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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寺建造地已经初具规模,两座主要的大殿已经盖了顶,两边小殿也已经造了个模样出来,僧侣住房还没开工,但那比大殿好弄多了,粗略估计了下,约莫再有个两个月时间,就可竣工了。
苏宝同出发已有十几日,昨儿刚寄了第一封信回来,说到莱州了,不日便会入海。从他寄来的信看,他写信时心情不错。
其实我挺不喜欢这场战事,不论是谁之过错,是战争,必会劳民伤财、生灵涂炭。本朝对新罗之战,史上记载持续时间蛮长。这大唐军队远距离作战,等军队过去了,士兵精神头远不及新罗军士,战斗力下降是肯定的。只盼望,少点伤亡……
孙禄堂急着锅炉改进的事,今儿派了个小厮过来问我准备地如何了。我等看见了小厮才记起来这档子事,那日同孙禄堂分了后,之后几日都忙着建寺的事,整日头都要炸了,哪里记得锅炉的事。那小厮安静站着,等我回了话好回去答话。
我想了想,回道:“‘正忙着’,你回去这么回你家郎君就好”我发现自己也快学精了,这模棱两可的回话,竟然在这须臾时间便想了出来。说忙着,也不说忙着什么事,我手里是正忙着建寺,可这小厮回去说了,孙禄堂定会以为我正忙着想改进锅炉的事。可实际上,我这两日是从晋昌坊回去了便累地倒头睡了,哪里想过他交代的事……
“是”小厮行了个礼,告辞退了出去。看那小厮一副纯净的面孔,我谎话说的心略生一丝不忍。
刚打发走了小厮,跨出了门,却见周郎中迎面过来了。
“郎中,您这是有事?”我问道,这周郎中是我直接上司,看这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像是有急事。
“正好,我正要找你”郎中见我,说道,喊我返回了屋。
“是这事,咱们工部现在有两件工事忙着,一件是这里建寺的事,另一件,是你跟陛下提议修建沙路的事”周郎中道
“是,您找我所为何事?”我疑惑问道
周郎中回道:“我刚从杜尚书处过来。杜尚书说,现今晋昌坊的事也忙地七七八八了,建沙路的事刚开始着手办,说,既然这事是你提的主意,那想必你对这事想法不少,所以让我来安排你,去主办修路的事。”
去办可以,可主管,这有点麻烦。我对沙路这事也就听过那么一点,平时出门见的都是水泥路,哪里见过这‘沙堤’?实话说,当时提议,也是赶了一路泥泞,心里有那么一些堵,所以听太宗那么一说,就顺着提议了下。提议容易,可做起来就不容易了。
皱眉为难看向周郎中,道:“郎中,我进工部也就几月时间,经验不足,担不起这担子……”
周郎中摆手道:“你别谦虚推辞了,咱工部几月时间得忙完这两头的事,是能用的人都用上了。你既提议了,心里定有了自己的想法,依着自己想法办即可,这事若交给别人,只怕他们会办岔了,届时还得浪费时日去重修。”
我抿了下嘴,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找不到理由拒绝,点头应了,心里想着,之后几月怕是会更忙了。
周郎中交代了一番,让我明日直接去永安坊。修路招来的工人都安置在了那里,去了直接领了人,分了工,便能开始修路。
又送了周郎中走,我喊来了戚大,将手上忙的事先停了,去找了杨司。杨司同我一样是主事,周郎中让我将手里的活交接给他。
见面简单行礼,一番言语,简单将事情做了交接,我便同杨司告了辞。出了晋昌坊,同戚大几人分别,临走交代他们明日早间,直接去永安坊。
偷得浮生半日闲。交接工作结束地早,我今日也得了闲,早散了工。出了晋昌坊,策马直奔萧府。
淑文是同柳氏相见恨晚,自打熟络了之后,隔三差五地坐马车去萧府找那柳氏,次数多的,我都有些嘴巴酸了。
转眼已到了萧府门前,下了马,正要喊个门子过来让他找人喊一下淑文去,却听那迎上来的门子问道:“杜郎君可是来找我们家郎君的?”
我皱眉,转身,顺手将马缰绳递给了一旁的仆役,问道:“你家郎君在府上?他今日不是该在学里吗?”
