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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阵灵舟悬停在一片高大的水杉树林中,站在灵舟里来回踱步的陈慕之,不住的往梁思言刚刚御剑前去的方向张望。
梁思言见到告警焰火就脸色大变,说这样的告警焰火只有门中的长老才有,一旦燃起,说明必定是遭遇了强敌。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焰火还是十年前,本门弟子,只要看见这个焰火,必须去增援。
“不过,”梁思言微皱着眉尖对陈慕之说道:“你还是不是本门弟子,还没入门,也没什么法力。这个灵舟有隔绝法术探知的法阵,还可以隐蔽行踪,只是灵石所剩不多。我先将这个灵舟操纵之法传授于你,你躲在这里,我去增援。如果……”
梁思言顿了顿,解下腰间悬着的玉佩,塞入陈慕之手中,“如果日落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拿着我的玉佩,操纵着灵舟去山门。这玉佩有相当于筑基威能的防护,你贴身收着。”
“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还有别的宝物呢。”梁思言笑着拍一拍腰间的储物袋,自信笑着说道。
说完也不等陈慕之反应过来,便微微弯下腰,撩起额前几丝秀发,将秀美的额头贴在陈慕之的额头上,把灵舟的造作之法,通过灵识传入陈慕之的脑海。
“知道了吗?我走了!”然后一个潇洒的转身,闪出灵舟祭起飞剑,御剑疾疾飞去。
而陈慕之这时才回过神,只觉两颊滚烫。
由于家庭的变故,陈慕之的性格沉静,自从识字起就看了很多的书,也从书中学习到了很多的知识,以及“情感”。虽然年纪尚小,但对于男女之事已经有了些懵懵懂懂。
与玥姐那样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不同,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梁思言,那潇洒干练的气质、秀色的容颜,让陈慕之只一见便心生亲近的感觉。所以拿出不久前珍藏的灵米,到最后答应了一起来风梁宗,一方面是修炼需要,一方面就是因为跟她有亲近之感。
性格早慧的陈慕之,与别人相处,自然而然的维持着一种淡淡的距离感,连如同亲姐姐的柳玥都时常说搞不懂他。
陈慕之举起手指,小心轻轻触碰了一下被梁思言贴过的额头。仿佛很早之前还是襁褓婴儿时,被母亲贴在额头亲昵的记忆闪现。
说起来修士的记忆,真是说来奇妙。
眸若秋水,眉如远山,少女的气息、吹气如兰仿佛还近在眼前,陈慕之仿佛突然间就像被牵走了一份心神。
坐立不安了好久,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突然听到远处乒哩乓啷的兵器撞击的声响,陈慕之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前方,按照梁思言传授的秘诀,隐迹藏行,小心驾驶着灵舟慢慢向前驶去。
……
此时在密林边缘,四周草木倾折,风中还弥散零零烟火,地上一个又一个深坑,却是战斗正酣。
在中心处,各色法术纵横、法器纷飞,不断带着呼啸的风声,袭向中间一个青色防御罩。而从防御罩由里向外,也有无数青色木藤向四周缠绕。
空中有三个胖瘦不一、身穿半黑半白道袍、头戴恶鬼面具的修士御剑在空中,双手凝聚的法术不断向下方轰击,竟然都是筑基修士。
另外还有两名黑袍修士,站在地上驭使着飞剑,不停斩断缠绕过来的木藤。
在防御罩中正是梁思言,身边还有一行人,身上多是带伤,道袍俱是风梁宗服色,正朝着防御罩的阵盘不断供给灵力,
为首的一个筑基老者,已经是重伤在身,还在勉励支撑。
此时梁思言也是颇为狼狈,额头脸上碰的东一块、西一块的黑灰。左臂受伤,虽然已经被白布草草包扎,但是还是渗出殷殷血迹,此时也正全力朝着幻阵输入灵力。
“言儿,你不该来啊!这伪灵藤幻阵撑不了多久!”
“他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们风梁宗的领地内袭击?”
“看服色,上面三个穿黑白道袍的应该就是‘黑白无常’,下面两个应该是‘五鬼断魂使’。”
“他们是修罗门的人!”旁边有弟子惊呼道。
“修罗门邪修……”对于修罗门,梁思言也是多有耳闻,虽说是一个门派,但是从事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传闻他们为了灵石,什么都做。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总山门所在,而且以前只听说,他们一直活跃混迹在极南方战场边缘,从没听说过越境杀人的事件,难道这群秃鹰也要朝北边来了?
“老头别藏了!木极城拍下筑基丹的就是你吧!身家够富的,识相的赶紧把筑基丹交出来!饶尔等不死!”
