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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叶流白只是哦了一声,没什么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离开一般,“小狸,稍微等一下。”说完,他就转身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大概也就是几个眨眼之后,叶流白又重新出现在阿狸面前,和方才没什么区别,只是背后也多了个包袱,他说:“我送送你。”
她点点头,结果这一送就送出了几百里……
他为她打点一切,客栈,饮食,冷暖,却从来都不问她去哪里。
每次,阿狸说,“师父,就送到这吧。”
叶流白总是微笑着颔首,一副答应了的样子,结果转天出发之前,她又会看到他斜靠在门口的树下等她,他说:“我送送你。”
这一送,又送出了一个月……
走在路上,他们也很少说话,阿狸在前边走,叶流白在后边跟着,她不回头,却知道他的眼光从来没有离开她,芒刺在背。
那日在书房里似乎刚刚修复好的关系又恢复了原样。
这一日,走出了好远也没遇到城镇或者村庄,荒野石岗,偏偏又遇到暴风雨,阿狸一不小心还崴了脚……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户农家。
叶流白很自然地就上前去叩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婆婆。
映入老婆婆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白发男人,很年轻,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丝噼里啪啦地落,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裹着一件男式的外袍,看样子应该是这个男人的了。
男人说,他们是一对出远门的兄妹,妹妹不小心崴了脚,又遇到暴雨,希望能借住一晚。
说是兄妹,可老婆婆觉得他们长得也太不像了一些……而且他看她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哥哥……那样的珍视,那样的爱怜,那样的占有欲,让她想到了自己夫君年轻时候的样子。而那个小姑娘,她总是偷偷地去看她那所谓的哥哥,似乎心事重重,却又难以开口……
进了门,老婆婆引他们到了厢房,“老身家中就只有这一间房了,这可如何是好……”其实是有两间空房的,但是婆婆她有些寂寞,想看看这对儿别扭的年轻人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小姑娘对这个“只有一间房”还要提出什么异议,却被高大的男人直接抱进了屋子。
有个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哥哥”,小姑娘真是完全无法反抗的模样。
晚上,老婆婆出来关大门,只见那个“哥哥”站在厢房门口的屋檐下,虽然换了件衣服,但还是被飘进屋檐下的雨水湿了大半。
厢房里没有灯火,他却不知道在看什么,双目一瞬不瞬地瞧着紧闭的窗户。
“这衣服是我夫君年轻时的,看不出来,年轻人你穿还挺合适。”老婆婆走过去,笑着说。
“谢谢婆婆,不然我们兄妹可能就要流落荒野了。”男人移开目光,笑着回。
老婆婆看看厢房,又看看他,笑眯眯道:“对待小姑娘嘛,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强势的时候就该强势,像你这样心里爱得要死要活,脸上一副水波不兴的样子是不行的。”
“婆婆……”男人微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的表情。
老婆婆的笑意更浓了,“你婆婆我可是过来人,别以为我老糊涂了。”
他微微叹气,手掌抚在门板上,垂眸道:“小狸有心结,我不想逼她。”
“傻孩子,有些事情不是只靠等就能等来的。”
“除了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就在他眼前,却又似乎远在天边,叶流白的声音低低的,俊美的脸上是苍白的笑,“其实是有些害怕,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什么,小狸恼了我,离开我。最开始,我还确定她对我有心,可是时间长了,我也开始怀疑,她还喜不喜欢我了。毕竟,我们之间相隔了那么多年……”
他正说着,门忽然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姑娘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是微微的一段寂静,小姑娘忽然睁大的眼睛,一把拉住叶流白湿哒哒的胳膊,“师父,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衣服都湿了,这样下去要受凉的!这么大年纪,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快点进来!”