“今早娘子家的阿娘兄长要回郡里去,郎君请了一日假,去送了程”那门子回道
那柳黯花回去了?我一时有些惊诧,之前一直小心提防着这祸水,如今听到他回去的消息,一颗心放了下来。回去就好,他们河南道那么多姑娘,就别在长安祸祸了。
“也好,也帮我传话给你家郎君一声吧”我随小斯进了府,穿过走廊,进了前厅等着。
候了片刻,见萧守规赶了过来。
“学业不忙?你还请了一日假”我笑道
萧守规听了皱了眉,佯装不满,看了看我,道:“哪有你清闲?工部主事做着,这会子就散了工。我若不是因为有事,哪里会请这假?再没几月就要结业了,我整日都恨时间不多,都快记诵地人疯魔了”
“连你都这么急,别的人还怎么活?”我揶揄道。听萧守规说起结业的事,我才记起来之前在杜构面前立下的豪志。结业考是大考,试题一定很难,所涉及方面估摸能占到全部,准备不足可就悬了。军令状都立了,若是过不了,那是打自己的脸。这边工部又给安排了修路的活,考试不能误,看来只有咬牙挤时间了。
“你别说笑我,倒是你,怎么看不出着急?府上不紧着?”萧守规问道
我听罢语塞,抿了嘴,不满看了他一眼。突然间我想起了年前问孙禄堂学业的事,他当时想必同我现在一样感受。心里一直逃着,却被人给当面指了出来,这股感觉,涩涩说不出味。看来‘造的孽’,迟早会报回来的,以后还是少打趣孙禄堂的好。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说笑声,我与萧守规都转头向门口看了过去。脚步声落,见是淑文和柳氏,两人挽手提裙进了屋。
“夫君,你今日早散工?”淑文见我问道
“恩”我扬了嘴角对她点了点头,转头对萧守规道,“萧兄,时候不早,就不叨扰了,改日再聊”言罢起了身
却听到身后萧守规一笑,道:“好,来日再聚,杜兄”
淑文同柳氏辞别,跟着我出了萧府,上了马车驶了段,忍不住,小声开口问了句,“夫君,你可是在工部遇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我正忙着思索从哪里挤时间的事,听到她问回了神,疑惑朝她看了过去,道:“没,你为何这么问?”
淑文蹙眉瞧了我会,道:“夫君自出萧府眉头就锁着,故妾身猜测,夫君遇了什么事”
我笑了下,只凝神想了会事,却害她担心了。
“工部没事,再说工部那点子事,如何难得住你夫君我?”在自家娘子面前,总忍不住骄傲一下啊,“不说了,说说你,我瞧你今儿心情不错,在萧府做什么了?”
闻言淑文嘴角噙了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妾身今日同柳姐姐下了棋”淑文回道
“只下了棋?”我问
“恩”淑文点头
“柳姐姐棋艺高超,妾身与她对弈,学到了不少”淑文道
只是下棋她就这么高兴,我些微不理解她的心情了。说到下棋,我除了五子棋外还真是不懂别的了。听闻围棋可谓是战场,棋起子落间,对弈者智慧谋略便可一较高下。有机会得跟淑文请教请教,学学这门大智慧。
府上待了一夜,翌日赶早,想着早些去永安坊,好早些认识下工人,方便早些开工。可谁知,赶早去了,却挨了一顿揍,出门真该看一下黄历。
事情经过是这样。
辰时三刻,刚吃过了早饭,我便策马进了城,直奔永安坊,到了坊门,才下了马,前面突然冲出了一堆人,只听里面一人喝道:“就是他!白面红脸的,没错了!”我乍见一下出现这么多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就给人罩上了,两下便被绑缚了手,然后整个人被拖了走。
我自问平日里做人还算可以,树敌可能会有,但绝没有树这么多人,且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问了了两句何怨何仇,却没人回答。那些人行事速度极快,力气又极大,只片刻我听到了声门响,依稀感觉到他们带我进了处屋子。
他们对我是毫不客气,进屋直接扔到了地上。悉悉索索,我听到周围好像站满了人。
片刻,便听到一人喝道:“说!你们究竟什么时候给俺们发工钱?!”
我皱眉,什么工钱?
“敢问诸位是谁?为何绑我?”我问,现在还给捂着脑袋,没看清绑我的人。
“你别管俺们是谁,就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发工钱!”凭声音辨别那人就站在我正前面。
“什么工钱?我不知你们讲什么,可否先将我脑袋上罩布揭了再说?”我道
却听那人喝道:“揭了让你看清俺们,方便日后寻仇?你当俺们傻?谁不知你们做官的最爱报复,拖欠工钱都几月了还不回信,莫不成是要让俺们白做活?!”
“我不知你讲的事,我是工部主事杜三全,刚派来这里”
“工部?胡说什么,俺都听别人说了,你是户部来的!”
“我……”我哪里是户部的了?这还真冤。刚想争辩,却听左边有人喊道:“跟他废话什么,他们这种人,打了就同意了!”
我心一惊,却听到周围皆是一片同意喊声,下一秒,忽听到周围脚步变错乱,顷刻身上便感到雨点般重拳落下。那些人却还不觉解恨,手脚并用。
“停!我真是工部主事杜三全!……”我咬牙忍着痛,皱眉冲着虚空喊着,但却没一人听。
他们打,我喊,一段时间后,他们不见累,我已经喊的嗓子哑了。意识渐渐涣散,渐渐感觉不到身上疼痛,就在要昏过去时,忽听到门突然被人踹开,后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
“住手!!!”
是谢初。我疼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