半空中穿黑白道袍为首的瘦高一人,见下方青藤之势渐渐衰减,青色防御罩也已经黯淡。遂出声停止众人攻击,于半空中嚣张言道。
筑基丹,由各种珍稀灵草灵矿,经由高阶炼丹修士使用地火丹炉,历经半月有余方可炼制而成。
练气圆满修士在冲击筑基期的时候,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调动周身灵力,循着周身经脉周天,一波波冲破压制修为的禁制。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月,所以灵力消耗甚大。
修士面对这一关隘时,如果没有外力、丹药襄助,往往因为灵力池子中存储灵力不够,而功亏一篑。
后继乏力,冲击筑基失败,引起灵力反噬,轻则伤及元气本源,重则身死灵灭,及其凶险。
要是早前,此界灵力尚未衰竭,筑基丹所需要的灵草倒也易得,炼丹修士中会炼制筑基丹的也不是少数,所以不甚珍贵。
自从百余年前,灵力骤减,而且日渐衰竭,不仅修士修行困难,在进阶时需要的丹药辅助大增。而且世间灵草愈发难寻,对于练气修士冲击筑基期,最重要的筑基丹,其中一味主料野外竟然直接绝了种。
虽然各大宗门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储备,但是谁没有亲族后辈?这类丹药都是门派的根基之物,往往都捂得紧紧的,除非迫不得已的情况,才会珍而重之卖出几枚。
一枚筑基丹对于一个门派来说,就等于门派里多了一个筑基修士、高端战力。市面上偶尔出现的筑基丹,往往都拍卖出惊人天价,足见其珍贵。
“可恶!竟然在木极城就被盯上了!亏得我们一路藏身隐迹,结果进了自家山门领地一时大意……”
受伤的筑基老者姓严,乃是门中长老,门中外出联络、买卖物资,也是跑惯了江湖的。此时方知对方猛然偷袭的缘由,不由得懊悔的呕出一口鲜血。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老三他们去拖着他们的人,我们赶紧下手吧!”天上修罗门其中的胖子修士语气略带急促说道。
另一边的一个筑基修士接口道:“除了筑基丹,还有那个小妮子我也要了!小妮子长得不错,飞剑够快的啊!差点伤到老子!回头让我好好调教调教哈哈哈哈。”
“哈哈,还是老五懂得怜香惜玉。”
听着防御罩外,修罗门凶人旁若无人的污言秽语,风梁宗众人也是一阵气苦。
风梁宗修为最高的掌门是筑基后期,但是已经闭关日久,不知何时出门。门里还有另外两个筑基修士,想必肯定是来增援的时候被敌人拦住了。
风梁宗的严长老也是经年老修,比起一行风梁宗弟子生死来说,一枚筑基丹也不是说舍不得,可是……视线从天上的修罗门修士身上收回,转头在身后弟子身上来回巡视一番。
“言儿,张嘴!”
“啊?”梁思言闻言才一愣神的功夫,檀口微张,一枚丹药便被抛入口中。
“言儿你是掌门爱女,又有飞剑追星!快走!我们拦住他们!撤阵!”严长老一声大喝,撤去防御罩,祭出飞剑向修罗门人斩去,同时挥手打出一张珍藏的缩地符,贴在梁思言身上,将梁思言传走,霎时间已经出现在百丈之外。
“严长老!”梁思言只来得及转头悲鸣一声,含泪架起飞剑连忙向前遁去。
“该死!他们把筑基丹吃了!哪里走!挖也要给我挖出来!”修罗门为首筑基架住严长老的飞剑,同时恶狠狠的让刚才的老五追人!
对于筑基修士来说,百丈距离不过眨眼的时间,闪了两闪竟然已经超在梁思言飞剑白色遁光前面。原来,这个老五的飞剑,竟也不俗。
天空中还带着飞剑遁光留下的青色残影,老五的飞剑已经架在了梁思言的玉颈之上,留下一道鲜红血痕。
“呵,”老五戏谑的看了一眼美人含愤的小模样,“大哥,筑基丹已经被这小妮子给……”
突变突然发生,只见在梁思言背后,老五正对着的前方,猛然一团光芒炸裂开来!如同艳阳坠地,光芒四射,连远处风梁宗的众人都被闪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老五贴的最近,这觉得眼前猛地一白,双目刺痛,顿时视线全无。突然只觉胸前一痛,全身气力便开始迅速流失。
梁思言手中剑正插在他胸口上,那里鲜血正在道袍上侵染出来。
“可惜,死的是你。”
老五颤抖着想伸手去按,梁思言猛然把飞剑一拔,挥手一剑斩去大好头颅。老五生机断绝,飞剑、身躯、头颅四散往地面坠去,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修罗门的大哥回过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老五!!!”
双目顿时赤红,道袍一挥将风梁宗众人一击倒地,挥手一柄金色飞锤,如流星赶月,带着锋锐杀气直奔梁思言!
结果飞锤未及触身,在半空中猛然撞到一物。但是仅仅挡住了一瞬,飞锤一往无前将其击碎,才显示出原来是一架飞行法器,破裂的碎片中显露出一个青衣少年的身影。
来人正是陈慕之。
飞锤去势不绝,直奔青衣少年,堪堪触及到身体时,一道筑基威压突现场中,“铛!”一声巨响,愤怒、警告、守护、反击、愤怒的筑基威能,只一下便将金色飞锤击飞,陈慕之怀中的玉佩也断为两半。
陈慕之不会御剑飞空,挡住了飞锤的致命一击,人也往地面坠去,虽然没有受到外伤,但是筑基修士的杀意,仍然让他这个还没开始修炼的神识受创颇重。
陈慕之往地坠落之时,迷蒙的意识中,只看到梁思言美目含泪,御剑往自己追来的身影。
此时目光远处,一剑如匹,自西边破空而来!
“贼子敢尔!!!”一声厉喝携着磅礴灵力远远传来。
声若雷霆。
这就是陈慕之神识昏过去时看到的最后的场景。