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邠州距离京师很近,当信使在路上的时候,陈墨也正在忙碌。
前段时间陈墨很忙,除了改良灌溉系统,促进农耕。陈墨也在为左睿帮忙,他在左睿的军中挑出来很多并不强悍的士兵。这些士兵不分辅兵还是降兵,陈墨在尽力挑选识字和和聪明伶俐的人。
这些人用途很大,陈墨的工作很艰巨。
主将和将领是军队的灵魂,稳定军心最好的方法是粮饷充足,哪怕是军纪异常严格有了这两项都不是问题。陈墨做的是一项辅助工作,这个辅助工作很耗费时间和精力。
陈墨在为左睿培养军医,他最拿手的是外科,这些年轻人培养出来,无疑会让左睿的军队更加稳定。
作为太医署的医师,陈墨有责任让太医署走上正轨。左睿节节胜利让京师安定下来,战争结束,周边的人在迅速回归,回归的可不仅仅是百姓与官员,那些太医署的医生和大量学子也陆续回归了。
没有太医令,陈墨成了太医署当然的领头人。各种课程恢复,陈墨更加忙碌起来,他要求的不高,让这些学子学到真正有用的医学知识。太医署的地方很大,军中挑选的人正好被陈墨当做宿卫留在了皇城内。
太医署本来就有自己的规程,这个过程陈墨很熟悉,他最重要的其实还是上课,把自己的手术技能和医技发扬光大。
全新的课本,全新的医疗器械,全新的手术室在建设中。陈墨有钱可以支配,他才不在乎开销,能增加的都要增加,能换的都要换。反正夏收已经开始,钱粮要用出去,绝对不留。
就在陈墨正在太医署给学生上课的时候。邠州的信使急匆匆而来。
左睿身边的牙兵陈墨都认识,这位风风火火而来的牙将陈墨更熟悉。这样匆忙必定有大事,陈墨果断停下了自己的课程。
“先生怎么说?”进入自己的屋内,看过书信,陈墨立即开问。
“先生还没有说什么,大将军就让末将来通知书记。”牙将实话实说,左睿还是最信任陈墨。
陈墨稍稍想了想:“还是听先生的最好,如果先生谏言静观其变,就让大将军找借口出兵。若先生进言出兵延州。就听先生的意见,那就立即出兵,一鼓作气拿下整个保大军地盘,去吧!”陈墨的话有些前后矛盾,听先生的最好,但最后结果都一样是出兵,牙将有些懵了。
“别愣着了,去吧!”
陈墨下令,牙将也不敢说什么了,行过礼。转身就走。
左睿会明白的,不能事事总靠自己,陈墨要给左睿身边树立一个超级参谋的角色。这个庞诩还是有能力的,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要大的方向不走错,左睿就会逐步强大,庞诩也会成长,陈墨才会更放心。
......
......
东方逵感觉自己很衰,上一次被左睿敲诈的骨髓都快干了,这才几天,夏税刚刚上缴,左睿又回来了。
谁知。这一次比上一次更衰。左睿手下大将古子锐一鼓作气攻陷延州,随后兵围甘泉县。留下一部分围城,仅仅几天。古子锐就兵临鄜州城下。
打是打不过的,王重荣死了,常行儒自顾不暇,李克用更是毫无动静。无奈的东方逵再一次加大了妥协力度,可惜,这次的妥协毫无效果,天成军的棚车推到了城下。
抵抗毫无效果,一声巨响,鄜州城的北端的一段城墙坍塌了。
东方逵想逃跑,当他带着一些手下刚刚跑到南门,被他降职的手下大将薛怀信突然冒了出来。
没有人希望自己效忠于一个怯弱者,东方逵的手下很多将领早已做好准备,以薛怀信为首,谁也想得到一个献上投名状的机会。薛怀信的人头很吃香,所以他的人头必须要落地。
光启三年七月十日,天成军兵不见血刃般进入鄜州城。
也就在左睿手下进一步稳固鄜州的时候,远在凤翔的光启皇帝给河中下达谕令。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之弟,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赴河中继重荣之任,又以王重盈之子王珙权知陕虢留后。
八月,李茂贞上奏,陇州刺史薛知筹斩李昌符,尽杀其家族,陇州全线投降朝廷。
也是在八月,王重盈领兵至河中,杀常行儒,河中镇恢复安定。
而在这之前的六月下旬,毫州将领谢殷以兵逐毫州刺史宋衮。八月,朱全忠引兵过毫州,遣大将霍存袭毫州,斩谢殷。朱全忠在扩充自己的实力,同时他的影响力也在向周边扩展,让河东的李克用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九月,朝廷任李茂贞同平章事,充凤翔节度使。
秋粮开始上缴,陈墨终于体会了一下自己的成果。
整个京师与静难军境内大丰收,粮食充足,一切的一切都很满意,陈墨毫不客气,灌溉系统再一次强力启动,大量的耕牛、农具被撒了出去。
