在明,单凭你我之间任何一个力量,都难以将匪患彻底清除。我的意思是不如你我两方联手,共同抗击瀛匪,如何?”

    郑灵丹有些犹豫,不解地问道∶“你真只是为了消除匪患?就没有其他的目的?”

    “有。”此话一出更令郑灵丹诧异于余生的坦然,随后又听余生接着说道∶“匪患不除,大楚边境难安,边境不安则国家不稳,国家不稳则黎民受难,我要的不仅仅是消除匪患,我要的还是天下太平!”

    余生此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听得郑灵丹振聋发聩,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却听余生又一次说道∶“灵丹兄弟,不管这样,眼下消除匪患是你我二人首要的目标,请放下成见,与我一同联手吧!”

    郑灵丹还未从刚才余生话里那宏大的宏愿中回过神来,又听到余生的问询后,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抬起头看向余生的眼睛。

    “好,我答应你!你我联手,共除匪患!”

    看着郑灵丹终于答应,余生心底终于是松了口气,他伸出手掌握成拳,随后与郑灵丹的拳头重重碰在一起。

    与郑灵丹约定好了以后,余生带着红一往临海的方向赶去,回去的路上红一问道∶“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临海?你就不怕他们会安排第二次刺杀?”

    “你知道是谁发的追杀令吗?”余生并未搭腔,而是反问红一。

    红一摇摇头,说道∶“那人行事十分小心,在黑市上辗转了好几个中间人才发布的这道追杀令,我根本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余生听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一声∶“那我知道了。”

    “谁?”

    余生心下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这人如此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说明一不小心就会有被我发现的风险,而符合这个条件的人现在寥寥无几,其中现任的临海府尹贾强就是其中一位。我想,他应该是现在最迫切的想要我去死的人了吧?”

    红一听到这里立刻表忠心道∶“用不用我去帮你杀掉他?”

    余生微微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忙完了这里的一切,再与他秋后算账!”

    ……

    自从余生出任临海节度使至今,已有半年有余,随着金黄色的麦穗随着太阳缓缓的低下骄傲的头颅,秋天的脚步也已经越发的近了。

    此刻的望岳棋馆里,空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一个孤独瘦削的身影正在拂拭着棋盘。

    正是如今独自生活在韩府的大楚棋圣——图南。

    一声没来由的叹息回荡在空荡的房间,图南将手中棋盘放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后望着水杯中蒸腾的水汽发着呆,一言不发。

    这些日子以来,图南都是如今天这般孤独的度过每一天,本以为坐上去棋圣的位子以后,他就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可是谁曾想这一任的陛下尚且年幼,而摄政王却似乎对棋道很是鄙夷,至今未曾召见过他一面,这在历代棋圣之中,可是属实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棋道是大楚国运之所在,摄政王你怎能如此糊涂。”图南闭上眼睛,摒除掉心中的杂念。

    “国运之争即将到来,算算日子,那位瀛洲的不败明人,也就快要抵达汴京了吧?”想到这里,一股扑面而来的压力又席卷了图南全身。

    “棋圣大人在家吗?”正思忖间,图南突然听到韩府外有个尖细的嗓音在叫门,听到呼唤声的图南赶紧走出棋馆,从棋馆的偏门处走出,恰巧看到一位身着内官服饰的太监,带着一队御林军站在韩府门前。

    听到动静的内官回过头看向图南,顿时笑道∶“哎呀我说棋圣大人,在家怎么也不回个话呢?”

    图南还是像往常一样拘谨,腼腆道∶“适才在研究棋谱,并未听到大内官的呼唤,还请内官见谅。”

    那内官笑着摆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我来此可是有件要事要告诉棋圣大人。”

    “大内官但讲无妨。”

    随后却听那太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摄政王口谕!”

    图南一听此话,顿时感到一阵紧张,他赶忙匍匐在地,同时说道∶“图南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