连珠炮一样的责问,看得出来,她很在意他。
说完,阿狸这才发现门口不是只有师父一个人,但是方才她就只看到了他。
“婆……婆婆……”完了,完了,露馅了。
叶流白丝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湿了,只是慌忙挡在门口,“小狸,快进屋,晚上冷,你的脚还没好……”
阿狸小脸一红,她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就是脸红透了。
老婆婆看着这别扭却又互相关心着的两个人,向房间里一推叶流白,哈哈笑道:“快进屋吧。小两口,别闹了。”
婆婆走后,阿狸关上门,一时间屋中寂静,两个人又尴尬了起来。
良久之后,叶流白解释道:“小狸,你别生气,是老人家自己看出来我们不是兄妹的。”
“师父,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爱生气么。”他怎么会以为她会因这个生气啊……
“不是……”不是的,只是我怕你生气。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因为在意,所以手足无措,小心翼翼。
阿狸扔过一条帕子,“师父,擦擦头发,我……我先睡了。”
看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小家伙,叶流白握着手里的帕子,无奈地笑了。
第二天,等阿狸起来,叶流白已经出去砍柴了,他们住在老婆婆家里,人家又不要钱,就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阿狸在家呆着也没事儿,就跳着脚帮老婆婆收拾收拾院子,洗洗碗什么的。
只是,她总是分心,每隔一会儿就抬起头看看大门。
“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婆婆望她笑道。
阿狸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婆婆,您取笑我。”
老婆婆端了碗热茶给太乙,笑眯眯道:“看着你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我也像你一样,年轻,漂亮,残忍。”
太乙捧着茶水,略愣,“残忍?”
“是啊,那时总是仗着他喜欢我,想怎样就怎样,只想着自己,很少考虑他,现在后悔了,也晚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和我夫君很像,心里爱得要死,却嘴笨得很,一腔热情,完全不会表达。而且……你也喜欢他,不是么?”
茶水氤氲,水雾之后太乙的双眸忽明忽暗,她抵着头看水面飘着的茶叶,“有一个男人,他因我而死。死去之前,留了休书给我。”
“原来这就是你的心结。他爱你么?”
“我不知道,应该是不爱的,他大概只是喜欢戏耍我。”
老婆婆略略点头,旋即道:“如果是一个不爱你的人,你何必为他折磨一个爱你的人,如果是一个爱你的人,他一定希望你过得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还有什么比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更加天经地义的事情呢。”
太乙手一抖,茶水微溅,落在她手上,竟一点都不觉得烫。
她竟然从未想过师父的感受……
她说过要嫁给他的,结果却因为自己的心结,出尔反尔,师父他一定很伤心吧……即便伤心,却依然说“我送送你”……她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孩子,听婆婆一句劝。别看现在年轻,可以相聚的日子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般多,别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别扭上。”
……
月上柳梢了,叶流白才回来,其实他早就砍好了柴,只是怕阿狸看他尴尬所以他就一直在山里徘徊。
进了大门,老婆婆的房间还亮着灯,似乎是听到了大门的响动,老婆婆披衣出来,看见是叶流白,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不要太莽撞了,你媳妇儿看起来娇弱得很。”
“婆婆?”叶流白有些发怔,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正要问,老婆婆却已经回房了。
叶流白自顾自地摇摇头,不解地向厢房走过去。
忽然,他愣在原地。
厢房的窗户上贴着个喜字?
这是……
他赶紧闭上眼又睁开,没看错,他没看错。
叶流白慌忙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小狸?”
屋里没人应。
“小狸?”他又敲了敲,“我进来了?”
叶流白缓缓推开门,一片大红闯入他的眼帘,大红的幔帐,蜡烛,锦被,还有幔帐下坐着的身着大红喜衣的小姑娘……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掀起那盖头的……
盖头下的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她看了他一眼,又马上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把眼神转到了别处。
他的小新娘,又紧张又害羞,即便这样,她还是把自己嫁给了他。
她终于放下了心结么?
幸福来得太快,叶流白自己也有些不敢确定。
他站在床前,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小新娘看,不说话,也不靠近。
阿狸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动都不敢动,果然是自己太鲁莽了么,吓到师父了么……
时间仿佛静止了,花也不香了,鸟也不叫了……良久之后,阿狸一把抢过叶流白手中的盖头,飞也似得就向门口跑去,她太紧张了,太害羞了,再这样被师父不言不语地看着,她一定要羞愧死了。
她只跑出去了两步,纤细的腰肢一紧,整个人被揽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之中,“不许后悔,不许跑。”
他从背后抱着她,下巴落在她的肩膀上,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又喝酒了?”
