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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田强制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他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握住了,虽然他很愤怒,但他内心却开始感觉康斯坦丁说的是对的。
“我们是恶,真可笑,你连我们究竟为了什么都不知道。(英语)”
康斯坦丁说完望向了王寒颖,他的表情比看琼田时稍微柔和了一些,但依然没有好脸色。
“你认为这个世界只有你是悲惨的,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比你过的悲惨的人要多的多,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儿童被抛弃么?哪怕现如今各种社会福利完善,每一小时都会有一个儿童被遗弃在街上,而他们中只有七成能活下去,这七成里只有四成可以享受一个快乐的童年,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憎恨这个世界的一切?这种话由琼警官眼中的恐怖分子我来说,简直充满了反讽。”
王寒颖阴着脸望着康斯坦丁,冷声说道。
“说的好像你是那些弃儿中的一个一样,你认为我过的很好?真可笑,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或许你还躺在你母亲的怀里撒娇。”
康斯坦丁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讽刺。
“这是你想要的不是么?你用自己的童年换来了你妹妹的童年,你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说这不是你自己希望的选择呢?”
王寒颖阴着脸没回话,康斯坦丁嗤笑一声,继续说了下去。
“你认为自己是悲剧的主角,但实际上你与剧中的麦克白夫人又有什么区别?你甚至连一点罪恶感都没有,你曾有‘洗过手’么?”
伴随着康斯坦丁的话,剧中的麦克白夫人的扮演者开始演起来了著名的麦克白效应。
“洗掉!该死的污点!洗掉!我说了!”
康斯坦丁刻意等演员说完台词之后,才继续说了起来。
“由你亲手制造的悲剧有多少呢?仅仅是因为可能对你的任务产生影响被你一枪击毙的无辜人你数的过来么?你们的组织自喻在从我们手中拯救世界,但实际上你们造成的毁灭又有多少?”
琼田打断了他,厉声说道。
“新香港、东京,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康斯坦丁摇着头轻笑起来。
“就连文明的古罗马,也进行过奴隶角斗之类的野蛮之事,但为什么现如今多数人只讨论它的伟大,不讨论它那肮脏之处?璀璨的宝石也是从阴暗的地下挖掘出来,当它出现在世人眼前时,人们只会注意到眼前的璀璨光芒,而不会关注它曾被掩埋在阴暗的地下的过去。”
琼田闷哼一声。
“可笑,恐怖分子有和你一样的言论。”
“你可知道,华盛顿也曾被英国人认为是所谓的恐怖分子?但现如今,你从美国的教科书上可以找到的,只有正面的信息,可以说每个国家的历史都充斥着阴暗面,无非随着人类的发展,这些信息变的更为容易在短时间内悄然淡去罢了,雄伟的古罗马帝国它那豪华的大理石石阶下面,究竟埋葬了多少具尸体?相较之下,我们造成的死伤又占了多少?”
“你认为你是一个革命者?一个伟人?哈!”
琼田大笑起来,但他丝毫没有笑意。
“如果我们成功了,我的确会被历史记载为革命者,伟大的先驱。”
不等琼田说什么,康斯坦丁继续说了下去。
“种族主义、国家主义、法西斯、三k党,如果我们成功了,这种事情都不再会发生,而嫉妒与憎恨也会相应消亡,那一天,我的朋友,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我们虽不同体,但却共享同一个思维。”
康斯坦丁说的很诱人,但琼田想到了铁简上的那句话。
【吾即万物,万物皆吾。】
看样子,所谓共享同一个思维,只是所有人都成为混乱的傀儡罢了,那时的确如康斯坦丁所说,仇恨、嫉妒、憎恨,这些情绪都会消亡,但相对的,‘自我’也不复存在,或许,在他们成功的那一刻,全世界的人类都会死去,只留下一个躯壳供混乱‘玩耍’。
如果不是琼田看到过那个铁简上的文字,他或许真的会被康斯坦丁说服,毕竟,康斯坦丁所描述的那个世界太过于美好,就像是‘乌托邦’一般。
“你真的这么认为?所有人共享一个思维,亦或者,实际上只是一个人控制所有人罢了。”
琼田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他用询问讨论的语气,尝试从康斯坦丁那里获取更多信息。
“就是因为你这种思想,你的组织才会出现,对于一些人来说‘自我’胜于一切,也就是所谓的‘唯我主义’,就像是国王不愿意共和,贵族不愿意民主,因为这会伤害到他们自身的切身利益。”
歌剧依然在表演,但显然,台下的三人没有一个在观看它。
“当那一天来临,所有人的思维都会融为一体,成为你所谓的‘某一个人’,他可能具备你的想法的同时具备我的想法,她的想法,甚至台上这些演员的想法,你又如何能说,这只是其中某一个人控制所有人?”
