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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毅揉揉眼睛,擦去打哈欠挂在眼角的透明液体。
“二公子,王爷很忙,不如你待会儿再过来。”站在廊下的朱子柳语气温和道。因为段正淳和段誉都喜爱康毅,以四大护卫为首的王府众人都对康毅非常友善。
里面传来摔打和争吵的声音,女声尖细的嚷叫和哭诉直冲耳膜。
朱子柳的脸色变得尴尬。
虽然丢的是王爷作为父亲的尊严,但主仆一体,朱子柳忍不住替段正淳感到尴尬。
康毅脸上并无惊诧,神色坦然。“哦,朱叔叔,我先走了,等父王不那么忙的时候麻烦你差人告诉我一声。”以前是王妃和秦红棉斗法,多了甘宝宝之后变成三方混战。王妃反而不往庵里去了,日日在王府对付勾引丈夫的小妖精们。见的次数多了,康毅便知道一时半会儿段正淳是抽不出空的,他可没兴趣站在廊下罚站。
朱子柳应是。康毅越是坦然,他越是替段正淳害臊——频率之高连自己儿子都见怪不怪了,可见段正淳齐家之力差到何种程度。
他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二公子,这次咳咳事出有因——婉郡主失踪了。”
康毅瞪大了眼睛,吸气:“婉姐姐——失踪?”
朱子柳沉痛的点头,希望能替王爷挽回一点颜面。
“怎么回事?”康毅着急。“是谁干的?还没找到吗?莫不是父王的仇家?还是秦阿姨的仇家?”
康毅一连串的问题朱子柳一个也回答不出。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康毅,木婉清的房间没有打斗痕迹,而木婉清的侍女和门口的侍卫已经证明木婉清昨日午后独自出府,不准任何人跟着,之后也没有任何侍卫和仆役看见她回来。朱子柳觉得木婉清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更大,当然不排除木婉清在府外遇险的可能性。
段正淳在内被秦红棉三女纠缠不休,他倒是已经差人在城内外搜寻,可却在外面踟蹰,耗费了两刻钟依然不能下定决心进去打断。
自然段正淳还不知道的情况,他不应该先告诉康毅。
“婉姐姐失踪了,兄长呢?”康毅问。段誉对弟妹一样疼爱,没理由不知道木婉清失踪的消息。
朱子柳默默的把木婉清和段誉昨日吵架的消息咽下。“世子此刻带人找婉郡主去了。”
难怪呢!
朱子柳不说,康毅也很快知道了。
下人们传播八卦的速度上面的人通常无法想象。
等段誉沮丧的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府,康毅已经知道木婉清是离家出走,而且昨日与段誉为了秦红棉和刀白凤吵了一架,以及,之前木婉清多次说过想离开的话。
和被严密关注的看,被下人寸步不离跟着的康毅不同,木婉清的行动自由不受拘束,离家出走太容易。直到晚饭时不见人大家才发觉她不在,起先为着女子的名誉只悄悄儿的找,过了一夜没消息段正淳和秦红棉才慌了。
城门守卫证实有一位与画像相似的姑娘出城。段正淳已派人去城外寻找,秦红棉在府里坐不住,提起修罗刀也跟了去,,一时间府里侍卫少了三分之二。