“没喝,是水。”阿狸在他怀里挣了挣,她很紧张,在等他回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要被紧张给淹没了,所以只好借酒壮胆,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小家伙。”叶流白在她身后微微笑,他转过她的小身子,抱着她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这样才能更好地看到她的脸,更清楚,更仔细。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又低沉,“小狸,我好开心。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今生才能遇见你,娶到你。”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手劲儿忽轻忽重,害得小姑娘的脸被抚摸得红红白白的。
阿狸反手抱住他的脖子,酒意微醺,“师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当年师父枕头下的画像就是我是不是?其实我本来长得就不像男孩子,是师父在我脸上动了手脚吧。师父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喜欢我了?”
叶流白也不否认,只是吻上小姑娘的额头,低声道:“曾经,我想就算这辈子因为是师徒而不能和小狸共结连理,也不会让你嫁给别人。掩盖你的真实面貌,让你永远留在师父身边就好了。”
阿狸忍不住笑,“所以师父就想把我养成老姑婆?”
男人又向前走了一步,紧紧地靠在桌边上,这样一来,阿狸的两条长腿也挂在了他腰间两侧,“不用点小手段,我的小狸猫早就被别的臭小子拐跑了。我不能做小狸的夫君,其他人也没有这个资格。”他缓缓摩挲,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阿狸身上,暖意涌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觉得自己被点燃了,酒意越来越盛,头也晕晕的。
挂在他的脖子上,她轻轻呢喃:“师父,师父不要走……”
覆上小姑娘的樱唇,他只道:“我不走。”
他的身体有明显的变化,阿狸一惊,虽然精神混沌,却本能地想躲开,“师父,等下……”
叶流白当然不会等,他双臂把她抱得更紧,一口咬在她的脖颈上,“小狸,这个时候千万别叫你的夫君等,他等不了。若是平时,他可能还有耐心等,但是现在,他做不到。”
酒意已经完全浮上来了,阿狸迷蒙着双眼,看着面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她扑在他的怀抱里,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精神中最后一丝清明。
“小狸,我不走。”他抱着哭泣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安抚。
他不会走,就算现在她打他骂他嫌弃他,他也不会走,他要一直在她身边,直到死亡将他带走……
“别打我,好疼……我的牙……呜呜……别碰我,登徒子,滚开,滚开……”小姑娘不知陷到了什么回忆之中,漂亮的小脸非常痛苦,“师父,我是干净的,我是干净的……不要嫌弃我,不要嫌弃……”
他抱她上-床,两个人陷进大红的鸳鸯锦被中,他温柔地哄着她,舔舐干她脸颊上的泪水,“小狸,不怕,师父在这里,不怕,不怕……小狸是最纯洁的姑娘,师父知道的。”
阿狸向他怀中缩了又缩,像是一只被遗弃又重新被寻回来的小猫,她已经醉得睁不开眼睛,口中下意识地唤着,“师父,师父……”
细净修长的手指勾住小姑娘的衣带儿,似乎是急不可耐,却又强维持着镇定。
叶流白在心里告诫着自己,温柔一点,温柔一点,你不是毛头小子了,别那么鲁莽,别伤着她……可是心底的那个他却根本不听告诫……他最终还是摒弃了所有的清明,把脑海里最后一丝理性连着小姑娘的衣带儿一同裹着扔出了红帐之外。
他们成婚了,她是他的小小的,美丽的,可口的新娘。
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他要她,现在,立刻,马上!
婚床化成一叶小舟,静静地在水面上打转儿……
他曾经和她说过他们成亲那日的事情,那时候她还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就把自己一直幻想的情景告诉了她,“听到了么,雨声。我们成亲的那日也和现在一样,长天垂云,月隐星藏,毛茸茸的小雨随风飘,七星湖里开满了莲花,香飘十里,圆圆的叶子,娇美的花朵。我们的小船挂着长长短短的红纱,静悄悄地荡在湖心,你在我身下,双腿勾着我的腰,双臂抱着我的脖子说了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你说,流白,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如今,他幻想的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他爱她,他要她。
外衣被团成一团堆在床角,他如若至宝地捧着她柔嫩娇软的小身子,在月光之下,烛火之中,啄住她水红的唇瓣,小心翼翼地,无比虔诚地吻,“小狸,这是我的第一次,可能不够温柔,忍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