琼田嗤笑一声。
“听起来就像是你要做一杯大脑果汁,把所有人的思维塞进一个巨大的搅拌器里,看着它们被打成浆汁,然后被你所信仰的那个‘神’一口饮下。”
虽然琼田已经说的很过分,但康斯坦丁依然面带微笑。
“你与那些俗人并没有多少区别,可笑的宗教之见,哪怕时至如今,基督徒依然难以与穆斯林相处,我们的宗教究竟哪里有错?你是否了解它的教义?你有见过我们的神职人员走在街头开着豪车大鱼大肉?你有见到过我们的信徒大叫着其他宗教是异端?你是否真的知道被你们这些俗人称之为‘混乱信徒’的我们,究竟是什么教派?”
琼田不吭声了,因为他没有资格反驳什么,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人给他灌输的,混乱即是恶。
“就像美国人对穆斯林的看法,在你看来,我们就是恶徒,我们就是恐怖分子,真可笑,你甚至连我们的宗教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康斯坦丁最后一个词几乎是吼出来的,琼田只能默默的听着,这个时候他说的越多,就让自己越处于下风。
“你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批判!批判!你们的组织不管发展到什么程度,它还是它最初的样子,你知道么,你的组织过去曾经进行所谓的‘女巫狩猎’,你知道你的前辈们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血液么?你知道他们听过了多少次无辜女性被刑讯时发出的惨叫么?!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宣称我们的信仰是错误的?!刽子手!”
伴随着康斯坦丁‘刽子手’的吼声回响在整个剧院内,经过略微改变的麦克白也结束了,演员们缓步离开了舞台,剧院内的灯光再次亮起。
两人在康斯坦丁面前没有任何话语可以说出来,就像康斯坦丁说的,他们就是棋子。
“宴会结束了,你们两个可以离开了,仔细想想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吧,是作为一个棋子活着,还是为了真正的‘伟大的善’而奋斗,拍拍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究竟哪个才是你们想要的。”
康斯坦丁说完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琼田与王寒颖互相看了一眼,皱着眉缓步离开了剧院,他们两个心情都很沉重,虽然不想承认,但康斯坦丁说的话,有很多是对的,而也就因为这样,他们两个对那些明显像是谎言的话也无法确认那是谎言了。
离开了悉尼歌剧院,两人回到了之前乘坐的警车内,相互沉默许久之后,琼田开口了。
“我们需要向马塞尔说明一下情况么?(汉语)”
王寒颖摇了摇头。
“我虽然不能说那个人是对的,但我也没办法指责他是错的,我需要证明,证明我所做的真的是对的。”
琼田笑了一声。
“这听起来像是我应该说的话,你不需要装了,我已经猜出来你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了,你在试探我。”
王寒颖没说话,从口袋里取出来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让琼田接着,然后从耳朵里取出来一个入耳式耳机按下了按钮,关闭了耳机。
“马塞尔,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么?(英语)”
琼田询问起来,他可以确定电话那一头是马塞尔。
“有真有假,他是个高明的谈话者,用深入内心的真话来使你动摇,甚至最后去相信那些谎话,没错,组织最初的确是个猎巫组织,但过去不意味着现在,至于对混乱的不了解,并不是我们不去了解,而是无从了解,因此他随便怎么说这场谈话都对他是有益的,而他们的目的我们很久以前就知晓,你真的觉得他说的那是乌托邦么?那实际上是地狱,所有人都丧失了思考能力,所有人都不再存在,的确,就像他说的,嫉妒、憎恨之类的负面情绪也会消失,但你觉得,付出的代价真的比的上得到的结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