杨复恭和刘季述等人很乖,除了经常派人去凤翔给皇帝问好,这些内官没有给陈墨添乱,一点都没有,仿佛都在京师养老一般,这让陈墨不得不佩服他们的隐忍。
就在陈墨仍旧忙碌的时候,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传来,郑从谠这个坚定的大唐柱石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
郑从谠的身体一直很弱,可他一直在坚持。尽管陈墨很努力,但他拗不过老天,药物解决不了衰老和病魔的缠身。可惜,这位一心为国的老宰相恐怕再也实现不了他心中的抱负,看不到大唐重新回归正轨。
谁都知道终归有这一天,陈墨与一众官员静静地坐在郑从谠家中,这些官员级别不高,可真的是在为郑从谠忧心。没有他就没有长安城内和城外的安定,很多政令就无法实现。对于京畿之地的贡献可以说居功至伟。如今,京师的领头者,侍中郑从谠病危。一众官员无不悲上心头。
三元县令张衍盘膝坐在陈墨身边,他刚刚被调入京师不久。郑从谠对陈墨很信任。张衍现在进入了户部,暂领司储郎中之职,可以说已经进入了中级官员的行列。他对陈墨和郑从谠可以说很是感恩戴德,因此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侍中能醒来吗?”轻轻移动一下身体,凑到陈墨我耳边,张衍轻声问道。
“应该能够醒来,侍中就是身体很弱...没有问题。”话这样说,陈墨却难掩那股悲凉的情绪。郑从谠要走了,这位可敬的老人终究还是看不到皇帝和自己的老伙计们回来了。
吏部主事陆伟这时候也凑了过来:“观察,再给侍中看看如何?”
“汤水不进......”
陈墨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这是最后的诀别时刻,他无能为力,只是不愿意说出无救两个字罢了。
“观察,田监卿来了。”这时,一名禁军军官轻步走了进来。
陈墨站起身:“让田内侍看看侍中...我也去。”…
药香弥漫的东厢房内,面色蜡黄,骨瘦如柴的郑从谠一动不动躺在卧榻之上。郑从谠的长子郑鼎跪在床前。一众家人环侍在床榻周围,无不悲戚。
“淑妃让田内侍来看望侍中。”陈墨也不多言,他上前想要拉起郑鼎。
郑鼎侧了一下身体。并没有起身:“见过监卿。”
“淑妃让鄙人问候侍中,希望侍中...早些康复。”田焕其实早已经知道这种情况,他来过几次,孟淑妃几次赐御药都是和他亲自送过来。
陈墨也不管田焕了,他蹲下身搭上郑从谠的脉搏。脉象很弱很弱,陈墨也无法判断郑从谠是否还能够从这种昏迷中醒来。
田焕并没有逗留太多长时间,静等陈墨把过脉,两人出了郑从谠的屋子。
“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好...”
田焕躬身一礼:“辛苦待诏了。”
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田焕留下几句安慰的话,随后离去。
陈墨重新回到官员中。郑从谠的时间不多了,一阵悲凉浮上他的心头。
静静等待中。也不知多久,一名老仆快步跑了出来:“观察,侍中醒了,让观察赶紧过去。”
陈墨立刻起身,最后的时间终于还是来临了。
屋内,所有的人都站起了身,陈墨进屋就赶紧挤到前面。
郑从谠的脸色泛着一丝微微的潮红,陈墨一阵揪心,回光返照也将是永别的时刻。
“子涵...留下,其他都给我出去...”
所有的家人都愣了一下,随后看看郑从谠,慢慢转过身而去。
郑从谠的眼睛露出一丝严厉,这个眼神陈墨是那样熟悉,他扭过头:“辅臣兄...去吧。”
没有出屋,郑鼎无奈的噙着泪看着郑从谠:“父亲...”
“出去!”郑从谠的眼神愈加严厉,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把自己最后的时间留给家人,他要留给了这个国家。
心中刺痛的再次看了一眼老父,郑鼎猛的扭过了头。
“朱全忠...李克用,还有...那个宋文通(李茂贞)都不是什么...子涵你...给老夫一句承诺...左将军永远是大唐的左将军...我知道你做得到...让老夫瞑目......”
眼泪无声而下,哪怕就是临走,这位可敬的老人仍旧在为这个国家考虑,他的心永远属于国家,陈墨哽咽了:“左睿会永远是大唐的左睿,天成军永远是大唐的天成军......”
光启三年秋,九月初九日,大唐侍中郑从谠离世。
一个国家柱石里去,整个京师处于一阵悲痛之中,静难军、保大军将旗束白幡以奠。
消息传到凤翔,光启帝亲自带领文武百官祭奠,恤典加祭,入祀贤良祠,赐谥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