负责“保护”康毅的侍卫头领姓胡,心里泛起了嘀咕。白天段正淳出去后,康毅也要出门。虽然康毅记录不良,但段正淳没有把儿子当囚犯的意思,只要有正当理由并且有五名以上侍卫跟随便可出门。
如今段正淳和段誉皆不在,康毅请示的人变成了王妃刀白凤——刀白凤会在乎康毅的出入?若不是木婉清离家她这个主中馈的担了两分责任,她连有没有人跟着康毅都不会过问。
当然府中人大多去寻木婉清,能跟康毅出去的就剩下胡头领和另一个侍卫。
康毅默默地在心中对王妃说了声抱歉,带着警惕的胡头领和另一名侍卫出门。
他的理由是想去木婉清常去的几个地方瞧瞧,或许能找到木婉清。
等出了门,他往木婉清带他去过的一家酒楼,两处绣坊,一家药店一一去过,一路上眼睛东瞧西瞧。看他是个找人的模样,胡头领渐渐放松了警惕。
然后从药店出来,康毅捂着肚子嚷饿,胡头领说背着他快速回王府用膳,康毅撅着嘴道等不及了。胡头领不敢十分违逆小主人的意思,便选了一座气派的酒楼开了间雅室。
出乎胡头领的意料,康毅除了嫌弃杯子和碗筷不干净亲自擦拭,既没有找借口吧胡头领二人赶出去,也没有假装不舒服上茅房什么的。
一顿饭吃得平平静静。
三刻钟后,康毅肚子出了雅室,对守在门口等候吩咐的店小二道:“再加一道八珍粥,材料要新鲜……”
店小二抱歉道:“客官,今日点八珍粥的客多,材料耗费多,恐怕要等些时候。”
康毅心中乐了,道:“无妨,材料要新鲜,等些时候就等些时候。”
店小二诺一声,下楼去厨房说。
康毅俯在栏杆上,探身瞧了瞧,午间食客和店小二穿梭往来,人声鼎沸,没人注意二楼雅室外的栏杆上有个少年。
康毅把身后雅室的门关严,趁店小二还没返回,不慌不忙的下楼,从大堂正门径直离开。
不说他学了木婉清后镇南王府如何鸡飞狗跳,只说康毅离开酒楼,回忆着木婉清平素讲的江湖故事以及之前从洛阳到大理的一路经历,心中有了计较。
他在成衣店买了普通的细麻衣裳换下身上的锦缎袍子,在街边买了十个馒头包好,又买了装水的水囊,自觉做好了一切准备,向小贩打听出城怎么走。
在康毅还是丐帮帮主的公子时,耳朵里充满了乞丐们讲的故事,也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但他那时注意力首先集中在行侠仗义的侠客用的刀还是剑,什么招式,其次是故事里的叫花鸡好不好吃,野外打死的大虫啊狼啊豹子啊长什么样。至于长途跋涉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他能想到的就是吃的和喝的,至于换衣服、下迷药之类,全亏木婉清的传授。连那家药店秘密出售迷药都是木婉清炫耀自己的袖箭时告诉康毅的。
但是谁都没有告诉康毅,财不可露白。
康毅走了两条街,身后盯上他的扒手已经有两个,并且在尾随的过程中分出了高低,移交了康毅的处置权。
而康毅浑然不觉。
前方两人御马而来,马蹄后两队十数名盔甲鲜明士兵打扮的人跟随。
当先骑者正是段誉,落后一个马头的是巴天石。
康毅慌忙退后,瞅见几步远一条巷口,三步并作两步钻了进去。
盯梢的扒手正犯愁,康毅往小巷子一钻,顿时笑得眼缝儿都瞧不见了,连忙跟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康毅放倒胡头领和侍卫,万万想不到,两刻钟后,自己就在一条小巷子里被堵了嘴,捆了手,装在一条麻袋里成了俘虏。现世报来得可真快!
远远望去,群山巍峨,郁郁葱葱,白色的雾气环绕在山腰,山腰之上若隐若现,渺渺如仙家福地。
乔峰童年见多了此番景象,并不以为意。康敏穿越来亦走过许多地方,除却某些特别震撼的,普通景色对她来说成了寻常。
“再往前约莫二里地就是少室山地界。”乔峰道。
他们商量好,乔峰密探少林,康敏则在山下等。
二十一世纪少林寺的大名依然街知巷闻,它的传奇色彩绵延千年。也许前世的少林寺佛学色彩更浓厚,但如今的少林寺,可是不折不扣的天下武学翘楚。
康敏蛾眉轻蹙,双目含愁。
她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知道无论前方有任何危险,都阻挡不了乔峰的决心。而作为乔峰的妻子,在深知一切原委的情况下她应该支持乔峰的所有决定。
“唉……若非情况特殊,我应该随你去探望义父义母才对,算算时间距上次拜见义父义母差不多两年余了,不知道义父义母有否受到不必要的打扰。”
乔峰将康敏安顿在一处繁华小镇上,人越多的地方,陌生人的出现越不显眼。不像山脚下,除非远离聚落,否则谁家来了生人,全村都知道。乔家居所不适合康敏去这也是原因之一。
还有便是康敏所担忧的。
外人不知道乔峰的养父母所在,少林寺却再清楚不过,丐帮知道的人就更多了。想也知道乔家附近必定受到严密监视,只等乔峰露面。
“都一年多了,即使少林丐帮派人看着乔家,过了这许久,恐怕也松懈了。你放心,我与义父义母见上一面,一定将你的问候带到。”乔峰道。
至于探寻生父的下落,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等看望乔氏夫妇后,乔峰会直奔少林寺。
黄昏时分,乔峰与康敏话别。康敏目送乔峰的背影在暮色中远去,掩下心中的担忧,回身走进租住的小院。清洗了晚饭时的碗碟,打盆水拿抹布将里外擦拭一遍,天色暗沉沉的,除了手里的一盏油灯,半点光线也无,风拂树梢,沙沙的声音一阵一阵,陌生的屋子叫康敏瑟缩了下。
她毫无睡意,又不愿意发呆胡思乱想,索性就着油灯昏暗的光芒铺开纸笔,给许久不见的儿子写信。
其实每隔几天康敏就要给康毅写一封信,长的有四五页纸,短的只两三行字。有时是路上见过的趣谈杂闻,有时是关心康毅的生活。
但是这些信只有寥寥数封寄了出去,连康毅有没有收到康敏都不得而知。
夫妇俩居无定所,赶巧碰见南下的商队许以重金托付带信。可要不了几天夫妇俩便换了地方,不说一封信由南至北耗费时日颇长,便是信隔着千山万水送到大理,又走上千山万水将康毅的回信带回,也找不到康敏夫妇了。说实话,受托带信的皆是生人,康敏惯不将人往最好处想,也许不会故意弄丢信。但保不准别个走到半路上信不小心弄丢了,或者商队临时改了主意不往大理去了,或者别的什么变故……一封无关紧要的信人家会在乎么?
何况一路行来,康敏没来得及寄出的信也时不时或被雨淋,或被风刮走或走的急落下……
康敏把信封好,拢了拢外衣。既然要在镇上停留一段时间,她决定明日买些布料给乔峰和康毅做身衣裳。来往商旅多,应该能寻到南下的把信和衣裳带去。
一年多快两年没见,小孩变化大,康毅不知长高了多少,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欺负?段正淳和段誉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他在镇南王府过得好吗?
“老大,那相公堂子出一百俩,为什么不把这小子卖掉?”眯缝眼的男人疑惑的问自己老大。
他的老大是个瘦长脸,神情暴戾的中年男人,闻言骂道:“你脑子装的粪不成?这小子细皮嫩肉,虽然穿着普通,但他带着大笔钱财,明显是个富家少爷,丢了家里人能不找?到时候他被家里人找到,能放过咱们!?”
眯缝眼恍然大悟:“老大就是老大,英明!那……这小子,杀了?”
瘦长脸的中年汉子狠狠的踢了手下两脚,骂道:“猪脑子!一百两的货能白杀么?都城不能卖,出了城还不能卖?卖到几百上千里的陌生地方,谁能找到他?”
眯缝眼挨打挨骂还一个劲儿的陪笑:“老大说的对,可是……听说镇南王府的小郡主走失,士兵们到处寻人,这批货怕是不好弄出去。”
瘦长脸不当回事:“那有什么,把分成加倍,老高好意思搜咱们的车队!”他面上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其实心疼得紧。把走失的那位小郡主咒了一回,又骂了一通“扰民”的镇南王,然后心中盘算怎么把手里的货以更高的价格出售,尽量弥补自己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